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

「古講『煙花三月揚州"，如今算反其而行，竟也別一番景緻。」

客店的二哥正提著一把銅壺給堂里南北往的歇腳客添茶倒水，回到櫃正想歇歇，冷防聽見女孩子清凌凌的說話聲，瞬間精神一振，意識回頭，居然戴著帷帽牽著馬的年輕姑娘。

姑娘容貌如何尚未知，單身後那匹氣勢渾然毛色油亮的駿馬就已經足夠吸引眼球。

二哥連忙迎，靠近了才發現姑娘身量未足，約莫豆蔻年華，還算「年輕」，只能算姑娘。

姑娘身著一襲嫩綠的春衫，衣著打扮無精緻，腰間還別著把鑲嵌著紅寶石的短刀。

一看就富貴家嬌生慣養捧手心裡長的。

樣的姑娘必然會孤身門，二哥兒迎送往多年，心裡很知輕重，到嘴邊的恭維之語順勢變成：「客官您幾位？住店還打尖兒？」

姑娘「咦」了一聲，順手將馬丟給二哥，取帷帽嫣然一笑，：「怎知一？」

那姑娘眉眼漂亮得厲害，就像一株沾染著朝露含苞待放的水仙花，一顰一笑都彷彿帶著仙氣，叫連同說話都自覺地放輕了語氣。

二哥忍住輕輕屏住呼吸，生以頭一回覺得自己笨嘴拙舌，摸著腦袋憨憨地笑。

姑娘莞爾一笑，「哥哥還後面，把馬拴兒就知。住店，勞煩二哥隨便弄幾樣飯菜，給馬喂些草料，再沏兩壺涼茶備著，還趕路呢。」

「好嘞！您裡面請！」

姑娘一進門，方才還鬧哄哄的客棧堂瞬間為之一靜，偏那姑娘還覺得什麼，找了張沒的桌子坐，單手撐著巴笑吟吟地看向先堆里吹牛的漢子：「叔剛剛說看到一隻比馬駒還的兔子，然後呢？然後怎麼著了？」

那漢子沒想到自己胡說八吹牛皮的話被樣一姑娘聽了，頓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就……就跑了唄！」

眾帶惡意地鬨笑。

姑娘給自己斟了杯茶，笑：「叔還什麼好玩的故事給講一，頓茶飯算請的。」

漢子雖賣力氣活的，卻頗幾分豪氣，哪會讓一還沒閨女的姑娘請客，一拍胸脯：「故事多得，請客就必了。給講英雄的故事，妹子且聽好了。」

漢子向能說會，同行的都知，所以話剛落音，堂里就安靜，等著的故事飯。

姑娘的兩哥哥就候進的，一穿著青衣作書生打扮，氣質儒雅溫，另一模樣比那姑娘還俊，只手裡拎著把長刀，讓敢多看。

還兩年紀些的拴了馬，隨後才跟著進。

姑娘見了哥哥進，歡快地招招手，袖口的銀質鈴鐺跟著「叮鈴」作響，「哥哥，位叔給說故事呢。」

提刀的那一眼掃，還沒說什麼，那講故事的漢子倒先局促起，生恐被家兄長當了懷好意的歹。

正北回符寧探親的江沖一行。

后喪期結束后江沖便請旨回鄉，除因婚期被國喪延誤的江文洲需留京完婚外，其餘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進了芮州地界，禁住江蕙的胡攪蠻纏，江沖命重明帶著隨從先回符寧，自己帶著韓博輕裝簡行玩，順帶叫重陽彤哥兒幫著照看江蕙。

「叔，怎麼講啦？」江蕙唧唧喳喳的，卻至於讓討厭。

那漢子看了江沖一眼，見淡淡地看，似乎也等著自己說故事，暗暗咽了口唾沫，心就當充一回說書先生了。

「話說當年安伮狗南，先後攻破數十座城池，最後到了隋光關外，正朝廷的一支軍狹路相逢。按說朝廷的軍隊多厲害啊，一就能把些安伮狗趕回老家，惜的領兵的窩囊廢，硬損兵折將屢戰屢敗，眼看就全軍覆沒，正當危急，一兵挺身而，將那窩囊廢斬落馬，帶領著朝廷軍殺重圍……」

韓博神色微微一動，看向江沖，就見江沖若無其事地吃著花生米，心知也聽講的誰。

漢子故事說得算好，也就當年實情沾了「兵」的邊，拿糊弄江蕙重陽足夠了，兩的倒聽得津津味。

後面無非就兵帶著軍一路征戰，從百夫長到千夫長，最後又成了將軍。

漢子說得眉飛色舞，說到精彩處還說書先生拿著驚堂木一樣拍桌子引注目，讓一幫沒見世面的老粗喝彩連連。

自古英雄配美，那漢子清了清嗓子，正講到段故事的最精彩處，卻見江沖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重重一咳……

「哥，怎麼了？哪裡舒服？」江蕙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吸引。

講故事的漢子也識趣地閉嘴坐，心暗年輕郎君生得般俊俏，怎的般嚇。

「沒事，嗆著了。」江沖垂眸。

江蕙一副忍直視的樣子：「吃花生米也能嗆著，又沒跟搶。」

江沖：「……」

韓博默默斟了杯茶放江沖手邊。

客店裡填飽肚子，略歇了歇，將水囊灌滿涼茶，江沖等再度啟程。

臨，江蕙從隨身的荷包里摸一物，喊了聲「叔」，待那抬起頭，將手之物拋擲。

漢子連忙抬手，接到手裡才發現一約莫一兩重的銀錠子，再抬頭，姑娘已經騎馬走遠了。漢子心暗暗遺憾，還沒得及告訴姑娘，故事的主公就咱芮州呢。

「方才的故事就當聽樂子，別當了真，哪那麼容易，將軍隨隨便便就能當的。」直到了城，江蕙還言慚地「教導」重陽。

被教導的那非但覺得沒毛病，還若所思地點點頭，似乎還將其牢記於心的意思。

江沖笑：「江星，知故事裡的那兵就咱家駙馬嗎？」

「啊？」江蕙吃一驚，連忙催馬，「哥，快給講講。」

江沖：「當年駙馬投武帝麾，奉軍令接收朝廷的平亂軍……其實沒什麼好講的，就當朝廷的將軍眼睛瞎，沒看自家心腹被安伮收買了，屢戰屢敗損失慘重事實，只殺的咱家駙馬，想拿腦袋當投名狀向安伮投降的部。將軍投敵畢竟什麼長臉的事，為了穩定軍心，咱家駙馬背了鍋，后也知怎的就民間傳開了。」

「然後呢？」江蕙問。

「然後沒了。」江沖耐，「都說了沒什麼好講的，還問。」

江衝心情好。

離京，江沖又跟蔡新德赤手空拳地幹了一架，回兩商量好了演的苦肉計，次卻實打實的動了手。

至於動手的緣故，江沖提起就發脾氣，旁也敢面多說一字。

回蔡新德答應配合苦肉計的代價江沖把馬借給配馬駒，壞就壞一點——江沖那匹馬萬里挑一的戰馬，從京城跟著到坋州，又一起陣打荊南立戰功的馬，心高氣傲愣沒看蔡新德命精挑細選的母馬，結果被蔡家輩偷偷牽玩，一頭母驢看對眼了……

蔡新德送別的候一留神說漏嘴，江沖當場袖子一挽，提著拳頭就了，將蔡新德揍得嗷嗷叫，豫王攔都攔住。

「還為馬的事難受？」韓博問。

江沖怏怏點頭，隨即又搖頭。

韓博：「幾意思？」

「心裡舒坦，但為匹馬。」江沖明顯想細說，輕扯韁繩向韓博靠近了些，「哄哄？」

韓博想了想，從隨行包裹里摸一根柳枝製成的短笛，「那給吹曲，新學的。」

說著等江沖點頭，便拿著柳笛煞介事地吹奏起。

韓博吹得賣力，惜的柳笛經一路跋涉，早已被馬鞍子磨得變型，吹得聲音吹成調子。

「好像壞了。」韓博些懊惱。

江沖一伸手，韓博以為的意思還能修好，便將柳笛遞，料江沖隨手扔了，韓博都沒得及阻止。

「送的東西，怎麼能扔了。」韓博微微皺眉。

江沖肆無忌憚地翻了白眼，傾身湊到韓博耳邊低聲：「整都的，還乎一破笛子？」

韓博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江沖看了一眼，摘腰間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悠悠：「回頭到了符寧，給祖父祖母墳的候記得別離遠。」

韓博虛心請教：「怎麼說？」

江沖：「祖母脾氣好，萬一一頭磕老家從棺材里蹦打離得遠攔住怎麼辦？」

韓博：「……」

虧還以為其什麼特別注意的忌諱，還準備認真聆聽記心裡。

一旁沒存感默默跟隨的彤哥兒慎聽了全程，目瞪口呆的同悄無聲息地紅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