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賜法國師

國師殿內。

「唉，就算這一批五雲丹煉成，國君那邊，還是不好交代啊！」

國師盤坐在蒲團之上，一臉的愁容，雖說他是修行之人，但因著前半生只是流散民間的三流術士，故而，真是吃盡了苦頭，最後，好不容易得了一卷修行之書，從而一改往日的疲態。

本來以為就此將一飛衝天。

但奈何修行之書里，多半都是煉丹和法術上的內容，導致他修行之上，也只不過是利用丹藥進行了有限的提升。

導致那伏虎嶺山君來時，他固然不得不考慮山君正神的強大力量和影響，但又何嘗不是被那山君勾勒的藍圖而動心呢。

如今，伏虎嶺又出了這麼一件事，而且傳播如此之快，如此之廣，鬧得百姓人人盡知，人心惶惶。

如果說沒有人在背後推動，國師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而最關鍵的是，這事還是真的，想起來，那就更令國師無語了。

而且，國君通過所謂流傳的山君自導自演的降服虎怪之事上，已經察覺出了許多不對之處，連帶著這段時間，對國師也生出了許多懷疑。

要不是自己的五雲丹確實是好東西，恐怕國師覺得，自己只怕真的要換個國家混日子了。

但同時，他也畏懼著山君這位神道正神的威懾，作為修行人，他深知得罪了這類神明的後果，不敢說什麼對其不利的話語，哪怕國君已經察覺了不妥，他仍然要當做看不見一樣，為其美言。

如果說，人間王法或有轉圜之地，那麼神道法度，幾乎沒有餘情。

也不是他可以對抗的，修行人，被人家正神抓把柄太容易了。

想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

「身為一國之師，數人之下，萬人之下，小小修士，何必嘆氣！」

猛然間，一個聲音從大殿里傳進了國師的耳朵之中。

「誰！」

他猛的站起身來，雙手快速結印，凝聚法力。

可忽然間，他便呆愣住了，渾身顫粟著，自動散去了凝聚中的法力。

「上仙……您，您找我有何貴幹！」

國師咽了一口唾沫，嗓子有些發乾，僵硬的脖頸緩緩移動著，而這個過程中，身後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令他鬆了一口氣。

「我想不用我自作介紹了吧。」吳宣這會兒以法力遮掩了面容，令著國師無法看清他的相貌。

他站在國師的背後，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個發顫的傢伙。

從先天道德元光的解析來看，眼前之人，雖說是小錯不斷，可大是大非之上，還是能夠把握住道德底線的。

這便令著吳宣心下少了許多惡感。

不過，該有的過程還是少不了的。

「上仙？」

國師長長躬身一拜，非常坦然自若，這很難想象，在外面素來以高冷威嚴示人的國師，居然是這麼個樣子。

一時，也令著吳宣心中生出感慨，同時，他也是明白，這就是強弱變化，假設有朝一日，他也面對著那些自己無法抵禦的強敵時，究竟會如何面對呢？

此時的心中，雖隱隱有著答案，但吳宣仍是在琢磨著。

他明白，成長是需要時間的，誰也無法決定自己的未來究竟是一身傲骨，還是低眉順眼。

尊嚴是需要時間檢驗的，尤其是吳宣自己，從凡人到如今，他貌似也沒有經歷多少。

「你應該慶幸，你跟著那山君沒有做太多的惡事。」

一陣冷漠的聲音傳來，令著國師心上一顫，緊接著，整個人渾身一震，又復歸於平和。

「沒事了。」

這是他此時唯一的念頭。

「上仙容稟。」

他知道這時候應該說點什麼了，畢竟，他成為國師也沒有多久，且多少年來三流術士行走人間的背景經歷，讓他面對強者，懂得了服從。

「……小道來此國家，取信國君，所用皆是在天人法度之內，若非是那山君大神一時脅迫，在下也不至於冒著天打雷劈的風險糊弄一國之主啊！」

言至此處，說著說著，他竟是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無妨，我都知道。」

吳宣擺擺手，示意他起身，隨即，隔空抬手，一枚煉成的五雲丹隨即飛到了吳宣的手上。

片刻之間，隨著先天道德元光的解析，這枚五雲丹的用藥成分便被吳宣盡數知了。

「……果然，你確實用的實在！」

讚歎了一聲，這國師的確沒有在五雲丹上缺斤少兩。

「不敢。」

國師聞聲，像個道童一般，擺手在前，捏著衣角，緊緊的跟著吳宣在大殿之內轉悠著，瞧著對方信手擺弄著那桌案，檢查著那一枚枚盛放在器皿里的丹藥。

見著這情形，國師自己也是愧疚，若非早些年見識了那些賣假丹、偽丹被打死的同道，且記憶深刻，恐怕他還真的敢給國君以及國內親貴的用丹上缺斤少兩。

當然了，他也可以用一些丹師常用的什麼劫富濟貧之類，自我催眠的口號，但良心這一關，屬實是自做自知了。

但現在看，這位上仙似乎很滿意。

「那麼，你敢不敢對國君吐露真相呢。」吳宣檢查了丹藥，就在對方放鬆的那一剎那，猛的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國師說道。

此時此刻，這話好似一聲驚雷，將眼前的國師雷了個外焦里嫩，頓時，令著他原來舒緩的心又緊緊的吊了起來。

「我……」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你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吳宣知道，眼前的小道，根本不可能和那等山君正神對抗，所以，他不會計較對方在這個過程中的不得以。

只要是道德底線之內，吳宣心中默道。

看著眼前的神秘上仙，國師恍惚之間，彷彿又來到了最初得到那捲修行書的時光。

那時，他也面對著選擇，或許，究竟是修行還是另一半。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廣大他這樣的底層修士而言，很多是做不到，既能全個人之喜好，又能保家室之康寧。

一瞬間，心中掙扎來去，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沉默良久，剛欲講話……

「……我這裡有一卷修行筆錄，你拿去看看吧，未來你至少也是一個煉神返虛之境。」

吳宣忽然說道。

一時，話音落下，國師剛欲吐露的言語重新咽了回去，他看著眼前的神秘人，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但同時，又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我願意！」

他很痛快的說道。

「好。」

話音落下，吳宣手上的冊子瞬間飛到了國師的手中，他一把抓住了書，緊緊的纂在手上，看了看吳宣，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跪在地上，拜了又拜。

而至於他原本，究竟是什麼打算，想要說什麼，已經隨著吳宣開口賜書，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