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江家族長既得到了江沖欲將祭祖延後的消息，就沒追問的理。

江愉心知韓博吐血昏迷之事瞞住，實際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將自己知的事情經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當著江愉的面，族長還好說什麼，只讓帶話給江沖，說自己明日午。

待江愉離開，族長立即叫孫子請了三叔公。

三叔公初聞此事也愣了，完全清楚為何先商定的好好的，突然就變卦了又幾意思。

難成因為那韓學士病得起床，參加了族裡的祭祖禮，咱還得等病好了再另擇吉日舉辦祭禮？

究竟祖宗緊，還韓學士緊？

二面面相覷，只得約定明日一同找江沖。

韓博病看著勢洶洶，實則並無礙，就連昨日看診的那位老夫再度診脈之後都驚了，心底暗自懷疑否自己醫術精，昨日誤診了？

江沖命準備了些財帛禮物好生將老先生送回縣城，回房卻見韓博正披了衣裳地，連忙按住，「好好躺著，做什麼？」

韓博無辜：「躺著無聊，想走走。」

看江沖臉色佳，又連忙補了句：「就院子里走走，。」

「那也行，陰著，說定雨，老實待著。」江沖果斷拒絕，彎腰脫掉韓博剛穿好的鞋子，一手托著後背一手掂著膝彎。

韓博眼見自己又被抱抱，急了：「別別別！了！放，，乖乖躺著還行嗎？」

「晚了。」江沖眼底浮現一絲笑意，將韓博放到外間靠窗的土炕，那裡視野開闊能看到外面院子，炕又鋪了棉被，消磨間的好地方。

「就兒玩，棋還讀書？給念話本？」江沖柔聲問。

般體貼，饒韓博再怎麼樂意被抱，也生起一絲氣，彆扭：「把日沒讀完的書拿。」

「好。」見韓博吃一套，江沖語氣越發柔，「喝茶嗎？叫拿些點心，想吃什麼？」

韓博何嘗知故意，瞪了一眼，「清茶一杯，其餘必。」

江沖命沏茶，又親取了韓博的書糖果匣子，打開匣子放炕桌。

韓博拈了塊桂花糖丟進口，伸手拿書。

江沖已經脫了鞋子盤腿坐一旁，正翻到韓博看的那一頁，「傷眼睛，還給念吧。」

韓博本想說「看書就用眼了」，但見江沖微微垂眸，指尖划書頁，停自己看的位置，心微微一動，便說話了。

那一本魏朝的遊記，作者筆名「落雲釣客」，曾作為朝廷使臣使北方突厥，借職務之便，遊歷北地三部落，將一路所見所聞編寫成一本遊記。

說白了就公費遊學。

韓博看書習慣，通常會將一本書從頭到尾讀三遍：第一遍標句讀，致了解全文脈絡及主內容；第二遍仔細閱讀，邊讀邊寫批註；第三遍就比較悠閑了，找舒適的地方或躺或靠，通讀全文。

江沖拿的本遊記，只半部分標了句讀，見韓博還初讀階段。

便沿著內容脈絡，往回倒了點，從作者遇到第一塞外牧民開始給韓博念。

江沖平日說話聲音乾淨澄澈，已然八分的好聽，如今給韓博念書，坐姿端正，氣流通暢，語速柔緩，語調微微低沉，便顯得格外溫柔。

指尖所，一句一句地跟著念著，一本正經遊記也能平添幾分繾綣意味。

對誰說都一種享受。

韓博並未像往日江沖給讀話本那般嬉笑玩鬧，而單手支著巴認真聽著，還地聲讓江衝倒回一部分。

廝送茶水，見兩位主間氣氛正好，也敢打擾，悄悄地放茶水，無聲退。

午飯後，族長三叔公聯袂而，江沖見客，留重心服侍韓博看書。

族長先問候了韓博的身體，得知並無礙，心稍安，又問起何故延遲祭祖禮。

江沖也繞彎子，笑：「也沒別的，就……想族譜加明輝的名字，還望三叔公能幫幾位族老跟說幾句好話。」

兩位老家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加何處？」

問題問得好。

一外姓之，若入江家族譜，唯兩位置以加名字，一江沖的兄弟，二江沖的夫。

者，雖說駙馬世多年，但只江沖面替先父認韓博為子，完全說得。

，族長能讓種事發生的。

且先提利益，單說臉面——當年駙馬欲收養繼周傅，代的族老用千般借口萬般理由阻撓，冠冕堂皇理直氣壯，恨得把理掰開了揉碎了讓駙馬接受，當的種種說辭，至今言猶耳。

一旦韓博用種身份了族譜，就意味著一代的族長並族老狠狠地抽了先輩一耳光。

至於後者……族長更連想都敢想！

江沖緩緩斂了笑，「想讓明輝與的名字同一處，止族譜，百年之後與同葬……」

「行！絕對行！」沒等江沖說完，族長便果斷拒絕了的無理求。

侯爺龍陽之好攔住，把帶回參加祭禮也攔住。

丟丟一代也就算了，還想把名字寫族譜，死後葬入江家祖墳，讓子孫後世世代代香火供奉？

簡直豈此理！

江沖低頭飲茶，並覺得詫異。

如今的符寧江氏早已當年飽受戰亂之苦遷徙流亡而元氣傷的家族，經近三十年的休養生息，以及侯府明裡暗裡的扶持，符寧江氏雖比家平陽江，卻也實打實的芮州第一族，自然底氣手無實權空皇帝舅舅寵愛的侯爺叫板。

心裡其實很清楚，如今的族裡沒發言權，除非朝一日權握，真正成為庇護家族的頂樑柱，否則此事永遠成了真。

江沖並氣餒，早知此事易，並沒一蹴而就的打算，今日只表態，讓族老心理準備，順便試探一二。

何況……

「重陽，還快給二位長輩把茶添？」江沖皺眉。

重陽連忙提了銅壺給族長三叔公添茶，末了還暗自揣摩父親的心意，自作主張地開口：「三叔祖公，請用茶。」

三叔公面色微變，族長一怔之也驚恐地看向重陽。

萬萬沒想到江沖會祭么殺器！

若同意韓博入族譜，江沖一怒之直接請旨立重陽外姓之子為世子，那豈全完了？

族長忙：「仲卿若執意……」

三叔公一把按住族長手腕，阻止說。

畢竟江沖只叫那孩子給倆添了杯茶，又沒明說想做什麼。

倘若族長先把話說開了，萬一傳，只會嘲笑族裡吃相難看，既惦記著江沖的爵位，又想做絲毫讓步。

實際呢？

族老比誰都盼著江沖能親骨肉，一侯府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二江家皇室的血緣關係還能繼續延續，三親子襲爵還能避免族因爭奪爵位產生嫌隙。

偏偏江沖為了一男，惜自絕血脈。

寧肯后，寧願將駙馬幾經生死掙的爵位拱手讓。

至於繼的孩子，除非再皇室聯姻，否則一代的平陽侯府皇室之間再無血脈相連。

再者，繼的孩子本就親生父母，難保將掌權之後會偏向血緣更近的一方，更甚者，帶著原本的父母兄弟鳩佔鵲巢。

到候江沖找誰哭？

為了宗族長遠考慮，繼同宗嗣子尚且退而求其次之選，遑論毫無血緣關係的外姓？

族長一被重陽刺激得情緒激動，三叔公卻還很清醒。

也正因為三叔公明白此事癥結江沖，重陽只江沖放的誘餌，所以才會手阻止族長把話說完。

「仲卿啊，此事非同，且提咱江家，韓學士也身清貴書香門第的嫡長子，韓氏族內能同意？退一萬步講，就算江家韓家都點了頭，將此事辦成，讓韓學士日後如何朝堂立足？讓如何看？」三叔公愧為族老的智者，三言兩語便將問題拋還給了江沖。

江沖神色微動，垂眸語。

三叔公見江沖答，心裡鬆了口氣，溫聲勸了幾句，又經意間提祭祖如期進行，看江沖沒顧得反對，便拉著族長告辭離。

離了江家宅，族長還為江沖胡鬧而生悶氣，三叔公嘆息：「到底還年輕氣盛啊！」

族長氣：「何止年輕氣盛，簡直知輕重！比爹還會胡鬧，父子二就沒一讓省心的！」

三十年駙馬代族老扯皮的候，族長當就現場，還暗暗感嘆駙馬容易，如今……

族長只想罵。

當初的長公主好歹女，好歹能生，如今的韓學士……讓生試試？

三叔公搖頭笑：「當年之事尚且因長公主誕仲卿迎刃而解，如今那麼容易了。還想想如何讓打消念頭吧。」

身後遠處，重陽捧著族長遺落的煙袋駐足片刻，果斷轉身回，見江沖還會客的廳里坐著喝茶，彷彿心情錯的樣子，心稍稍猶豫，抬頭：「父親，為何寧得罪族長也將韓伯父的名字加入族譜？」

「等長就明白了。」江沖剛以退為進給了套，難得三叔公那樣睿智的還計了，心情十分愉悅，笑著拍了拍重陽稚嫩的肩膀，哼著曲兒回房陪韓博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