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

沿聖都西南官二百餘里，一懷山縣。

此處山清水秀、民風淳樸，一年四季風調雨順，江沖為自己韓博選的歸隱之所。

「到了嗎？」

韓博眼睛蒙著一塊黑布坐江沖身，感覺到座駿馬速度漸緩，輕聲問

江沖「嗯」了聲，又行一段路，方才勒馬，跳馬背，伸手將韓博抱，「跟，慢點走。」

韓博蒙著眼走路相當習慣，好江衝心護著，倒也怕摔著。

「帶哪？」韓博腳踩著鬆軟的泥土，耳聽著竹葉被風撩動的沙沙聲，心裡隱隱些猜測。

江沖看了眼清幽寧靜的林間徑，笑：「反正把拉賣了，里坎兒，慢點。」

韓博一步跨，踩平整的青石板路，心底默默數著，等走完三步的候，方傳潺潺的水聲。

走完第一百二十八步，韓博一座石板橋止步，忽問：「花開了嗎？」

「什麼花？」江沖明所以。

韓博指了指正方，「往看。」

江沖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忽然就愣住了，只見方鬱郁蒼蒼的竹林被一條青石板路一分為二，路兩旁開滿了紅黃藍白的野花，一直蔓延到竹林深處的竹籬笆。

「開……開了，……」江沖忽然就說話了。

「嗯，一趟。」韓博唇角微微揚，即使眼睛被黑布蒙著，也會給江沖一種被溫柔注視著的感覺。

話未落音，韓博眼驟然一亮，還未側頭躲開午後於刺目的陽光，便被一隻手蓋了眉骨，替遮住半的光線。

從角度，韓博能看見的只江沖的半張臉，三月的暖陽給的容顏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睫毛投影臉被拉得很長，隨著眨眼的動作忽隱忽現，鼻樑部隆起一點恰到好處的弧度，嘴唇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

唇色很淡，像顏色將褪未褪的海棠花瓣。

韓博無聲地嘆了口氣，移開視線。

就能長間盯著江沖看，別說只半張臉，就一根頭髮絲也行，看久了容易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好點了嗎？」江沖問。

韓博點點頭，等江沖撤了手，心裡又點後悔方才沒再多瞧兩眼。

兒之，江沖並未告訴韓博此行目的，想給一驚喜，卻沒料到韓博已經了，還給自己留了少驚喜。

青山綠水、竹林環繞的農家院被齊腰高的籬笆圍繞著，三間寬敞亮堂的鄉土屋，一座造型古樸的涼亭，滿院繁花似錦奼紫嫣紅。

江沖剛想罵哪混蛋偷工減料糊弄，誰知進了屋才發現確實正兒八經的青磚瓦房，只屋頂蓋了茅草，外牆糊了泥巴，從外面看而已。

「東屋光線好以留作書房，西屋住，廚房茅廁都後院。後面還院子一片菜地……對了，還叫修了狗窩，喜喜歡？」

韓博帶著江沖將房屋后都看了一遍，發現比自己半年多了許多本該候添置的東西，比如卧房裡的被褥衣裳、廚房的碗筷食材，再聯想到離京江沖叫請假一月的事，忽然了明白江沖的用意。

正開心地笑著，忽地被江沖伸手一推，坐了堂屋的藤椅，韓博錯愕：「怎麼了？」

江沖環視四周，雖然新房子少了點氣，但相信問題，對未的家相當滿意，雙手撐藤椅兩側扶手，低頭看著韓博，「喜歡，怎麼喜歡。」

韓博撫江沖的臉，正想問「喜歡還喜歡房子」，還未開口便被腹發的「咕嚕」聲打斷。

曖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江沖低頭眉心親了一，「包袱里點心，只許吃一塊，就給做飯。」

韓博眼睛一亮，江沖的廚藝還當初符寧的候特意為了韓博學的，只除了長壽麵以外從未施展的機會，等一等好久了。

江沖一看就知想什麼，柔聲：「被褥都新的，吃完點心先睡會兒，飯做好叫。」

韓博搖頭，「給打手。」

江沖沒拒絕。

二到后廚，發現提準備的食材相當豐盛，包括但限於褪毛開膛的公雞、洗剖乾淨的花鰱、肥瘦相間肉、剛從地里刨的嫩筍、水靈靈的白菜、紅白蘿蔔、地瓜、紅薯、豆角等等。

「也多了吧？」韓博估計些東西倆得吃好多。

江沖正檢查柜子擺了滿滿一層的調料罐子，「沒事，吃完叫拿走。」

「那先把火燒？」韓博只進一次廚房，還廚娘的輔助給江沖煮了碗面，此刻看著冷冰冰的灶膛，唯一的頭緒就先燒火。

江沖看了眼那乾淨白皙的手，搖頭，「外面把窗戶撐開。」

開窗油煙，韓博懂理，挽起袖子把窗戶打開了，「然後呢？」

江沖檢查水缸滿的，往鍋里摻了瓢水，半蹲灶膛開始燒火，聞言頭也抬：「想吃什麼？」

韓博假思索：「做什麼就吃什麼。」

江沖些無語，一邊添柴一邊：「那就燉魚，做魚頭湯，再炒筍子，行嗎？」

韓博當然沒異議，甚至還躍躍欲試著想幫忙，只江沖既放心動刀，更捨得那雙執筆作畫的手干淘米洗菜的活，直接嚴禁進廚房。

江沖很快將白米飯另一鍋里蒸，同將用到的食材處理好，主切菜的動作實快，剛開始拿起菜刀的候還些生疏，等切完豆腐再剁魚，已經完全看新手。

韓博搬了板凳靠牆坐著，也做別的，就靜靜地看著江沖灶間忙碌的身影，心裡彷彿什麼東西已經滿到快溢。

江沖把鍋里燒到一半的熱水盛備用，從油罐里舀半勺植物油，想了想又倒回一半，剩的放進已經蒸干水汽的鐵鍋里，趁油熱的間隙，還往灶膛里添了兩塊柴火。

韓博本還點擔心江沖會手忙腳亂，但見揮動鍋鏟添加佐料的動作如指揮千軍萬馬一般行雲流水，由得眨了眨眼睛，心想真寶貝。

鰱魚燉豆腐等到魚肉熟了就以鍋，新鮮的竹筍清炒即，無需添加很多的佐料，等把魚頭湯蓋鍋蓋，江衝堂屋搬了張桌子，安放韓博身邊，「洗手。」

等韓博洗完手回，鰱魚筍子已經桌了，江沖端了兩碗飯，都坐了才發現沒拿筷子，又起身回取。

「嘗嘗，當心刺。」江沖給韓博夾了塊魚腹的嫩肉放碟子里，滿眼期待地看著。

韓博夾起一塊放入口，舌尖細細地碾開，魚肉的鮮美瞬間口腔蔓延開。

「怎麼樣？」江沖忙問。

韓博用空著的左手給豎起一根拇指，並將筷子伸向另一菜。

片刻后，清炒竹筍也得到了韓博的認。

江沖欣喜已，看著韓博就沒停筷子，心頭的滿足感僅次於朝一日跟敖齊將軍干架贏了，畢竟後者一件除非對方主動放水否則能實現的事。

吃飽喝足以後，江沖想洗碗，當然也能讓韓博洗，便支使韓博拿卧房的床頭掛著的哨子。

韓博知那幹嘛的，拿回交給江沖，好奇地看著。

江沖噙著哨子後退幾步，退到後院間，深吸一口氣吹響哨子，「等著吧，一會兒就了。」

韓博扶額無奈地笑。

家院子離群索居地建一片竹林間，距離最近的村子兩三里地，跟隨江沖的侍從、以及早先就負責看家護院的奴僕都住村子里沒跟。

多，春氣喘吁吁地跑：「侯爺，您吩咐？」

「怎麼？」江沖奇。

春心裡瞬間「咯噔」一，懷疑自己準備的東西合侯爺心意，又或者段間對韓公子殷勤得越界了？

應該啊！

「把碗洗了，廚房收拾收拾，剩的米飯拿走。」江沖其實根本沒想那麼多，那麼問只因為春侯府的管事，服侍的廝，體面的。

春鬆了口氣，倒沒覺得自己做些瑣事被材用，反而種距離侯爺心腹圈子更進一步的感覺。

「明吃回鍋肉還餃子？」江衝起身準備拉著韓博走走消食，已經學會了問韓博吃什麼，而給行的範圍讓韓博做選擇。

韓博想了想，若做回鍋肉那想必又今一樣插手，包餃子的話自己僅以學著包，等煮好鍋的候還能幫著用笊籬往撈，雖然算什麼功勞，但總比坐兒乾等著吃好些，「餃子。」

江沖扭頭就吩咐春等會兒把明用的食材一併帶走。

春自然聽見了倆的對話，並自行舉一反三：「那屬明早再給侯爺送些別的能包餃子的菜。」

江沖想了想，「再叫給面剁餡。」

當晚，二便宿「松竹居」。

「松竹居」名字還韓博消食溜達回現取的，「竹」好理解，周圍一片都竹林，至於「松」，附近沒什麼值得觀賞的青松。

江沖當場問起，韓博便指了指書房窗檯擺著的松樹盆景。

江沖：「……」

無語歸無語，江沖最終還讓拿著韓博的墨寶找工匠做成匾額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