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山水有相逢
啪~
「晦氣，怎麼還來晚了呢！」
一個長著年輕俊朗面孔的青年，只是被嘴角掛著的痞氣破壞了一身正派氣質。
或許是經歷頗多，眼角的風霜和憂愁，也是那麼的引人好奇欲一探究竟。
只是，乘著漕幫的船恰巧經過，半路上見到了盛家的老太太，才知道盛家六姑娘，還在船上正面臨水賊的生死威脅。
這才讓心中一直挂念著小時候那個果敢聰慧小妹妹的顧廷燁，招呼著船工立馬加足了力氣繼續往火光冒起處趕來。
而等他和一干船工趕到近處，才發現一艘鋼鐵巨艦橫卧在了水面，正無帆自動加速離開，船尾翻起的水花就像是一匹白練，足足有數十丈之寬，聲勢浩蕩格外驚人！
那些燒殺搶掠的水賊，也正被一船官兵砍瓜切菜，差不多屠戮殆盡。
「哎，也好，既然小六被人所救，我心裡的擔心總歸是落到了實處！」
不過，本來是趁夜逃離的小舢板，火把都不敢點，單靠一個船夫什麼時候才能上岸？
沿著湖面都差點迷失了方向，還好顧廷燁和漕幫的船隻出現遇到了。
派人用大船將盛家老太太和老嬤嬤送往岸邊的指揮營里去了，畢竟，她們是盛紘的家眷，指揮營里的官兵也不可能難為她們！
想到自己火急火燎的趕來，又在半路作了安排，
雖說沒有幫到盛明蘭，但是也算為她解除了後顧之憂，上前打聲招呼總是要的！
「前面的可是盛家客船？」
顧廷燁自從認清了外室朱曼娘的嘴臉之後，一時氣急讓她自己離開汴京，沒曾想陰狠惡毒的她，竟偷偷綁走了他們的兒子昌哥。
在外苦苦追尋將近半年卻一無所獲，卻只留下了重重心事和滿臉滄桑，打算返回汴京再做打算。
所以此時顧廷燁一臉的風塵僕僕和鬍子拉渣，又因為天空正泛著魚肚白看不真切，盛明蘭竟也沒有認出面前搭話的「中年男人」，竟是她印象當中的「浪蕩公子」顧二叔！
「是，不知好漢有何事？」
出門在外，自當是多結善緣，
再說了，這艘漕運貨船，明顯是看著火光開過來準備幫忙的，盛明蘭自然不會惡語相向。
「剛剛在路上遇到一個小舢板和兩個老太太，我問過才知道是遇到水賊逃出來的，所以讓兄弟把她們送到岸邊的指揮營里去了，老太太離開前還念念不忘「明兒」，一再拜託我等前來搭救。不過你們現在既以脫身，我們就放心了，也算對老太太有了一個交待，告辭！」
啊...，
「好漢留步，還請告知小女子姓名，我們盛家也好日後登門拜謝！」
總感覺隔著微光嶙峋的湖面，站在對面漕運貨船上的「好漢」似曾相識？
可是搜遍記憶，卻也無法找出對照之人的面孔，盛明蘭此時也只能出聲挽留，不好再繼續煩心思索！
「山水有相逢，後會亦有期，忠人所託罷了，不必記掛在心！」
「兄弟們，我們走了！」
咯吱，
「爹爹，我餓了！」
額...，那不是？
「是蓉姐兒么？」
啊，
那剛剛總感覺有些眼熟的中年人，豈不是半年未曾有音訊傳來的「顧二叔」？
兩船交接，心情複雜的盛明蘭也只能看著對方抱著小女孩走進了船艙，漕運貨船越走越遠，更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而滿是血跡和屍體的客船上，那些還有要務在身的官兵，也是匆匆上船揚帆跟上鋼鐵巨艦，走之前還不忘交待一句，讓盛明蘭等水軍指揮營前來查驗水賊身份。
「唉，難得出一趟遠門透透氣，沒想到竟遇到如此險境，還好祖母和嬤嬤沒事，要不然我該如何跟爹爹交待啊！」
「姑娘，你就別自責了，我們這次不是有驚無險嗎？哎呀，剛剛那艘船好大啊，那些被喚作特使的人，不會是外國使節吧！」
...
「聽說幽雲國使者已到了宮外?」
「回陛下，他們昨日傍晚便到了，揚州來的張都統，還說在洪澤湖遇到了水賊，讓使團看了笑話，議論我們大宋治安實在太差，惹得他們好像很不高興！」
額...，
「嘁，小小幽雲國，竟敢小瞧我大宋，他們有什麼可橫的！」
「陛下，這幽雲國建國不過數月有餘，現在就敢輕言妄議我朝，還請陛下小懲大誡，給他們一個教訓！」
「不可，兩國交戰尚且還不斬來使，現如今幽雲國兵鋒強盛，就連遼國都得暫避鋒芒。幽雲國有意與我大宋修百世之好，特遣使來訪，半路遇到水賊劫道本就受到了驚擾，陛下應好言安撫，再賞賜一些禮物撫慰才是！」
高坐御階龍椅的宋帝，本就到了知天命的年齡，
再加上獨子夭折，更是滿頭白髮盡顯老態。
現在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宣幽雲國使團上朝覲見，下面的文武百官便自己吵作了一團？
那要是讓使團上朝，看見這雞鳴狗吠吵吵鬧鬧的場面，豈不是有損大宋威嚴！
「噤聲！」
額...，
「瞧瞧你們現在的模樣，哪有一點國之重臣的氣度，街頭巷尾的茶樓，只怕都沒有這裡熱鬧吧？」
額...，
「臣等惶恐，還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平時吵吵也就罷了，外國使團今日前來朝拜，若是讓他們看了笑話，休怪我不講情面！」
啊...，不怒自威的宋帝，瞬間驚醒了殿前失儀的文武百官。
本來近段時間，已經漸漸被百官因「立嫡」一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宋帝，
現在突然藉機發難，恍然讓人看到新皇登基勵精圖治時的強勢模樣，群臣唯唯諾諾再也不敢聲張！
「宣！」
「是，陛下，宣幽雲國特使覲見！」
「宣幽雲國特使覲見！」
傳令太監，隔著層層宮門，一聲接一聲的唱喝，
彷彿是要藉助這樣的方式，來宣揚大宋皇宮的光明偉岸，讓所有覲見之人心生敬畏。
嘩，
足足過去了一刻鐘時間，準備好了所有覲見禮品的使團，只有正使華亭以及兩名副使，拿著禮單入了宮門，其餘人依舊在宮門外等候！
至於周逸？
他身為國主，自然不可能以外臣身份，去叩拜大宋皇帝，所以留在了鴻臚寺準備的驛館當中。
「外臣華亭，拜見大宋皇帝，代國主周逸，奉上進獻禮單，願兩國安邦友好！」
「哦，代我謝謝你們的國主，有心了！」
揮了揮手，宋帝身邊的內侍公公，便走下御階雙手接過了華亭托起的裱金禮單！
「幽雲國特使，攜帶其國主問候及豐厚禮單一份，鎏金衣冠鏡十面，雙筒望遠鏡十副，印花絲綢一百匹，精鋼護甲一百副，各式香水禮盒一百，內燃機轎車一台...！」
高聲唱喝禮單，本就是接待外賓的常規禮制。
而聽到各種新鮮名詞的文武大臣，此時滿臉驚奇想要接頭接耳，可是一抬頭就發現了神情冷肅的宋帝，連忙又老老實實眼觀鼻口觀心起來！
「甚好，感謝貴國主送來的禮物，我自會讓禮部準備同等的禮單回贈！」
不管怎麼樣，對方此次都是帶著善意而來，
宋帝雖然心中對幽雲國的突然興起感到擔憂，一直都是夜不能寐，多次被夢中大宋凄慘無比的夢境所驚醒。
可是，幽雲國除了發兵攻打了遼國，搶奪了幽雲十六州以外，
似乎就安守現狀，再沒有出兵開疆擴土的舉動了。
罷了，多事之秋，能和平相處自是再好不過。
「聽聞貴國國主不過芳華正茂的年紀，我大宋願與幽雲國結那秦晉之好，盡修和睦鄰邦，不知特使可否如實將話帶回？」
額...，
聯姻示好？
官家這是害怕幽雲國么？
從未私下與文武百官商議過此事，宋帝的貿然舉動，顯然讓殿內的群臣有些預之不及。
不過，面露思索不好決斷的華亭，
卻不好當面拒絕宋帝的好意，「陛下美意，我自會如實稟告於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