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 187 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仟韆仦哾

福康宮中,太子正在偏殿批閱奏摺。

經過這一年的歷練,太子已經脫去青澀,處理朝政有模有樣。

江沖如實將自己在宮門口遇到賈誠的事告知太子,並為其分析利害。

太子聽完微微一笑,「咱倆想到一塊去了,事關重大,我晌午還跟王相公商議過該將此事交給誰來辦,小叔,你看呢?」

江沖道:「臣對朝中大臣了解遠不及相公們,殿下很該聽取諸位相公的意見。」

「我也是這樣想的。」太子點頭,頓了頓,問道:「方才宮人來報,聖上已經醒了,我正要過去,小叔,你要一起嗎?」

江沖:「臣正想請殿下允臣覲見。」

江沖從太子口中得知,早在兩年前,聖上就已經有了中風之兆,只是福康宮上下被聖上嚴令不許外傳,故而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御醫和福康宮的內侍官。

這幾年裡,先是新政,新政未畢又是東征,東征剛剛結束又緊接著籌備應對安伮,以聖上工作狂的性子本就宵衣旰食地勤於政務,私鹽案的爆發,更是讓聖上發了好大一通火,肝火旺盛、怒火攻心給他本就不太好的身體雪上加霜,再加上通宵達旦地批閱奏摺,終於在某一日朝會病倒了。

太子先進寢殿內室,見聖上眼睛閉著,以為聖上又睡過去了,便小聲吩咐內侍:「你去告訴平陽侯,就說聖上睡著了,讓他等會兒再來。」

話未落音,聖上雙眼緩緩睜開。

「爹爹!」太子一喜,連忙握住聖上的手,轉頭吩咐內侍:「去叫平陽侯進來。」

江沖放輕了腳步走進寢殿,內里的布置和先帝時期並無太大的分別,濃重的藥味連極品龍涎香的味道都掩蓋過去,內侍們屏息垂首,一個個的,都跟假人似的。

聖上躺在床上,面色蠟黃,兩頰凹陷,雙眼黯淡無光,口角歪斜,張著嘴,下頜微動,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沖只看一眼便心中酸澀難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離京前還精神十足的聖上,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內殿並無旁人,太子便做主免了江沖的叩拜禮,並吩咐侍從搬來兩個小矮凳,他和江沖一人一個,坐在病榻前。

江沖收起情緒,想了想道:「禁軍中一個叫『王仁』的,太子可識得?」

太子搖頭,「這人怎麼了?」

江沖掏出一枚東宮令牌,將其遞給太子,道:「正是此人手持東宮令牌,去金州找我,告訴我聖上病重、周王欲反,還特意提醒我多帶些兵馬。」

「什麼!」太子大驚,「我從沒派人去找你。」

「殿下先聽我說。」江沖輕聲安撫,「此人出身坋州,正是當年我在坋州時的舊部,若非如此,我不會信他一面之詞。王仁有個好兄弟名叫曹顯,曹顯與周傅……傅義是舊識。」

太子眉心一跳,下意識地看了聖上一眼,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我會派人查證。」

聖上嘴唇微動,似乎有話要說。

太子連忙湊近去聽,卻只能隱隱約約聽見一個不甚清楚的氣音:「許?」

可思來想去,卻怎麼也猜不到聖上想說什麼。

江沖跟著一塊想,抬頭正對上聖上期冀的眼神,瞬間靈機一動:「蕭栩?」

聖上眨眼以示肯定。

太子這才想起他七叔的名,連忙命人去傳豫王。

好在豫王剛料理完宮中防衛的事,正在偏殿小憩,被內侍搖醒,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來到寢殿。

聖上看著他,不斷拿眼神示意,可豫王就是死活領會不到聖上的意思,聖上急得口中發出「忑忑」的音節,豫王還在那抓耳撓腮。

江沖忍不住道:「你到底靠不靠譜?」

太子也道:「七叔,你別急,慢慢想,一件一件地想。」

豫王在殿內來迴轉圈,江沖卻忽然覺得可疑。

不是豫王可疑,而是聖上向豫王託付重任這件事可疑——聖上將儲君交給豫王,將玉璽託付給太后,這相當於將整個大梁託付給了這母子二人,太后豫王老實本分還好,一旦這母子二人生出一絲異心,聖上就會滿盤皆輸。

聖上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這樣做的緣故無非是兩個原因,要麼聖上篤定太后和豫王絕不會背叛他,又或者是聖上還留有別的後手。

江沖試圖一點一點捋清整件事的脈絡,卻發現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而最為反常的事,無疑是傅義謀逆。

「我想起來了!」豫王大叫一聲,將太子和江沖都嚇了一跳。

「我想起來了。」豫王拍了下腦門,回身半跪在聖上病榻前,低聲道:「皇兄,你想說的是不是上回咱倆喝酒你跟我說的那件事?」

聖上頷首以示肯定。

豫王點了點頭,回頭面對太子和江沖,正色道:「今年重陽節,聖上曾對我說,太子業已長成,可托重任。」

太子和江沖互相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江沖忙道:「陛下放心,今日朝議宰相已經提出請太子監國。」

聖上微微搖頭。

豫王道:「我想,皇兄的意思大概並不僅僅是監國。」

此言一出,寢殿的氣氛瞬間為之一變。

江沖猛地看向豫王,見他滿臉鄭重,沒有半分不確定的意思,再看聖上,聖上像是鬆了口氣,目光溫和地看著太子。

而太子,早已是滿眼淚光。

三人靜默許久,江沖沉聲問道:「陛下已經決定了嗎?」

聖上平靜地將目光轉向江沖。

「既然如此。」江沖艱難道:「就請豫王召集宗室和宰相商議出個章程來,有什麼用得著我的,我會全力配合。」

豫王也道:「皇兄放心,蕭栩必不辜負皇兄的信任。」

聖上眨了眨眼。

主意已定,豫王便問起江沖是怎麼得知消息趕回來的,太子便將江沖得到王仁傳信一事告知豫王。

豫王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避開江沖的視線,給太子悄悄使了個眼色。

太子會意,對江沖道:「小叔,你陪聖上說說話,我和七叔先去召集宗室王爺們。」

江沖點頭。

二人便離開寢殿,來到廊下無人處。

豫王道:「這個王仁,還有曹顯,怕是都和傅義關係匪淺。」

太子道:「此二人同樣是小叔的舊部,若是追究起來,怕是連小叔都會被牽連進去。」

「是啊。」豫王愁眉不展。

當初聖上和豫王商議如何對周王請君入甕時,原本的計劃就是將事態控制在皇城範圍內,除了參與謀逆的那些人以外,不牽連別的宗室朝臣,就連宰相們也都被排除在外,更何況遠在金州的江沖。等到亂局平息,事態穩定,屆時再將部分真相公諸於眾,便能將此事對社稷的危害降至最低。

可有人不想江沖置身事外,用一枚東宮令牌將他引回京城,甚至還想讓他帶兵入京。

太子道:「我的意思是先暫且不要動這二人,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看這二人一計不成,下一步會有什麼動向。」

「也只能這樣。」豫王點頭,忽又想起一事:「傅義應當還不知平陽侯回京……」

「我派人去問問他,要不要再見小叔一面。」太子嘆息道。

太子和豫王一走,寢殿之中便只剩下江沖一人面對聖上。

在得知聖上在兩年前就已出現中風的先兆時,江衝心中便已經意識到自己就是讓聖上中風的罪魁禍首。

兩年前,那不就是他藉由青樓女子給他潑污水一事挑破聖上心事的時候么。

是他讓聖上產生了心病,也是他給聖上本就不大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

東征、防禦安伮、以及新近爆發的私鹽案,這些壓在聖上肩頭的擔子,樁樁件件都和江沖脫不開干係。

「悔恨」二字不足以形容江沖此刻心情,他恨不能以身相代,用自己的性命來換聖上安康。

「二哥。」

時隔多年,江沖終於又再一次喚出這個他曾經以為再也不會出口的稱呼。

聖上輕輕握住他的手,溫和的目光中帶著微微笑意。

然而聖上越是如此,江衝心里就越是難受。

他跪伏在床邊,將額頭貼在他和聖上交握的手上,哽咽道:「我對不起你。」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故意氣你。」

長公主的公道固然要討,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給長公主討公道就肆意踐踏他和聖上這麼多年的感情。

江沖恨不得回到兩年前,趕在自己入宮鬧事之前一耳光打醒自己。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聖上動了動手指,輕輕碰了碰江沖額頭,這個簡單的動作喚醒了江沖更多塵封已久的記憶——在他小時候,大概五六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成天上躥下跳沒個安寧,親娘都受不了,是聖上一天到晚帶著他。

那會兒聖上自己還有繁重的課業,卻還是經常帶他出去玩,手把手地教他釣魚騎馬,甚至連他第一次擊鞠的球杆和護具也都是聖上送給他的。

雖說感情不能用時間長短來衡量,但江沖和聖上之間三十年的兄弟情其實並不比與長公主的母子之情淺薄,可當他執意要為長公主討公道的時候,怎麼就把這些全然拋諸腦後了呢?

「二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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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騙造反的傻白甜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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