一百八十四 這是必要的犧牲
沒有人是傻子，老科洛所說的現實讓沉寂的眾人再度躁動起來。
所有因各種原因加入紅龍傭兵團的人最終目的都是想在地底撈上一票后就返回。
可老科洛的言語說明地底沒有那麼簡單。
「你的潛藏意思是，有能夠抵償地底詛咒的方法？」
所有言語中，老科洛並沒有提如何安全返回地表的方法，可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們面前。
老科洛，以凡人之軀來回深淵的嚮導。
活的最久的嚮導。
「自然。不過那些方法……呵呵呵...唉...」
沒有說出凡人如何抵償地底詛咒，老科洛意味難明的看向他處。
得知重要信息的油雷巴看向徒弟，團長奧爾伽。
「師父，你們帶著傭兵團回去吧。
不論向下會發生什麼，我都想幫助豆仔找到他母親。」
奧爾伽眼神堅定。
他沒有忘記。
那個小小的身影在骯髒惡臭的垃圾堆里翻找著能夠果腹的食物。
他沒有忘記，豆仔那時的眼神。
那是讓他無比心痛的眼神。
無法形容的可憐眼神，那眼神里，是奧爾伽必須守護的東西。
「師父你曾經說過，強者的天命，就是保護弱者。
忠誠，善良，憐憫，正義，榮譽，謙卑，平等。
我一直為此作為目標，我的人生，乃至理想都是這樣。
如果因為畏懼危險便就此離開。
那我便不再是我。
我奧爾伽·伊茲卡不害怕死亡，只害怕無法貫徹自己的信念！」
那些混進傭兵團里雜魚之流，他們的心靈已被貪婪扭曲，因此會來地底自尋求死，奧爾伽可以旁觀甚至坐視不理，但豆仔。
奧爾伽曾與那個孩子在垃圾堆中約定——幫他找到母親。
任務的報酬只有一個：豆仔的笑容。
這個世界的善良太少了，這個世界充斥著扭曲與惡意。
邪惡早已潛伏在每一寸土壤里。
團長他想做的並不多，只想守護最後的堅持與一點點溫暖而已。
「蠢孩子！」油雷巴怒罵著，臉上卻滿溢笑容。
戰士格林哈哈大笑著過來拍了拍團長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
只要奧爾伽在的地方，他格林就是最可靠的後盾！
他們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更加團結。
女刺客劉妙妙靜悄悄地出現在奧爾伽身後，望著團長的背影，眼裡的溫柔愛慕不加掩飾。
正因為這個世界的善良太少，才顯得奧爾伽如此富有吸引力。
善者身邊總會自發聚集起力量！
看著一眾人的情緒變化，老科洛眼神晦暗。
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
對他而言，紅龍傭兵團不過又是一群自願把自己餵給深淵的食糧。
地底為什麼被稱為生命禁區，為什麼只會有魔法師出沒，自然有其原因。
不再關注開始整頓人員準備繼續向下的傭兵團，老科洛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白袍魔法師身上。
那位白袍魔法師非常奇怪，老科洛從未見過如此低調的魔法師，簡直像是要把自己隱藏起來。
在人群中尋找著奧瑟的身影，老科洛立即找到了奧瑟的位置。
那個魔法師藏在昏暗的角落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沉吟了一下，老科洛決定上前與魔法師聊一下前方路途上可能會出現的危險問題。
走進奧瑟身邊，老科洛剛準備呼喚魔法師，猛然感到一陣無比驚悚的恐懼感。
隱匿在昏暗中的魔法師好像形體被模糊，無法名狀的扭曲陰影陣陣蠕動，宛如胎動。黑暗胎膜其內有刺耳難明的低語迴響。
但又像是幻覺，魔法師沒有動作，一直坐在那裡。也不存在什麼詭異胚胎。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問一下，你有沒有下去的捷徑，隊伍能否加快速度。
我的時間可能很有限……」
奧瑟站起身，非常克制的按了按額頭，剛才他又進入無神的獃滯狀態了，估計發生了什麼，讓面前的嚮導眼神很不對緊。
「有的，但會很危險，我可以建議一下他們團長，不過是否聽從要看他們。
順便...可否告知我你現在的狀態可控么？
我不會帶一個隨時會發瘋然後捏死我的危險源進入地底更深處。」
奧瑟沉默半刻，隨即說道：
「可控，但有時限，不然我不會沒有任何準備來這裡。」
沒有什麼可隱藏的。
對雙方了解更多有利於接下來的行程。
「那些幻影一般出現在九十多層附近，更深處的地底出現幾率會更大。
如果你有把握，傳言三百層左右存在大量的那玩意，那裡甚至會有那些可怕的屍體碎片。
但我沒有抵達過那麼深的地方。
所以，你的想法是哪裡？
是去九十層附近碰碰運氣，還是到更深處。
事先告訴你，我曾經抵達的極限，是地下一百三十四層。
所以別想抓我引領你去更深處，我知道你輕易就能抹殺我，但老頭子我的極限就在那裡。」
老科洛很聰明，他深知魔法師都是一群瘋狂的傢伙，都是一群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狂人。
所以他很光棍的把自己的能力程度全盤托出。
魔法師都很務實，對魔法師說謊不會有好下場，但關鍵處說實話絕對沒壞處。
「能夠抵達地下一百三十四層。你...還是人類么？」
奧瑟盯著老科洛的身體，驚訝浮現於臉上。
礙於身體不適與精神恍惚，奧瑟沒有細緻的觀察過老科洛的軀體，但注意力全部集中，魔法師的感知掃視過後，奧瑟猛然清晰地意識到。
眼前的老科洛為什麼會長那麼高。
老科洛的軀體，絕大部分，都不是血肉。
「你接受過全身改造？」
老嚮導眼神複雜，掀開自己的外衣，微微點頭。
骯髒的衣物后，老科洛全身絕大部分，都是複雜精密的機械，上面還覆蓋著大量被野獸撕裂卻仍舊頑強黏著的仿生膠質，原本應該是仿生皮膚之類的。
魔法師出品。
奧瑟腦海中瞬間就聯想到魔法師那離譜的軀體再造技術。
可老科洛的改造程度，遠遠不是一部分肢體那麼少。
怪不得奧瑟總覺得老科洛的頭顱與他高大異常的軀體不匹配。
「你將頭部以下全部改造了么！」
奧瑟的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這是必要的犧牲。」老科洛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