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N13
程爾沒預料突然翻舊賬，憋了幾分鐘，「……嗎？」
賀讓驍扣好蘆薈膏丟回給，勾起那袋垃圾，晃進雨里。
「——怎麼么經逗啊。」
*
嘉城靠海，雨水充沛，場雨一直持續三才結束。
感冒也就持續了三。
程爾結到了第一筆工資，幾百塊錢，雖然比以的零花還少，但還高興。
放學路買了牛奶糖，特地挑了一盒巧克力。
等公交，刷到了德森的同學曬最新款的書包校服，定製領結還鑽石銘牌。
那些昂貴的物品曾唾手得，如今與說難以高攀，毫留戀地刷走那條動態。
手機「嗡嗡」連續蹦好幾條消息。
同學德森的班級群通知生日會，並且特地艾特了程爾。
[——程爾，生日會會吧？]
然而並友好。
雨後放晴，熱氣蒸騰，程爾躲進站牌的一塊陰涼處，汗濕的幾縷頭髮飛到鼻尖，換了只手拎着袋子，手指撥開礙事的頭髮，然後低頭打字。
一條新消息打斷。
[JN:邀請做什麼？]
群里頓安靜——
程爾早料到如此，指尖動了，消息就發了。
[ER:抱歉，那沒空，祝生日快樂。]
手臂掛着袋子，細細的繩勒紅了一圈，像纏到了喉嚨，程爾感到又躁又熱，撩了頭髮，利索地點了退群聊。
手機的紅點消失，重新回歸安靜，鎖喉嚨窒息感瞬間散了，然而一秒又重新纏回。
好友申請現一新申請，程爾點敢看，知退群之後誰會加，看，那的提醒又會勾起的好奇心。猶豫再三，程爾點開數字。
[用戶「JN」向您發起好友申請，否同意添加]
驗證消息卡片沒收到？一如說話的囂張跋扈。
程爾快速刪掉條好友申請，裝起手機，了公交車。
剛進家門，汪姨掐著點打電話，問江嵐沒找，程爾猜到江嵐肯定找汪姨了。
如實坦白，「周找。」
汪姨嘆了口氣，為難說：「找打聽爸，還……」
「什麼？」程爾忽然警覺。
很快又放鬆，程淮山投資失利跑了之後，家裏的別墅房產全部查封，江嵐還能走什麼。
「江嵐了的銀行卡號。」
程爾疑惑了幾秒，從書桌里翻銀行卡，快步往樓跑。
春蔭街末尾ATM機，程爾一口氣跑到機器，連嗤帶喘。卡裏面憑空多了十萬，將原本的數額襯得無足輕重。
江嵐給打錢了。
拿着十萬遠走高飛好？
程爾想想，覺著江嵐真沒救了。
程爾街邊坐了很久，才些魂歸位地往回走。
門口賀讓驍的漂亮媽媽擦肩，對方夾着一支煙，邊抽煙邊打電話，沒注意到程爾。
只程爾無意間聽見笑着說，「今晚又？都多少沒了啊。」
程爾悶頭踩着台階往，忽地視線之內闖入一雙黑色球鞋，順着鞋的主往看，賀讓驍單間勾著書包，樓。
程爾跟對視一眼，抿唇往旁邊讓，賀讓驍保持着姿勢，垂眸看。
「巢嗎？」問完又擔心會會被當做套近乎。
賀讓驍懶懶嗯了一聲。
程爾視線盯着寬闊平坦的肩膀，叫：「賀讓驍。」
賀讓驍停，側頸看。
「想了想，參加數學競賽。」
賀讓驍挑了眉，薄唇淡淡勾了，「好。」
兩交錯著放樓，程爾進屋，門靠了會兒，按了按胸口，換了鞋回房間，找手機。
賀讓驍長草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條動態，照片里捏著黃狗的臉，狗臉湊近屏幕，種變形的愛，右角露點少年骨感的手腕。
程爾覺著好玩，看了幾遍將照片保存，糾結再三還沒敢點贊。
一條消息悄無聲息滑進。
程爾退朋友圈，才看見賀讓驍頭像閃現一「1」字，像魔力似的，呼吸驟然收緊。
[借：？]
程爾愣了，賀讓驍「？」什麼意思。
的對話寥寥無幾，程爾很快發現，發給賀讓驍的紅包沒領被系統退回了。
程爾重新發了一遍，並且提醒。
[ER:忘了領，被系統退回了。]
一次，賀讓驍還沒領，而丟幾字。
[借：吃飯沒？]
程爾跑到窗枱往外看，陽墜入烏雲，被層層疊疊包裹，滲透一點光線。
敢猜測賀讓驍條消息於什麼舉動，或者發錯了對象。
能沒等到回答，賀讓驍又丟了一條消息。
[借：樓]
程爾捏着手機，拚命眨了眨眼睛，確認錯覺，轉身撈起鑰匙樓。
鎖門，低頭才意識到穿着拖鞋，又好笑又羞澀，重新換了雙球鞋跑樓。
賀讓驍蹲單元門口，一條膘肥體壯黃狗趴旁邊吐氣，長指勾著黃狗的巴撓撓，又換到它頭頂揉了一把。
聽見腳步聲，側身，視線移到程爾身。
程爾臉紅紅的，呼吸點喘，胸脯起起伏伏，睜眼望着賀讓驍黃狗。
賀讓驍等緩了幾秒鐘，才說：「感謝嗎？吃飯以吧。」
程爾點點頭，「以，想吃什麼？」
現銀行卡了錢，底氣也足了，就算賀讓驍吃山珍海味，也能打腫臉充一回胖子。
賀讓驍撩起衣擺，插著兜往外走，程爾跟身後，腦子裏將附近飯館了一遍，知覺跟着賀讓驍走到路口。
「春蔭路吃嗎？」程爾側身問。
「邊難吃死。」賀讓驍抬了抬巴，「午事？」
「沒事。」
「行，請客。」
賀讓驍話多，領着程爾走幾條街，轉進一巷子裏，兩邊矮牆長滿了爬山虎，綠油油，青石板縫隙里長滿了綠苔，煙稀少，一看就年歲了。
看着賀讓驍輕車熟路，程爾沉默了一路，抻長脖子往看，「巷子裏飯館？」
「正常會把店開兒。」賀讓驍笑了，「周寄正常。」
「啊？周寄住邊？」
「嗯。」賀讓驍隨手薅了一片爬山虎的葉子，指尖搓著玩。
白皙手指綠葉形成鮮明對比。
「周寄，幹什麼的啊？」程爾對周寄的印象僅存於煙癮很，痞帥痞帥的，談起賀讓驍崇拜得命。
「啊，開店。」
「周寄開酒店嗎？」程爾忽然笑，「周寄（洲際）酒店。」
賀讓驍偏頭看，應付地笑了聲，「好冷——」
程爾想了想，「發現腦迴路也每次都很新奇。」
賀讓驍呵了一聲，「又杠精。」
「……」
穿巷子，繞到了嘉城學後門的墮落街，學生往往，格外熱鬧。
賀讓驍一叫「Z.J」的紋身店門口停，程爾瞥了一眼門牌的」TATOO」燈牌，站着沒敢動。
「了啊，進啊。」周寄推開叮噹響的門，沖兩笑。
賀讓驍往旁邊讓，讓程爾先進，「店正經，平別。」
周寄聽了高興，「說什麼話，怎麼就正經了，別嚇壞程爾。」
跨進屋子，程爾被掛門口鹿角吸引了視線，屋內部落風格越明顯，雕像畫作，浮誇地裝飾擺滿房間。
幾房間內機器發嗡鳴聲，周寄穿了件無袖黑襯衫，寬鬆的掛瘦骨嶙峋的身，露纏手臂的山茶花。咬着煙，把往後院帶。
矮桌擺着燒烤，油滋滋很食慾，周寄搬了凳子讓程爾坐，賀讓驍拉凳子坐程爾旁邊。
「喝嗎？」周寄一手拎着冰啤酒，一手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
賀讓驍把西瓜推程爾面，笑得漫經心：「陪喝點。」
程爾詫異看着，賀讓驍伸手拿開瓶器，三兩撬開幾瓶冰啤，咕咚咕咚倒了兩杯。
冰霧覆杯子慢慢化成水滴往滴。
程爾吃了一片西瓜，賀讓驍往面抓了些串，垂眸睨，「省錢，吃垮周老闆。」
程爾笑了，「好。」
雖然說吃垮周寄，但程爾食量很，賀讓驍抓的串只消滅了一半，賀讓驍喝酒的候，話很少，仰頭悶一口，喉結往滾，綳直的脖子像一座起伏的山巒。
每一次聳動，都勾着想攀登征服。
知話題怎麼扯，周寄視線忽然落到程爾身，「說，程爾也別網吧做兼職了。」
「嗯？」程爾抬眸看。
「兒正缺台妹。」周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讓驍斜了一眼，訕笑，改口，「再濟，幫找便利店收銀。」
程爾笑了，「謝謝啊，周老闆。」
「也像缺錢的樣子，家裏同意做兼職？」周寄問。
賀讓驍膝蓋碰了周寄，提醒別問了，但問都問了，程爾也覺着什麼事兒，更何況覺著周寄看起靠譜，其實還挺好的。
「爸欠錢跑了。」坦白。
周寄嘴角抽了，跟賀讓驍對視，賀讓驍一臉「看惹著家快」的表情，周寄拍著腿說：「嗐！瞧破嘴，別介意啊。」
「沒事。」
程爾盯着冰啤，心裏一瞬間的難受，但很快就散了，側臉問賀讓驍，「能喝一杯嗎？」
賀讓驍擰眉，把自己那杯拿遠一些，「一口都別想。」
「會背回，喝醉了就把丟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