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雨

訓練有素的日本兵，在聽到槍響后不到10秒鐘便已經從慌亂中反映過來，全部反射似的弓下原本就不高的身體，組成一個個三角戰術隊形，在沒有軍官組織的情況下，便開始一邊緩慢向蔡寶林等人的方向移動一邊尋機開槍還擊。這讓蔡寶林這邊的幾個護衛立刻掛了彩，其中一個更是連續被三發子彈擊中，倒在了血泊里。不過因為措不及防，以及追捕學生而人員首尾不接的原因，在蔡寶林等人的還擊下，很離他們最近的另外十幾個日本兵也腦袋開了花。

「八嘎！是誰在開槍！支那刺客？還擊！開槍殺了他們！快！」在街道另一頭的一個日本軍官弓著身子大叫着，但是之前留下來看熱鬧的人群這時終於反應過來，開始慌亂的到處奔逃，剛好擋住了他和小部份日本兵的視線以及他們的進攻路線。

「不要管那些亂竄的支那豬，統統的殺掉，射擊！射擊！」之前的軍官當機立斷，下令直接開槍。

聽到指揮官的命令，日本兵們不再有所顧忌，紛紛舉槍就射，瞬間就有幾十個路人被三八式步槍打死，而且因為隔得很近的原因，許多子彈穿透了前一個路人的身體，再次射進在他身前另一個人的身體里，一下卷出一個大洞。

「手榴彈！」蔡寶林看到自己的護衛漸漸支撐不住，用西班牙語喊了這個詞，他的護衛們立刻向交織著混亂人群和日本兵的街道投出十幾枚木柄手雷。因為不是立刻就會爆炸，不少發現手雷的日本兵，條件反射般的想要躲避或者把手雷扔回去，但是混亂的人群和地上倒閉的屍體以及狹窄的街道阻擋了他們，甚至將扔回去的手雷彈了回來。轟隆隆，一連串的爆炸很快響起，在巨大的爆炸聲以及血肉橫飛的煙霧的掩護下，蔡寶林一行人一部份向後且戰且退，一部份和蔡寶林一起快速的退進一條小巷。這時，從第一聲槍響算起，僅僅過了不到三分鐘。

「克勞，你們幾個拿上衝鋒槍，從左面過去，和約克一起把日本人引到法租界，其他人跟我從後面過去，按計劃行動，」蔡寶林扯開領帶，和其他人一樣從小巷角落的一口黑色箱子裏拿出一把湯姆森衝鋒槍，命令道。

「蔡寶林，街上還有人，你竟然，你殺了好多人，你混蛋，」總算從之前的血腥震驚中清醒過來的苗洛靠着一堵牆，一陣嘔吐，她簡直不相信面前一向斯斯文文的蔡寶林，竟然是如此瘋狂和嗜血，完全不顧及其他人的傷亡。

「西奧多，帶苗小姐走，」蔡寶林回頭迎上苗洛帶着恐懼悲傷還有一絲厭惡的不能置信眼神，嘴角露出一絲自信而瘋狂的笑容，「為了活着！」說完他直接帶着3個衛士穿過狹窄的小巷，向遠處跑去。

與此同時被叫做西奧多的拉丁裔年輕人也扛起苗洛，不理她的反對，很快小跑着消失在另一條小巷裏。

「手榴彈！八嘎！這是對大日本帝國宣戰！」一個日軍上尉用力抓着自己的指揮刀，憤怒的看着煙霧漸漸散去后的一切，眼睛幾乎在滴血，剛才的手榴彈的威力雖然被行人擋住了一些，但仍然至少讓半個小隊的日本兵失去的戰鬥力，加上之前被打死的，現在他的屬下已經傷亡了足足有一個小隊，而他連敵人是誰都沒弄明白，「殺掉統統殺掉。為什麼不用手榴彈還擊！殺光那些支那人。」

「石川隊長，這次任務我們沒有帶手榴彈啊！」一個日軍少尉一邊弓著身體躲避著流彈，一邊對身邊的隊長說道，「子彈帶的也不多，要不要請求戰術指導！」

「納尼！來不及了！請發揮武士精神，用子彈用刺刀幹掉這些支那暴民，石川中隊絕不接受這樣的恥辱，必須血債血償，衣可瑟！」在日本軍官的叫聲中，日本兵們開始瘋狂的向前突擊，很快蔡寶林留下來且戰且退的七個護衛里，又有一個被打穿了胸口，不過其他護衛隨即將他夾住，向後退去。

「石川隊長！敵人已經被我們的火力壓制住了，他們在撤退！不過他們好像是白人！」

「納尼！這是怎麼回事？是蘇聯人？小心一些，抓活口！」

「哈伊！」

當石川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清脆的打字機聲音忽然從他的側後面響起，衝鋒槍的子彈瞬間將他後面的幾個日本兵打成了馬蜂窩。

「右邊也有敵人！」石川迅速做出了反應。

不到百米的街道瞬間成了煉獄一般的地方，到處都是慘叫聲以及槍聲，到處都是粘滿鮮血的碎肉。蔡寶林和十幾個護衛藉助地形，在衝鋒槍和手榴彈的幫助下，和一個中隊的日本兵打得難分難解，竟然對峙了超過20分鐘。

「隊長，敵人好像沒有還擊了。」又過了幾分鐘，一個日本兵說道。

「納尼？」石頭川側着身子，小心的看着對面的街道，果然發現除了屍體和受傷倒在地上掙扎的人，已經沒有敵人的蹤跡。不時傳來的槍聲也都是三八式步槍發出的。

「停止射擊！平野少尉，你立刻帶人去追擊！小笠原中尉，你帶人從右邊的巷子包抄，不能讓他們跑了。」

槍聲終於停止，拿着槍的日本兵小心的慢慢向蔡寶林等人剛才出現過的幾個位置摸去。可惜除了滿地的彈殼，沒有一個人或者一具屍體的蹤影。

「八嘎！殺！把這些支那豬都殺掉！」憤怒的石川拔出武士刀向一個受傷的路人砍去，一聲慘叫後路人再也沒有動靜。

「啪！啪啪！」又是三聲槍響，走在最前面拐角處的三個日本兵的腦袋隨即被子彈打開了花。正在路人身上發泄著怒火的其他日本兵立刻開槍還擊。

「呦西，他們還在，繼續進攻，抓活的，」石川隊長立刻命令自己的屬下向槍聲傳來的地方突擊。剩下的約一個小隊的日本兵跟隨着槍聲，終於衝過了蔡寶林和苗洛最開始路過的那個彎道。

「轟隆隆，」手榴彈揚起一陣塵土，擋住了日本軍人的視線。

「八嘎！隱蔽，又是手榴彈！」

「站住！這裏是法蘭西共和國的領土，日本人立刻滾蛋，否則我們將視為日本向法國宣戰，」煙霧散去后，立刻傳來連串尖利的哨聲以及喊話，石川猛然發現街道對面，竟然沒有本該出現的敵人，反而是法國海軍陸戰隊堆好的掩體，以及掩體後上百個拿着步槍的法國士兵，而且大隊大隊的法**人正從遠處趕來，雖然從他們松垮垮的行軍動作上看大部分都是些花架子，但是那些步槍和哈奇開斯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卻是貨真價實的兇器。

這讓一向對白種人十分畏懼的日本兵們有些不知所措，駐足不前。

「怎麼回事?我們已經進入佛租界了？」石川隊長疑惑的看着周圍，終於意識到自己越界了，他向前邁了幾步打算和法國人交涉。

啪！又是一聲槍響，沒等石川開口，對面法軍陣地上法語的叫罵聲就爆發了開來，接着隨着連串的槍聲，成片的子彈雨點般向日本兵射來，站在最前面的幾個日本兵立刻被打成了碎塊。

「卧倒！是重機槍！」石川隊長大叫道，心裏卻咯噔一下落地了底。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佛國人會直接開槍。隊長我們還擊嗎？」

「八嘎，當然要還擊，帝**人從不畏懼敵人，俄國人也敗在我們手裏。」石川幾下滾到機槍打不到的地方，大聲叫道，「轉進轉進，不要和重機槍硬抗！」

不過沒等他叫完，一枚恰好滾到他腳邊的手榴彈直接送他去見了天照大神，直到死他都沒有搞明白到底之前是誰向他的中隊發起了進攻，更沒搞明白法國人為什麼會忽然對日本軍人開槍。

一天之後，法國公使館，怒氣沖沖的日本公使正和法國公使對峙著。

「布朗公使閣下，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法**隊會向日本軍人開槍。」矮小的日本公使整張臉幾乎已經扭曲，「50名日本軍人死在貴**隊的槍下，天皇陛下認為這是對日本的戰爭行為。」

「不不不，近衛閣下，據我們的調查，是日本軍隊首先向我們開槍，弗蘭奇上校只是對你們進行警告，就被一發三八式步槍子彈擊中了頭部，昨天至少有10名法**人死在你們的槍下。我已經向我國政府提交了對日本宣戰的報告。你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高大的法國人吹鬍子瞪眼的看着對面的小個子日本人，同樣憤怒異常。

「這不可能，現場的許多人都能證明，在與貴**人遭遇之前，日本軍人已經停止了射擊。」

「是嗎？那麼為什麼你們會在離法租界僅僅一百米的街道上使用手榴彈？而且還是在有大量行人存在的情況下！」布朗惡狠狠的瞪着一天之前還和自己把酒言歡的日本人，「對於日本軍隊對中國人的殘忍屠殺行為，我國以及所有文明國家都表示震驚，中國政府的調查數據表示，至少有200名中國人在這次暴行中喪生。這更讓我非常肯定是日本軍隊首先向法**隊開槍。」

「是中國人首先向我們開槍的！」近衛明顯有些詞窮，「而且是他們向人群投擲了手榴彈，日本軍人也是受害者，我們只是在自衛。」

「是嗎？那麼請您解釋一下，那些被三八式步槍打死的中國人，都是自殺的嗎？而且為什麼貴國的軍隊會出現在法租界附近，那裏離日租界應該不近吧。」

「我們只是抓捕針對日本要人的刺客，這是我國的內政，不需要解釋。」

「那好吧，如果公使閣下不承認，我們就在戰場上見吧。相信英國人會和我們站在同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