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驚天大秘

倭國，紅土山下巨坑。

藏身在黑暗中的柳清正考慮帶走龍蛋，毀了這血池，卻看到此刻的黑袍人，緩緩褪去身上的衣衫。

柳清驚愕，褪去黑袍后的那人，頭部以下，竟然全是金屬假體，胸口的銀色金屬中央，包裹一個圓球。圓球裏面裝滿和血池內一樣的血液，還有幾片碎小的龍蛋殼。

就在這時，巨坑周圍的牆上，生出十幾根機械手臂，托起黑袍人的身體向血池內落下去，停在龍蛋上方。

一條機械手臂掀翻龍蛋，柳清這才發現，這龍蛋只有一半，這一半蛋殼內，竟是只有巨龍後半截身子，頭部不知所蹤。

機械手臂繼續扭動，拆卸掉黑袍人腰部以下的假肢，慢慢將黑袍人上半身同巨龍下半身相接。

相接的那一刻，黑袍人胸口的圓球上，生出無數細小的血線，刺入巨龍各個血管當中。然後整個身子緩緩下陷，待黑袍人的頭部同巨龍身子斷裂處齊平的時候停止下降。

良久，斷裂處，竟是生出一層淡淡的薄膜，將巨龍的斷裂處封閉，也將黑袍人包裹在巨龍後半截體內。

「砰砰，砰砰」，傳來的劇烈心跳聲，讓藏身黑暗的柳清眉頭皺起，那半截龍身，竟是重新擁有了生命。

他猜想，那個包裹在巨龍體內的黑袍人，應該就是當年竄逃的邢福，此人千年來，依靠龍蛋強大的生機，存活至今，現在，竟是將自己同這巨龍身體合二為一。

柳清感嘆此人的大膽與智慧，放棄掉自己的身體，藉助巨龍自身強大的生命力，還真讓這邢福達到延長壽命的目的。

從外望去，巨龍斷裂處生出的薄膜，就像一塊透明的玻璃，可以將裏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又過了許久，卻不見那半截身子有什麼動靜，而血池旁加入新鮮血液的速度卻是快了起來。

看來，邢福只是擁有了巨龍的生命力，卻不能擁有巨龍的半點能力。

也就是說，他以後只能浸泡在這個血池當中，血池不幹，他的壽命不止。

柳清不再猶豫，抬手打出一道靈力，那給血池內供血的水管頓時停止下來，而血池內的血水，在岩漿的高溫下，也是很快乾涸。

那半截龍身開始劇烈抖動，龍身內的邢福也是發出憤怒的聲音：「來人，為何停止供血」。

此處的聲響，早已被柳清隔絕，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

落在那半截身子前，他準備結束掉這不知殘害多少無辜生靈的半人半獸。

薄膜下的頭顱看到柳清時，開心道：「快快檢查，朕現在很是難受，快點提供鮮血給朕」。

過去好一會，不見柳清有半點動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邢福頓時勃然大怒：「大膽，你是誰的手下，你聾了嗎？」。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劇烈的轟鳴聲，不斷有巨石落下，不一會，一道巨大的黑影飛來，竟是那巨龍的前半截身子。

巨龍雙眼冒着赤光，周身顯化血煞之氣，望着眼前的柳清，張開巨口噴出一道靈力，柳清連忙打出一道光幕護在身前。只聽「砰」的一聲，柳清被那道靈力擊退，陷入土坑內的牆壁之中。

過了半晌，柳清推開壓在身上的碎石，擦擦嘴角的鮮血，看了看巨坑內，沒有巨龍和那半截身子的身影，心中大感不妙「那巨龍前半截身子，為何有那般強橫的力量？」。

柳清不知道的是，巨龍本來沒有如今實力，只不過被精血滋養千年，而且還吞噬了這座星球的其他異獸，才能有現在的實力。

柳清表情凝重：「以他現在的實力，斷然不是那惡龍的對手，要儘快想到辦法才可」。

想了想，眼前一亮，果斷離開。

夏國京城的某處街道上，柳清獨自行走，路上沒有任何行人。

他已經回國有五天，期間給沈墨柔和黎青發了信息，得知她們安好，也是心裏踏實了不少。

這五天裏，那巨龍沒有再現身，那些世界各地的倭人軍隊，也暫時停止了一切行動。

柳清知道，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災難，可能要來了……

兩天後，巨龍的身影，在雞國的某處雪山現身，此時的巨龍，竟然周身完整，只不過還能隱約看到先前斷裂處的疤痕。

巨龍一隻眼睛冒着赤光，另一隻眼睛，似乎裏面有個人頭。

巨龍和先前似乎也是有了不同，之前是見人就攻擊，現在多是攻擊反抗倭人的軍隊，偶爾也會像是陷入瘋狂攻擊倭人，短短几日，又有數十個國家被倭國徹底佔領。

又是三日，巨龍終是來到夏國。

夏國人望着天空的身影，心中生出悲涼之意，這本是我們的守護神啊，為何會這樣，有人哭泣，有人祈禱，也有人開始謾罵…

江市，地下室內，柳寒月面色微帶憔悴，清麗冷艷當中，又好似帶着一絲決絕，看着容器當中的嬰兒道：「就快要成功了，如果災難能過去，媽媽一定給你打造一個無憂無慮的樂園。」

海市，黎青依舊是標誌性的黑裙，火紅的紅唇，站在天台上，看着空無一人的草坪出神，彷彿看到一個人影，拿着剪刀修修剪剪，末了，還躺在草坪上哼起小曲，看着看着，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昆虛市，沈家大宅，眾人都被安排藏身地下室，有一個身影，卻獨自在巨大的古樹下，這裏有她最美好的回憶，也有她最思念的人的影子。

京城城牆外，天上有一條巨龍，下方是兩方人馬在對峙。

巨龍身子下方的，是徐雲起帶領的倭人軍隊，而城牆內，是以龍國興為首的夏國軍隊。

此時，徐雲起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狂喜，他身後的徐嘯，也是滿臉的囂張神色。

徐雲起開口道：「龍國興，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還有你身旁的那個沈明修，今日，我便要以你二人的血開路」。

說完，雙膝跪地，抬起頭望向高空喊道：「大帝，請出手」。

天空中的巨龍，突然打出一道靈力，只不過方向不是城牆內的夏國眾人，而是徐雲起，眾目睽睽之下，徐雲起的腦袋突然炸裂化為血霧，脖頸處頓時有鮮血噴出，不一會，便是直挺挺倒下去，一代梟雄，不明不白的以這種方式死去。

倒地的聲音，驚醒在場的眾人，兩方人馬皆是露出震驚表情，臉上沾滿自己爺爺鮮血的徐嘯，也是愣在原地，身體不停顫抖。

可能是由於巨龍體內有邢福的思想，畢竟自己也曾來自夏國，不滿徐雲起的做法才動手。

自己人搞起自己人來，才是真的不留手，夏國千年來，死在自己人手裏的數目，遠遠大於其他，就近了說，大多數外資企業到夏國做生意都比較本分，而自己的企業，時常爆出強制加班，剋扣各種保障金的事。

天空中的巨龍，突然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像是體內有兩股力量在爭執着什麼，而外泄的力量，令身下的倭人軍隊遭了殃，短短片刻，便有數萬倭人灰飛煙滅，不一會，巨龍漸漸穩定，但是熟悉巨龍狀態的倭人卻是臉色大變。此時巨龍雙目都是赤紅色，顯然，又進入了那種瘋狂狀態，要無差別攻擊了。

巨龍吐出一口靈氣，數萬倭人消失，又是一道靈氣，城牆內的夏國一方，也受到攻擊，眾人皆是露出絕望表情，在這種力量面前，人類實在太過渺小。

看着龍頭又轉過來，龍國興卻是面帶微笑道：「老大，老二，父親來找你們了，父親同你們一樣，都是死在保家衛國的路上」。

說完，拿過身邊士兵的長槍向城牆外衝去，按動扳機。

聽到槍響，其他人都是扣動扳機，發起了衝鋒，只不過對準的方向，是城牆外的倭人。他們早已經嘗試過各種武器，對巨龍都是無效，能殺一個倭人，便能減少一個倭人進城，少一個倭人進城，便能減少數個夏國人受難。

沈明修沒有跟隨衝鋒，而是拿起身邊的軍旗，拚命的晃動起來，臉上無絲毫懼色。

就在巨龍要發動攻擊時，一道霞光在紅土山頂亮起，巨龍身體晃動一下，朝着紅土山急速飛去。

巨坑內，柳清盤膝而坐，發動靈氣，面前是兩塊鱗片，正是那巨龍父母的逆鱗。

激發鱗片上殘留的氣息，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定是能吸引巨龍來此。

他身邊，是幾根粗壯的鐵鏈。正是他在神架森林和古塔下取來的，先前囚禁巨龍父母的鐵鏈，同時在這裏也佈置了和兩處相同的陣法。

一聲龍吟傳來，巨龍來到坑內，看到先前自己出手卻沒殺死的青年，頓時勃然大怒，張口一道靈氣打出，柳清一個閃身離去，方才坐立之地，頓時出現一個數十米深的土坑。

再不遲疑，發出法決，數根鐵鏈纏繞巨龍而去。

似乎是感覺威脅，巨龍竟是想向外飛去，柳清連忙閃身到上空，打出全力一擊。

看到有人阻擋去路，巨龍眼中赤光大盛，連續噴出幾道靈力，柳清頓時鮮血狂噴，感覺身體似乎要分散崩離，化為塵埃。

危機時刻，柳清取出鱗片，巨龍看到后，眼中赤芒漸弱，在這分神之際，柳清操控鐵鏈迅速纏繞巨龍。

回神的巨龍眼中紅芒更勝，身體在空中不斷扭曲，發生一陣陣憤怒的吼叫。

隨着巨龍的身體擺動，巨坑也劇烈的晃動，周圍的岩漿向外涌去。

紅土山外，到處是逃跑的人群，因為，紅土山火山噴發了，還伴隨有地震，而由於地震，又帶來了海嘯，一時間，倭國如同地獄。

夏國京城城牆外，兩方人馬的戰鬥也已經落下帷幕，夏國這邊大獲全勝，幾乎全殲倭人軍隊，滿地的屍體與血水。

沈明修扶著龍國興，看着滿目瘡痍，突然間彷彿又蒼老了不少。

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滿地的兒郎，哪一個不是父母的心頭肉，不管誰輸誰贏，最苦的，還是那些失去兒女的父母。

龍國興此時也是滿臉悲傷，看着滿地屍體，他心痛不已，倒下的，都是他的戰友，他的兄弟。

真正的死亡，並不是身體的消亡，而是忘記，這些戰士的姓名，應當記錄下來，讓後人銘記在心。

沈明修緩緩開口道：「老傢伙你怎麼樣？」。

此刻的龍國興，只剩一隻胳膊，一隻眼睛，情況不容樂觀，龍國興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看向身後的一眾俘虜，為首的便是徐嘯。

徐嘯倒是幸運，僅有一點皮外傷。

龍國興抬起手，朝徐嘯臉上扇去，直到自己站立不穩才停下手。而徐嘯，面目全非，嘴角不時有血水流下。

擦擦嘴角，徐嘯卻突然像是瘋了一般嘲諷道：「有種殺了我，否則等大帝歸來，今日受到的恥辱，我定百倍償還」。

龍國興吐出一口口水在徐嘯臉上道：「殺你，臟我的手，你這種叛徒，應該交給國人審判，你們家不是最愛面子嗎？我便將你關入囚車，在全國遊街示眾一遍」。

說完也不再理會叫罵的徐嘯，命人將它押下去。有一點徐嘯說得對，那巨龍，若是再次回來，如何是好？

龍國興和沈明修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擔憂之色。

坑內，巨龍漸漸歸於平靜，眼中紅芒緩緩散去，身上傷痕纍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全力的掙扎，終是被陣法耗盡了力量。

面色蒼白的柳清，落在巨龍面前，他曾經答應神架森林的那條巨龍，要找到它的孩子，況且，因為得了巨龍的龍珠，才讓他有了當下的修為。

現在的處境，讓他犯起了難，這巨龍自小在精血中孵化，早已失了心智，放出去，便是為禍世間，困在這裏，也遲早還會發生悲劇。

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抽出巨龍的靈魂封印在它的逆鱗當中，日後若是到了仙界，以那時的修為，重塑肉身，凈化血煞之氣也是手到擒來。

柳清手掌伸出，打出一道靈氣，不一會，一道白色龍影在巨龍身上浮起，一揮手，龍影化為一道白煙落在掌心。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吞了它，吞了它」。

柳清眼眸有微弱紅光湧現，抬起手將那縷白煙朝嘴裏放去。

「咳咳咳」，一道咳嗽聲打斷了他的動作，柳清一驚，連忙甩甩頭「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常有如此想法冒出，雖然這樣做，確實可以藉此突破至仙王境，但這種做法傷天害理，他做不到，那種突然冒出的想法來自哪裏？」

柳清神識掃過周身，並未發現異常。暫時放下此事，朝聲音發出地走去。

聲音是從巨龍的右眼發出的，只見巨龍右眼裏面竟然有一個人，正是那日見到的黑袍人邢福。

隨着巨龍靈魂的離體，此時巨龍已經是死亡狀態，這人，與巨龍身體融合，沒有血水滋養，估計也是命不久矣。

柳清抬手，將黑袍人攝出，打算了結了這個害了無數生靈的，本來千年前就該死去的人。

邢福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不在巨龍體內，而且感覺自己的生機正在快速消散，心中慌亂不已。

觀察周圍環境片刻，邢福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自己正被一個年輕人抓在手中，而這年輕人，正是被自己前幾日呵斥那人，身後的巨龍也已經沒了氣息，一股絕望浮上他的心頭。但似乎又帶了一絲僥倖心理道：「年輕人，幫朕，除了皇位，朕什麼都能給你」。

柳清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驚呼道：「你不是邢福」。

像是陷入沉思，良久，邢福開口道：「我是他，也不是他」。

抿抿唇，看了看柳清，猶豫片刻后便講起了往事。

等邢福說完，柳清也是震驚不已，原來，此人竟是夏帝，他竟然沒死，這顆腦袋是夏帝的，而胸口的血球里，是邢福的身體。

柳清開口道：「不管你是誰？你今日都要死」。

邢福卻是笑了，開口道：「你為何要朕死？」

柳清果斷回道：「這些年，你殘害了多少生靈，用那無辜生命，孵化龍蛋，天理難容」。

邢福笑得更大聲，回道：「朕問你，朕在夏國人心中地位如何？」

「千古一帝」柳清思索片刻后回道。

邢福又問道：「夏國人為何因為自己是夏國人而驕傲，是不是因為廣袤的疆土和悠久的文化？這些，都是朕給的，還有，若是千年前，朕不僅滅了夏國境內諸侯國，還滅了全世界所有國家，那麼現在這整個星球是不是都姓夏，那時候夏國人，是不是更加驕傲？」

看着陷入瘋狂的邢福，柳清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邢福繼續道：「千年前，夏國老少，是如何辱罵朕的？說朕發動戰爭，殘暴不仁，可你再看看後來發生了什麼？戰爭可有停止？千年後，為何所有人又對朕帶有敬意？」

柳清還是不回答。

邢福繼續說到：「現在，朕就差一點點了，那條龍的力量太強大了，如果朕借他的力量，統一全球，現在肯定還是遭受辱罵，可是千百年後，夏國人會如何評價朕？你能不能回答？」

柳清一時愣住，是啊，若是真當如此，千年後，怕是被民眾敬若神明。

過了許久許久，柳清才開口道：「第一，那條巨龍血煞之氣太重，凡人的力量，無法駕馭，」。

緩了緩又說道：「第二，你有雄才大志，你有宏圖偉業，但是，為了你的大業，那些無辜的生命呢？這些年來，你殘害了數十萬孩童，他們又有什麼錯？」

柳清似乎也有點激動道：「作為帝王，你只要揮揮手，便會有數十萬生命隨風飄散，千年前，為了你的大業，無數戰士血灑戰場，可有一人留下姓名？他們可知道為何上戰場？若說他們是為了夏國的未來，我是不信的，多半都是為了一口飯吃上了戰場，又莫名其妙丟了性命，他們可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路邊的野草。」

邢福頓了頓，回道：「這些事，朕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千百年來，那個帝王不是如此？」。

柳清氣結，道：「這世間本不該如此，他們一年辛苦收穫的糧食，一大半上供給你們帝王，還要為你們的私心付出生命，他們不是牛馬，也不是棋子」。

邢福還要說什麼，卻被柳清打斷，作為帝王，那份雄心，柳清說不過他，但是，他那種漠視普通生命的態度，也讓柳清不願再與他爭辯什麼。

柳清感受着生機不斷消散的邢福，心裏五味雜陳，邢福要死了，可以不用自己動手，也讓他心裏微微一松，對於這個人，他竟是難以下手。

過了許久，柳清開口道：「現在巨龍死了，你也命不久矣」。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邢福陷入沉思，臉上表情不斷變換，良久，才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能不能幫個忙？將朕的頭顱帶回夏國。」

柳清點點頭答應。

約是過了兩個小時，邢福的氣息越來越弱，微微開口道：「黃陵的鑰匙，就在朕胸口的圓球內，你說的對，朕終究是負了百姓太多，黃陵里多有財寶，若是可以，散盡天下」。

又過了一刻鐘，邢福雙眼緩緩閉上，臉上似乎還帶着淡淡的遺憾與愧意，這千古帝王，終於徹底消散於人間。

柳清一時思緒萬千，將邢福的半截身子收好，又轉身來到巨龍身邊，取出逆鱗，封印好巨龍靈魂。

手一揮，巨龍身體落入旁邊的岩漿中，慢慢化為青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