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機緣一線（下）
燭淚信心滿滿地挑挑眉，沒等蘭雁回應她就拍拍蘭雁的肩膀轉身準備出門，父親早就已經回府了，現在便是同他商議的最好時機。
「那……那二姑娘你放心好了！反正無論怎樣蘭雁的嘴都是密不透風的，我一定不會對外人說出去半個字！」
帶著一腔熱情，燭淚與父親商議了半宿，原本陳夫人聽聞此事也是慌忙連聲拒絕，她生怕父女倆這麼冒險惹上什麼麻煩來。只不過好聲好氣勸說了半宿，燭淚心裡知道自己父親是個深明道義的人，而他久久的沉默也代表著他心中的動搖和猶豫，果然半晌過後燭淚見父親站起身只用一句話就打斷了意見分歧的母女倆。
「阿淚是個大人了，身上有自己的責任與使命了，既然這樣那爹爹就破例幫你冒著一次險，不過這其中所有的風險與責任你都要承擔不能逃避。」
相比陳夫人寫在臉上的著急和擔憂，父親的擔憂是深思熟慮過的，他清楚自己女兒的性子，所以與其與之針鋒相對不如順著她的台階教她如何解決困難。
「你……你莫不是瘋啦？！這麼危險的事兒你還由著阿淚胡來？我看你這老頭是腦袋真的糊塗了！」
陳夫人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的丈夫這迴向著女兒，她轉臉錯愕地瞪著他，一邊口中神神叨叨著「欺君之罪要掉腦袋」，一邊她還指著丈夫的鼻子罵道「阿淚不懂事兒你比她還不懂事兒。」
「多謝爹爹願意鼎力相助！阿淚定不會辜負爹爹一番期望的，阿淚一定會做到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擔，絕不會拖累別人也不會逃避危險和責任。」
燭淚聽到父親應聲后，高興地趕忙行禮，她顧不上再和母親辯解什麼了，腦子裡就想著怎麼計劃行動怎麼安排前往赴宴的姑娘們。
「爹爹雖然讓你去大膽做，你自然還是要多加小心的，你明白這皇宮終不似尋常百姓家，就連你去過的王府也不及它半分嚴肅。」
看著女兒喜悅地神情，老父親還是情不自禁流露出欣慰又擔憂的神情，他自然是喜憂參半的，不過燭淚信誓旦旦地舉起手朝他發誓。
「阿淚向爹爹發誓，阿淚這次定能完成任務！為了神鬼之戰為了凡間百姓，我陳燭淚這次豁出去了！！」
得到父親的鼎力支持后，次日燭淚一早就去梨園開始準備了，按照父親告訴她的關於月歌宴的細節，她一遍遍在腦中構思一個完美的節目來。
「二姑娘，你就歇一會兒吧，你都對著這本桌上的畫冊轉圈轉了一個時辰了，外面有許多客人都在奇怪二姑娘今日怎麼沒怎麼見到人影兒呢。」
蘭雁敲敲門，把走火入魔的燭淚從思考中拉出來，她走近瞧了瞧那桌上的東西，原來是一本記載的歌舞樂女演出畫冊。
「好傢夥，老爺不愧是如今的朝廷樂官，這麼直接的一手材料都能搞到，還畫得如此惟妙惟肖。」
畫本上的舞女舞姿婀娜輕盈，歌女長身玉立，樂女手執各色樂器優雅端莊，好一派熱鬧非凡的動人場景。蘭雁沒見過這麼稀奇的東西，前一秒還在揶揄后一秒就被徹底吸引了注意力，燭淚敲了敲她的腦門，語氣里有些嗔怪。
「哎呀這就你不懂了，這月歌宴可不同於尋常貴族人家邀請我們去表演節目，月歌宴可不是唱唱戲跳跳舞唱唱歌那麼簡單啊，你看看這畫冊上記錄的場面！」
燭淚指指手上正在研究的這副畫，她摸索著下巴陷入了沉思，幾乎每一幅畫里的場景都幾乎雜糅了三種表演形態，在她看來雖有些眼花繚亂但的確十分壯觀。
「月歌宴上的節目，你沒發現場面幾乎都是大差不差的么？這種宴會就得專門迎合陛下的喜好來安排，我算是看出來陛下就喜歡這種富麗堂皇歌舞昇平的大場面。要各具特色，要五色雜糅，要聲形兼備，要面面俱到……」
燭淚一邊說著，腦子裡一邊急速構想著場景，不過蘭雁好像很快有了主意，她眼睛亮了亮滿臉欣喜地看向燭淚。
「二姑娘，這還不好辦嘛，當初咱們梨園排那出《還魂》，用的不就是這種多元交合的形式？如果想要更加出彩的話，咱們可以讓姑娘們蒙著面，二姑娘你只消悄悄施些靈力，以姑娘的舞姿和歌聲不愁將宴會上那些來賓迷惑得神魂顛倒！」
燭淚看著蘭雁亮晶晶的眼睛，腦海中的記憶卻不自覺飄向某個梨園春日的下午，她想起那日後院裏海棠盛開，漫天飄落的花瓣雨中她借著靈力飛舞在花雨中央。只回眸一瞥，她就無意間越過姑娘們的身影看見了那雙清澈的眼眸，在姑娘們的艷慕感慨聲之中他逆著光與她對視，不知那時的他是否與自己一樣心跳漏拍了幾秒。
「倘若能將他們一眾迷惑，那二姑娘豈不是能更好對國師動手了？二姑娘……二姑娘你在聽我說話嗎？」
蘭雁興緻勃勃地規劃著，等她回過神來時這才發現燭淚好像並沒有在聽自己說話，燭淚兩眼兩眼空洞地望向窗外，院子里是一棵巨大的枯黃海棠樹。
「啊？啊我在聽我在聽，你說的這個方法的確可行，只不過……倘若柳沉香察覺到異樣后她會不會做出反抗？」
在月歌宴上大打出手，燭淚不敢想象這種情況，倘若此事真的發生了，那陛下是否會為了保護柳沉香而不顧正義顛倒黑白？
「倘若柳沉香聰明些，她自然不會當著眾人的面出手反抗的，如果她急於反抗，那事情顯而易見便會敗露。就算陛下執意要保護她，那悠悠眾口之下她也難以全身而退。但如今被鬼魂附身後……也許為了保護自己她會不顧一切？」
燭淚沉吟了片刻，她微微蹙眉心裡十分擔憂，「畢竟在芙蓉盞面前，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可如果不作抵抗的話，估計也很難保全自己體內一絲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