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漠風吹雪飄飄（上）
聽燭淚把事情的原委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畫屏和葉文皓也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倘若方才沒有那些突然集結的親衛軍，也許燭淚還能找機會趁著眾人昏迷的功夫收服沉香體內的鬼魂。
「對，如果真的如陳姑娘懷疑的那般，那麼方才宮裏那些集結的親衛軍，定是柳沉香暗中調遣前來保護自己的。因為即便她沒有完全認出陳姑娘來，她體內的鬼魂也一定感受到了你身上的芙蓉盞和你不善的來意。鬼魂操控着她的意志，自然也能左右她的行為。」
葉文皓蹙著眉點點頭，和李司卿呆久了之後鬼魂之事他也有所了解，柳沉香先前的異樣與轉變確又能與鬼魂附身相吻合，若只針對重病這一點來看沉香的病怎會一夜之間痊癒？
「那……那倘若她真的是被鬼魂附身，那麼她先前大義滅親害死父王母妃害了我們一家……這些事都是她本人做的嗎？」
畫屏有些傻眼了，她沒想到自己的親姐姐原來是因為鬼魂才變得如此古怪性情大變，望着目光獃滯的畫屏燭淚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安慰她好，還是把該殘酷的真相告訴她斷了她燃起的一絲希望。
「如果被附身的人本身沒有在某一方面達到不可化解的執念，那麼鬼魂也就不會主動找上她來，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些行為的產生終究是他們心裏的偏執被鬼魂放大了而已。」
燭淚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白，倘若沉香在最開始心裏便沒有怨念與仇恨，那她根本就不會有一絲大義滅親的念頭，也不會因為這些怨念而被鬼魂找上門來作惡。聽懂這番話的畫屏泄了氣癱坐在椅子上，她原本還保有一絲幻想，幻想把鬼魂從沉香體內趕出來後過於沉香就該是從前那個沉香，就算是自己不喜歡的姐姐可至少是一個心腸不壞的姐姐。
「她不會真的就是因為天生患有重病，所以對生她養她的父王母妃還有我們一家人有這麼大的怨念吧？她會不會還有什麼別的仇恨？會不會還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陰暗面讓她繼續在鬼魂的驅使下作惡？」
畫屏想想就覺得有些后怕，她一連串提出好幾個疑問，而這些問題無人能回答，就連燭淚聽了也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眼下只是懷疑她被鬼魂附身了，可現如今我們手上也沒有什麼實際證據，所以我們萬萬不可打草驚蛇，一旦有所驚動一切計劃最好全部停止。」
等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燭淚心底的后怕這才慢慢淹沒了方才的懊惱，她確實不敢想像倘若畫屏沒有拉走自己，這會兒自己和姑娘們估計應當已經被關進刑獄里受刑拷問了。
「謝謝你們啊，二郡主和葉公子，雖然這次行動算是失敗了，但倘若方才沒有你們……這會兒我可真的得把自己和姑娘們的小命都搭進去了。」
說到這裏，燭淚嘆了口氣，危難面前她自然分得清孰輕孰重，退避一時也許才能換來更加長遠之計。只是今日之計失敗之後，自己接下來又該怎樣接近柳沉香？燭淚再次陷入沉思，有了這次的意外之後接下來的行動她只能更加謹慎小心。
「哎呀沒事兒沒事兒，我們都是朋友呀互幫互助客氣什麼，只是陳姐姐……下一步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畫屏也學會替朋友分憂了，即便神鬼之事她並不太懂，但她知道自己親姐姐性情大變多半與此有關以後，自然心裏也希望燭淚能幫姐姐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雖說從小到大不太喜歡我這個姐姐，如今她心底的仇恨還釀成了不可原諒的大禍，可我還是希望她身體里的鬼魂能趕快出來，希望她能變回至少從前品性不壞的樣子。」
畫屏神傷地嘆了口氣，說到底她與沉香畢竟姐妹一場，況且王爺和王妃在天之靈也不希望見到姐姐變成今天這樣吧？一旁的燭淚只能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其實，如果想接近柳沉香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如果陳姑娘能以正當的身份進宮，而又不被柳沉香察覺出分毫異樣……」
葉文皓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緩緩開口，他眉頭緊鎖抬眸看向燭淚和畫屏，燭淚在他的提醒下似乎有了些頭緒，她一拍腦袋眼睛隨之也亮了幾分。
「我爹爹如今在朝做樂官，每月都會替陛下選拔考核一兩位優秀的民間女子進宮侍奉或者演出，倘若我能正正噹噹地通過考核進入宮裏，那就算她柳沉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呀。」
燭淚興高采烈地把着急地想法說出來，這個月的選拔考核就在半月後，倘若自己能通過考核那麼就不用偽裝身份參加月歌宴了，興許表現出色還能貼身侍奉小皇帝和柳沉香二人。
「而且我知道，每月的考核陛下和柳沉香都不會親自過問的，等到時候我通過了考核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找不出什麼勸退我的理由吧？」
既然出身梨園，要歌喉有歌喉要舞姿有舞姿，自己既然有足夠的水平那又有何懼？更何況最有一語否定權的陛下並不知道自己的來意與目的。既然朝中所有人都對沉香的事情毫不知情，那除了沉香本人外誰又會刻意阻攔自己呢？到時候在宮裏只消找準時機下手便是了，如此一來她既不會惹禍上身牽連旁人又能成功制服鬼魂。
「可……可是陳姐姐，你這麼做豈不是更加危險？止不準柳沉香體內的鬼魂還是會對你有所察覺。一旦她對你有所察覺，只要她在陛下耳邊說兩句磨耳根子的話，他們手上就算沒有你意圖不軌的證據，也能憑空給你捏造一個意圖不軌的死罪之名！」
畫屏一聽燭淚的計劃，不由自主為她擔憂起來，既然沉香今日隔着這般距離都能心生警惕暗中調派人手，那燭淚進宮后不是依然會面對這樣的風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