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湖心亭美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行了半公里。一顛簸馬車翻進泥坑，拉車的馬倒地口吐白沫。
覓影上前查看后說道「是中毒。」
浩遠生氣道「肯定是韓立，他挨了打，老羞成怒暗中給馬下毒。我們回去找韓乾評理。」
洛懸離道「算了，不要跟這種小人計較。快下雨了，還是找個歇腳的地方要緊。」
天空飄起淅瀝瀝的小雨，風越刮越大，不一會兒傾盆大雨。幾人丟棄馬車，艱難步行。
徐花顏跟輕羽打着唯一的一把油紙傘。單薄的輕羽無法前行，僵冷的手一哆嗦，傘就隨風飄到湖面。洛懸離把衣服脫下來高舉過頭頂為徐花顏擋雨。覓影見此情形也脫下外衣替輕羽遮風。沒一會兒都淋成了落湯雞。
浩遠直嘆氣道「美人在懷，羨煞旁人。」
輕羽指著湖面道「我們先到亭子裏避雨吧。」
這時其他人才注意到不遠處的湖中心有個亭子。覓影把衣服遞給輕羽，將湖邊的小船牽了過來。
船行至湖心，雨漸小。一股淡淡的幽香隨着風一陣陣飄來，像極了洛蓬義手札里的味道。亭中出現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女子一襲白衣，衣訣飄飄，輕盈的舞步伴着雨滴起落，微風吹起她的裙擺。
浩遠看入了迷說道「此女只因天上有。」
亭中的女子停下腳步，回眸一笑更是迷倒一大片。美目顧盼，笑靨如花。
「你們是何人？」丫鬟呵斥道「竟敢偷看我家小姐。」
浩遠作揖「我們路經此地只為避雨，無意冒犯姑娘。」
洛懸離這才看清跳舞不是別人正是殤雪。
「來者是客，不必拘禮。」殤雪點頭示意眾人入內。
輕羽指着地上的幾盆花，說道「這花好香。」一簇紅色花瓣，黃色的花蕊，每一朵上都貼著一片綠葉煞是好看。
浩遠道「我娘愛好種花卻從來沒見過這種花。」
殤雪道「這是墨陀花，生長在極陰之地。是爹爹特意讓人尋來給我娘的，它在烈日下易枯萎，爹爹請了最好的花農精心培育了幾株，這是別的地方沒有的。」
一個婢女走過來，附在女子耳邊說了幾句。
殤雪起身道「各位失陪。」說完便匆匆離去。
浩遠盯着女子背影痴痴地說道「臨安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覓影問道「你知道這女子是何人？」
浩遠白了一眼說道「孤陋寡聞，她娘是韓乾最寵的小妾，許多貴公子來到此地只為見她一眼。」
韓乾是楊將軍身邊的大紅人，常年征戰在外，身邊女子無數。有一次帶回一個絕美的女子，自打那女子入了府，原本風流成性的韓乾就再也沒有納妾了。
去年韓乾告老還鄉，特命人在此地為她修建了水上別院。
浩遠嘆了嘆氣道「殤雪雖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卻沒人敢提親。坊間傳聞她娘會妖術，能驅使野獸。要不然早就嫁給京城的王孫貴胄了，豈能讓我們一飽眼福？」
浩遠又嬉笑着問道一旁的丫鬟「你家小姐，年芳幾何？」
丫鬟歪著頭笑到「二八年華。」
覓影心直口快道「不像呀！」
殤雪不知何時走出道「你是覺得我十六是小了還是大了？」
覓影道「說你二十八還差不多。」
輕羽慌忙捂住他的嘴道「童言無忌。」
殤雪毫不介意道「他可不是小孩，而且他說的沒錯。我二十五跟二十八差不多。」
徐花顏突感一陣眩暈倒了下去，隨即幾人也倒了下去。
眾人醒來時已在一間檀香雲繞的屋子裏。
洛懸離縱身一躍，把劍架在了殤雪的脖子上，丫鬟驚呼。
殤雪放下手中正在繡的帕子，朝着丫鬟擺擺手。
她緩緩起身，兩隻手指把劍挪開解釋道「收起你的劍。我不會害你們的，你們是中了紫倚蘭的毒。」
洛懸離疑惑道「紫倚蘭？」
殤雪接着解釋「紫倚蘭素日裏無事，一旦沾水花跟葉就會有毒，今天剛巧下了雨，你們肯定是碰了岸邊的花葉。這種花，花落葉會衰，葉落花會凋。花葉凋零時結的果子能解其毒。」
洛懸離這才想起在上船時他們穿過岸邊一片紫色花海，急着避雨並沒有太在意。
洛懸離道「請姑娘交出解藥。」
殤雪回道「我在香爐里加了紫倚蘭果子研磨的香粉，你聞不出來嗎？這就是解藥。你們現在沒什麼事了。」
「你們醒了就趕緊走。」一個濃妝艷抹的妖艷女人面無表情的說道。這女人雖年近五十卻是楊柳細腰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的美艷不輸殤雪。她牽着一條半人高的狼，朝他們齜牙低吼。
「娘，不如讓他們多留幾天。」殤雪連忙挽著女人的手嘟囔道「好不容易來幾個人陪我說說話，你又要趕他們走。」
女人撇了一眼，陰沉着臉，略微有些不悅。可有耐不住殤雪的軟磨硬泡，無奈地說「就兩天」。說完牽着狼離開。
平日裏來湖心亭的人都是愛慕殤雪的富家子弟，小姐太太們都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難得有人願意與她說話，自是高興。
「你們別見怪，我娘向來不與外人打交道。她總是一個人呆在屋裏。」殤雪道「你們的毒還沒完全散去，需要多休息。我等會兒再來找你們。」
浩遠見人走遠，八卦道「一看韓乾就是被他的小妾戴了綠帽子。」
洛懸離道「胡說八道什麼。」
浩遠道「我哪有胡說，你瞧殤雪的娘明明就是中土美人，韓乾也是漢人。可你再瞧瞧殤雪那模樣分明就是羯族人。」
洛懸離疑惑的是韓乾怎麼會把小妾的別院修建在亂葬崗附近呢？難道不晦氣。
殤雪是個很健談的人。沒一日，就跟徐花顏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拉着徐花顏到處亂跑，半人高的狼竄出來嚇了徐花顏一跳。
殤雪道「別怕，它是我娘養的，跟狗一樣很溫順。不信你摸摸。」
殤雪俯下身撫摸著狼的頭，狼就坐下。她起身時，它也站起來還笨拙的搖起了尾巴，滑稽可笑的模樣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