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9 出事兒
其實張恆說的也沒錯,他在家養傷這段時間,白允幾乎天天往他家裡跑,有時候一整天都待在他家裡,然後打一天的電話。
「看來是真的天天守著啊,嘖嘖嘖…」張恆一看梅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說他樂意。」梅鳳靠在試驗台邊兒,隨口說了一句。
「得得得,你離我遠點兒,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張恆一邊說著還真的一邊往遠處站了站。
梅鳳:「……」
「哎對了,那誰、劉吉退學了。」張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梅鳳略顯疑惑:「劉吉是誰?」
張恆無語片刻,汗顏道:「就上次在聯誼會上找事兒被你揍了那個。」
「哦。」梅鳳略微挑眉,隨即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
「哦?你不覺得驚訝嗎?」
「驚訝什麼?」梅鳳掃了張恆一眼。
張恆:「他是被學校開除的,你都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梅鳳:「不想。」
「……」
張恆本來想賣個關子,結果梅鳳不買賬,所以便直接說道:「據說是因為他蓄意傷害同學,被同學家長知道,要告他呢。」
梅鳳聽到張恆的話,也不怎麼關心,反而低頭去看張恆做的實驗數據。
他看了兩眼,嘖嘖道:「你的報告還沒做出來?」
張恆:「…大哥我正說其他事兒呢,提什麼報告!哎你知道那個劉吉最後怎麼樣了嗎?」
梅鳳裝聾作啞,繼續翻看張恆的記錄本。
「他出車禍了,據說小腿都斷了,肋骨多處骨折,聽說在醫院昏迷了好多天,嘖嘖,那叫一個慘啊,不過這也是他自己活該,平時嘴就欠,還蓄意傷害同學,老天都看他不爽了…」
張恆像個八卦娛記,越說越起勁兒。
梅鳳聽著對方嘰嘰喳喳的說話,不勝其煩的轉過頭。
張恆說的興奮,梅鳳轉頭他就追上去繼續說:「就這還沒完呢,據說被劉吉傷害的那個同學家長就這都不滿意,就等著劉吉出院,把對方送進去呢。」
「聽說人家是上市公司的大老闆,資產過百億,也不知道劉吉怎麼敢得罪的。」
「咱們學校還發布公告了,對劉吉的行為做了很長的敘述,總之一句話,這樣品行有損的同學,必須開除!」
梅鳳聽到這裡,終於懶洋洋的開口說了一句:「看來他得罪的人背景還挺複雜,學校這邊也有關係。」
「可不咋地!聽說去年那同學家長給學校捐了一個億呢,說是用於學校公共投資建設。」張恆深深認同梅鳳的話,一邊點頭一邊說。
梅鳳卻在聽到張恆的這句話之後,眉心跳了一下,然後轉頭快速問道:「那位學生家長叫什麼?」
張恆:「啊?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姓白吧,我也不確定,都是聽別人傳的…」
梅鳳聞言瞬間沉默了,姓白…
當初白允給他們學校捐款,他聽說的時候,還誇對方大手筆來著。
「怎麼了?」張恆見梅鳳表情變了,有些疑惑的問道。
梅鳳抬頭看了一眼張恆,思索了一下,隨即招呼都沒打,就快速走出實驗室。
難怪那天白允低頭幫他挽褲腳的時候問他,有沒有跟同學起衝突。
當時他們是怎麼說來著……
「小鳳,你最近在學校有沒有跟同學有矛盾?」
「嗯?問這個做什麼?你不會像我爸一樣說教我吧?」
「不是說教你,是怕你在學校受欺負。」
「嘁,誰敢啊,再說了,我要真被人欺負了,你想怎麼著?去跟人打一架嗎?哎說起這個,我還沒見過你跟人打架呢,你會跟人打架嗎?」
「不會。」
「我就知道。」
「但是我會讓欺負你的人,生不如死。」
「???噗!白允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叫哥。」
「想得美!」
……
梅鳳在校園的路上跑的飛快,風拂過他的長發,月牙形的耳釘在陽光下一明一滅的閃耀。
白允說、
小鳳笑起來,眼睛就是這樣,彎彎的,很好看。
你要離家出走,就來我這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關於你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
祖宗,你以為你現在跟以前一樣輕嗎?
我樂意背著你。
……
白允說過的每一句話都那麼清晰,可是卻又那麼模糊,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在天邊。
白允說過很多話,可是卻唯獨沒有說過喜歡他。
不對,白允說過愛他。
白允說,我愛你。
說的很清晰,還擁抱了他。
可是好像已經晚了……
梅鳳猛地從夢中驚醒,在他清醒過來的一剎那,夢裡夢外的落差感,讓他心頭瀰漫起一陣陣的難過。
他單手捂住胸口,翻身平躺,任由眼淚從眼角滑下。
再看枕邊,枕頭早已一片濡濕。
他不受控制的再次夢到了白允,再次憶起當初。
太過美好的東西,失去時就會感到異常的絕望和痛苦,而他自從再次遇到白允之後,就開始一遍遍重演當初的窒息般的痛苦。
梅鳳徹底睡不著了,他單手搭在眼睛上平復了好久好久才起身。
他沒有開燈,獨自靠在陽台前。
此時一明一滅的,只有他手指間的香煙。
在他最失意的時候,一直用香煙和酒來麻醉自己。
那時候的他在國外,舉目無親,無依無靠。
他墮落又放縱,每天混跡各種酒吧。
記得有一次,他喝的多了,半夜從酒吧出來,剛出巷子就被尾隨了。
那幾個人吹著口哨,嘴裡說著噁心的髒話,上來就扯他的衣服。
他最珍愛的頭髮被人狠狠扯著,在他反抗的時候,甚至有人抬起膝蓋頂他的肚子。
也就是那時候,梅鳳才開始感到害怕。
他發了瘋似的砸了酒瓶子扎了人,為了活下去,渾身是傷的他直接跳進了河裡,那次,梅皓白差點無法來到這個世界上。
那段時光是他最痛苦,卻也記憶最深刻的,像是紅鐵燙出的烙印,又疼又深刻。
後來,只要他控制不住的難受,就拼了命的抄書,抄寫各式各樣的典籍,用以讓自己平息情緒。
煙只抽了一半,梅鳳便直接掐滅了,他已經沒有煙癮,而且他怕抽太久,身上會有味道。
自從梅皓白出生之後,他便極少抽煙喝酒,作息也慢慢便好。
-
翌日。
梅鳳照舊先送梅皓白去學校,臨出門的時候,梅皓白突然開口問道:「爸爸,白叔叔呢?」
因為昨天回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是白允抱著他,所以此時他還惦記著對方。
梅鳳把梅皓白的小水壺拿上,神色如常道:「他回家了。」
「噢…」梅皓白應了一聲,然後又仰著小腦瓜問:「那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白叔叔呀?」
梅鳳聽到梅皓白的問話,沉默了兩秒,然後一邊牽著對方的手往外走,一邊說:「他比較忙。」
梅皓白聞言,略微有些失落。
梅鳳看著梅皓白對白允溢於言表的喜歡,神情有些複雜。
他把梅皓白送去幼兒園之後,開車先去超市買了點東西,然後才去了B大。
今天上午只有第二節有課,他到的時候,時間還早,所以先去了趟辦公室。
梅鳳這邊剛到辦公室,還沒坐下,一個陌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梅鳳一邊在桌子上翻待會兒上課要用到的書本,一邊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是梅鳳梅先生嗎?」電話那邊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
梅鳳微微蹙眉:「我是梅鳳,你是哪位?」
「梅先生您好,我是白總的助理,能不能麻煩您來醫院一趟。」
「醫院?」
梅鳳有些沒反應過來,但是問出口的一瞬間,他猛然反應過來。
白總的助理…
白總?白允?
「白總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急救室,他手機上緊急聯繫人是您,所以我就打了電話,您能不能現在過一一」
「哪個醫院?!」梅鳳打斷對方的話,快速問道。
「市中心醫…」
電話那邊的人話都沒說完,梅鳳就急匆匆掛了電話跑了出去。
「梅教授?」剛進辦公室的另一個老師看到一陣風似的跑出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可是梅鳳卻像是沒聽到,徑直越過對方奔下樓。
一路上梅鳳的車子開的飛快,半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讓他壓縮成了二十分鐘。
等他趕到急救室門口的時候,急救室的燈剛巧滅了,沒一會兒白允就被推了出來。
「誰是白允家屬?」醫護人員開口喊了一聲。
站在梅鳳身邊的助理都沒來得及開口,梅鳳就快去跑了過去:「我是!」
「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大事兒了,主要是額頭和耳邊的擦傷比較嚴重,耳邊有動脈,所以失血有點多,血壓有點低,先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個小時,等情況穩定了再轉出來。」
醫生一邊跟梅鳳交代白允的情況,一邊跟醫護人員推著白允往重症裡邊走。
梅鳳一邊聽著醫生的交代,一邊低頭去看白允。
因為白允受傷的是頭部,所以此時臉上被裹的很嚴實,只露出一雙閉著的眼睛。
「對了,剛剛手術縫合的時候,他手裡一直攥著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