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等待千年
看大夫自己說得緊緊張張,李松溪卻還好。
他就是煩這個醫生說話東拉西扯。
「而且,我覺得……覺得這個頭顱,似曾在哪裡見過呢。」
老大夫滿臉疑惑,無法確定。
「那她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辦?」李松溪沒有注意到老大夫這句話,以為就是一句很隨意的質疑。
老大夫搖搖頭,嘆道:「這種狀態已經不是病症。我給你一個建議。可以去五道觀,那裡面的道士很靈,專門解決這種問題。
另外,陽山寺里也有修為深不可測的大師。
老朽覺得這個時候,只有他們才能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毒或者咒法。先知道才能解決,不像老朽,眼看著她受苦卻無能為力。」
李松溪又和老大夫聊了會,覺得繼續說下去也沒有意義,便送大夫送出門,讓他自己回去。
大夫想著自己被背來,卻不送回去,頓時傻眼自不必提,李松溪聽說陽山寺和尚也能解決這種問題,立刻飛出院外,朝陽山山頂撲去。
一路上他也沒有掩飾功法,移影術用得飛起。
人像幽靈一般,快速向前躍動。
轉眼間便來到陽山寺。
推門,寺廟的門依舊沒有鎖。
他進去迎面就看到不正和尚正在清掃院子里的落葉。
枯黃的樹葉,白色的僧袍,紅色的寺牆,灰色的磚瓦。
朝陽初升,不正和尚沐浴的陽光里,彷彿真佛一般,散發著溫暖的佛光。
見李松溪這麼快又回到山上,他眼裡微微閃過絲疑惑,卻很快恢復古井無波的狀態。
李松溪可不理他,上前拽住他的手臂,就準備拉著下山。
這次他拉著走了段路,發現他竟然拉著一把掃把正在跑,而無證和尚走在他後面。
李松溪走的快是因為移影術,相當於是提升兩倍的速度。
不正和尚則是雙手合十,如修禪模樣,步子絲毫未落下。
他也未問李松溪為何如此慌張,又為何拉他下山。
他走得很隨意。
加上下山,不過十幾公里路程,兩人不過半柱香工夫已經返回。
李松溪兩掃把丟在門后,拉著不正的手臂直接來到柳曲的房間。
看到柳曲,他頓時大驚。
柳曲的頭已經徹底變成皮包骨頭。
看不到絲毫血肉,完全是一張很薄的人皮包裹在骨頭上,五官也全部塌陷,雙耳垂落在枕頭上。
這樣子,已經不算是活人。
比某些妖魔還恐怖。
他三兩步過去,一把拉開被子,發現除了頭部,下面所有身體依然完好如初。
紅潤有光澤。
摸了摸手腕,柳曲的脈搏竟然還在,只是稍微慢了一些。
著倒地怎麼回事?
現狀擊碎李松溪的認知體系。
或者活或者死,這種半死半活的狀態由何而成,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不正身上。
和尚跟著李松溪走進來后,看著李松溪略顯驚慌的神情,並不意外。
待李松溪忙碌過而無果,他這才走到床邊,看著床上半骨半人的柳曲,眼神才掠過一絲無奈。
「還是開始了。」
「什麼?」
李松溪沒聽明白。
和尚沒有解釋,他沒有繼續看柳曲,而是盯著李松溪看了片刻,將手腕上一串佛珠摘下來遞給李松溪。
「這串珠子可護一人心神。只要當場魂魄未散,任何傷害都能腐骨生肌,恢復生機。」
李松溪接過佛珠,也沒多想,直接戴到柳曲手腕上。
不正和尚嘴唇輕張,似是要制止他,卻最終只是輕聲念句佛偈:「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說完,他轉身離去。
李松溪想問問和尚這到底怎麼回事,也想順便謝謝和尚。
追出去后,發現和尚早已經走遠。
還沒忘記帶走被他順來的掃把。
有了和尚佛珠的護持,柳曲的頭顱沒有繼續惡化,但也沒有好轉。
只能說保持著一股生氣。
他怔怔地盯著柳曲,想著她平日里嬉笑顏開,一時間到不知道該如何待她。
.
昨夜又是一場小雨。
淅淅瀝瀝下了一個晚上,到天亮的時候雨依然為停歇,只是小了一些。
雨後的樹顯得格外青翠。
樹葉上灰塵被雨水洗得乾乾淨淨。jj.br>
慶陽縣的冬日,樹木早已經乾枯,如亂葬崗上這般嫩綠的樹,幾乎很少看到。
每個來亂葬崗的人都會驚嘆於這片不分四季的樹林。
都傳說這種樹叫陰樹。
吸收地底來自陰間的陰氣而活。
陰氣越重,樹就活得越茂盛。
此時。
因為天依然在下雨,又不是什麼節日,亂葬崗沒有前來祭拜上墳的人。
顯得有些冷清和寂寞。
突然,地上平白無故出現兩個女人。
一人白紗,一人青衣。
青色裙裝女子大概二十多歲,相貌一般,甚至看起來有些刻板。
配上青色的衣裙,更是顯得讓人提不起興趣。
若是這種女人走在大街上,估計半個回頭率都不會有。
她年紀輕輕,就是一股中年相。
而前面走得白紗女人就好很多。
她容貌美艷,身姿曼妙,走路姿勢典雅賢淑,看起來像是某個世家的少婦人。
然而,一陣風吹過,吹氣她白紗一角,下面竟是森森白骨。
再細細看,原來除了有血有肉的頭顱,其他地方竟然都是白骨。
她不是人。
沒有人變成這個樣子還能繼續活著。
「夫人,我們該下去了。」
青裙女子在身後提醒。
「這麼快嗎,讓我再呼吸呼吸人間氣息,好不好嘛,青薔?」
「不可以。」
青薔毫不猶豫搖頭拒絕,「人間氣現在對夫人反噬太大,會影響夫人陰氣聚集。而且最近外界情勢很亂,築基以上的人已有幾位,稍有不慎,他們就會發覺夫人陰宮位置所在……」
「可我好不容易有了頭顱,若不呼吸人間氣,總覺得有些可惜。我可是等待一千年了。」
「夫人,您既然等待千年,就應該更能沉得住氣。否則可能前功盡棄,您為公子多想想。」
「君兒嘛?」
夫人眼神里露出幾分慈愛,「那我們就下去吧。你說得對,我都等了一千年了,又如何等不住這片刻呢。」
兩人身影在原地消失。
風雨依舊,彷彿什麼都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