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節 抓雞

第七章 第一節 抓雞

旱田沒有活了,外出打工的人陸續走了。吳青心裏想着女朋友車鳳英,急着要走。照丹和劉學仁去送他。三個人一邊走一邊嘮嗑,嘻嘻哈哈的沒覺得累,就到了腰嶺子。

大客車來之前,照丹對吳青說:「咱村要是有什麼大的活動,我可打電話給你,你和你女朋友都回來,好不好?」

「一定,一定回來。班長發話,保證照辦。」吳青笑嘻嘻地應着,照丹見狀強調道:「我說真的哪。」

「放心,保證回來。」吳青見大客車來了,揮手告別。

回來的路上,只有照丹和劉學仁了。這也是劉學仁求之不得接近照丹的機會。他和她並肩走着,心裏感到特別的美,也格外的緊張。

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在這北方大山深處,春天姍姍來遲。山川沃野,剛剛脫去冬裝,應該說淺綠,或者說嫩綠,在各種各樣的樹冠上,枝條上孕育著,繁衍著。道路兩邊,除了一畦畦待種的水田外,就是剛剛種上玉米地的旱田,一壟壟,橫的縱的隨着山坡的起伏,伸向遠方。樹林里,天空中不時的傳出布穀鳥和一些不知名鳥雀的鳴叫聲。

就在這鄉間的路上,兩個年輕人邊走邊嘮,似乎在討論着什麼,憧憬着什麼。

「照丹,這一輩子,你甘心和我們一樣修理地球么?」劉學仁有些惋惜地說。

「怎麼,劉學仁?」照丹問:「人在哪裏過,幹什麼,不都是一輩子么?我就不信,咱西南岔的人,比不上別的地方人。咱不能馬上象南方先進的地方那樣不假,但完全可以逐步改變,小靳庄,小崗村也不是一下子就象現在這麼富裕。它也是從窮到富,也是流血流汗干出來的。」

「聽你這話,你有打算了?」

「那倒沒有。」

「還是啊,你看,」劉學仁指了指腳下的路說:「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腳泥,就這樣的基礎,想讓西南岔走出貧困,談何容易。」

「要是容易的話,尹書記一代,我姑夫一代不早就變成現實了嗎?還用得着我們和下一代嗎?」照丹激動起來:「如果到了我們這兒斷了代,那我們可就是西南岔的歷史罪人了。」

「說到頭兒,總得想個辦法,另……」

「另闢蹊徑。」照丹說:「以後咱們多在一起商量,探討,集思廣益,一定能找出讓西南岔富起來的路,打它個翻身仗。」

「那最好不過了。」劉學仁聽照丹說多和他在一起,心裏別提多舒服了。說心裏話,他不知道自己喜歡她什麼,只是覺得願意和她在一起。只要到一塊,劉學仁就覺得從心裏往外快樂,當然,照丹此刻還沒想到這一層。只是覺得劉學仁在這些同學中間,是一個比較有頭腦的人。

劉學仁幾次想探探照丹對自己的看法,終因膽怯而放棄。兩人嘮了很多兒時在一起玩耍的趣事。

進村之後,劉學仁要回家給秧苗澆水,照丹說:「我也沒事,跟你一起干吧。」劉學仁喜出望外。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棚。透過窗戶大溜兒媳婦李桂蘭,見照丹單獨和兒子肩並肩,有說有笑地去了後院,又進了大棚,可是樂上眉梢喜在心。她忙打屋裏出來,也鑽進大棚,親熱地拉着照丹的手,說:「照丹哪,今兒不許走,在大嬸家吃晚飯。大嬸給你,給你燉小雞,行不行?」沒等照丹開口,她就命令劉學仁:「聽見沒有,還不抓雞去?」說着,還給劉學仁使了個眼色。她不由分說,搶過兒子手裏的噴壺,把劉學仁趕出了大棚。照丹不好意思打算走,被李桂蘭拉住,說:「你還跟大嬸客氣什麼?你和學仁不都是孩子嗎,又是同學,來吧,咱倆一起澆,連說說話。」

劉學仁到雞圈裏抓雞。他根本沒想到散放的雞,是很難抓到的。左一伸手跑了,右一伸手飛了,弄得滿圈雞驚恐不已,咯咯亂叫,撲撲亂飛。

「幹什麼呢?給我住手。」大溜兒回來了,進院就聽見這雞飛狗跳的聲音。跑過來一看,是劉學仁抓雞呢,便喝令停手:「不年不節,抓它幹什麼?」

「照丹來了,我……」

「誰來了也不行。」

「我媽讓我抓的,你讓我聽誰的?」劉學仁悻悻地往外走。大溜兒一聽是老伴讓抓,覺得這裏邊肯定有事,就說:「那就抓吧。抓幾隻呀,拿走哇?」

「說給照丹燉了吃,還抓幾隻,一隻都抓不著。」劉學仁聽大溜兒說讓抓,又折回來準備抓雞。

這回爺倆在雞圈裏鬧騰了。大溜兒告訴兒子,「你站在我對面,張開兩隻胳膊,往我這邊轟,等咱倆走近以後,一齊動手,」劉學仁伸開兩臂,嘴裏念念有詞:「別跑,別跑,馬上就好。」兩隻雞已在爺倆中間了,大溜兒喊了一聲「抓」,爺倆一起撲過去,兩個頭「咚」的撞在了一起。兩隻雞猛地向上飛起,越過大溜兒爺倆的肩頭和腦袋,嘎嘎鳴叫,消失在雞群里。

在塵土和雞毛混雜、雞群驚魂未定的時候,大溜兒就覺得眼前金星亂冒,渾渾然向後倒去。劉學仁畢竟年輕,雖然頭疼得跟炸開似的,他還挺著疼痛,扶起滿身雞毛雞糞的大溜兒問:「爸,怎麼樣?有事沒有?有……」大溜兒咧著嘴,擺了擺手,說:「學仁哪,白天雞不好抓,跟你媽說說,把那隻鴨子燉了算了。」

劉學仁知道大溜兒說的鴨子,那是只病鴨子,奄奄一息的病鴨子。別說他媽已經跟照丹說燉雞了,他自己也不同意拿個病鴨子來糊弄照丹。大溜兒捂著腦袋,看出了劉學仁的心思,就說:「你去吧,換你媽來。」

劉學仁到大棚對李桂蘭說:「我爸讓你回去做飯。」他根本就沒提抓沒抓到雞的事。見照丹的噴壺沒水了,幫她去灌水。

大溜兒把李桂蘭叫到鴨架子前,說:「一個小孩子來燉的那份子雞呀?」

「那吃啥呀?」

「我剛打潘四那兒揀了兩塊豆腐。」

「那我都跟照丹說了燉雞,」李桂蘭一肚子的不高興:「咋那麼摳門兒呢?」

「不是摳不摳的事兒,招待她個小孩子,有什麼用啊?」

「你懂什麼?我告訴你老頭子,照丹和咱們家學仁可近邊了。要不咋偏偏跑咋們家來,幫學仁幹活?就你大咧咧,啥也看不出來。」李桂蘭抱怨道。

「那光有個苗頭,就燉只雞呀?怎麼說咱家學仁也是個大學漏啊,在咱們村也是獨一無二的,比她照丹也差不了多少。」大溜兒說到這兒,還是有點心虛:「以後,兩人要是沒這回事了,雞不白燉了嗎?」大溜兒真是覺得這八字連一撇都沒有的事,只能是望風撲影,他接着說:「要燉也行,就燉這個吧。」他指了指趴在鴨架子前一動不動的鴨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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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岔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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