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你可以叫出來
再次醒來,南煙不由一怔。
入目是漆黑無垠的天穹,繁星點點,星空璀璨。
近處是燃燒的火堆,暖意層層湧來。
她強撐坐起,過程中不免牽動腳上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看着已經包紮處理過的右腳,記憶也在逐漸回籠。
南煙記得自己去東面找淡水,穿過樹林的時候發現了一片灌木地,竟然有人活動的痕迹。
比如,那根金屬棒、鋁皮罐頭,以及紙巾袋…
她撿起那根金屬棒,開始興奮地開始四下搜尋。
不料,一腳踩空,掉進了捕獸的陷阱里,右腳還被捕獸夾夾傷了。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南煙還是有把握自己脫困的。
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她打開捕獸夾,準備爬上去的時候,一條小蛇突然躥出來,一口咬在她腳踝上。
南煙一眼就認出那是條毒蛇,而且毒性還不小。
很快,她就覺得四肢無力,意識也逐漸模糊。
她沒再試圖往上爬,首先她已經沒有力氣這麼做了,其次過度運動只會加快血液流速,讓毒性更快充斥全身。
唯一的辦法,就是原地等待救援。
而能救她的人,只有一個——
「你醒了?」傅律霆一回來,就看見南煙已經坐了起來。
當即放下手中的塑料瓶,快步上前。
「現在感覺怎麼樣?燒退了嗎?」說着,手已經伸過來,掌心貼到她額頭上。
不知道是在走神,還是毒性讓反應變得遲鈍,她竟然忘了避開。
溫熱的觸感瞬間襲上額頭,南煙不由渾身一僵。
「冷嗎?」傅律霆開口問道。
她沒說話,只輕輕側過頭,避開了他的手。
男人也不在意,自顧自道:「應該沒發燒……」
說着,將火堆往她面前撥了撥,「這樣有沒有好點?」
「……嗯。」
南煙目光落在他放下的兩個塑料瓶上,不由一頓:「……哪來的?」
「在你遇險的那片灌木叢撿到的。」
南煙雙眸一亮:「你也發現了,對嗎?」
「嗯。有人活動過的痕迹。」
南煙:「如果我沒猜錯,那個陷阱應該是專門挖來捕獵困獸的。」
換句話說,這座荒島有人狩獵!
傅律霆:「在陷阱西南方位大約一百米的位置,有個簡易草棚,裏面儲存了大量淡水和食物。」
他帶回來的那兩個塑料瓶,裝的就是從草棚帶回來的淡水。
「你傷口怎麼樣?還疼嗎?」男人視線落到她腳上。
南煙:「還沒檢查,不算疼。」
「我不太會處理,毒血吸出來后,只簡單用水沖洗了一下,你看還需要做什麼嗎?」
南煙自己就是醫生,沒有比問她本人更合適的了。
她也不矯情,指揮傅律霆:「你先幫我把布帶解開。」
「好。然後呢?」
南煙低頭檢查了一下傷處,還有被毒蛇咬過的地方。
腳踝已經肉眼可見地腫脹起來,不過由於毒素清除及時,並沒有蔓延到全身。
右邊小腿有麻癢感,應該是毒性所致。
總的來說,被蛇咬的地方還不算嚴重。
眼下最棘手的是捕獸夾造成的那道傷口。
倘若不是被困在島上,外面隨便一家醫院都能處理這種皮外傷,但如今要工具沒工具,要藥品沒藥品,所處環境還這麼惡劣,大大增加了感染的風險。
而且……
「那個捕獸夾生鏽了。」南煙淡淡道,好像受傷的人不是她自己。
傅律霆瞳孔微縮:「破傷風?」
「不排除這種可能。」
不僅僅是「不排除」,而是「這種可能性非常高」!
「現在找不到破傷風針……可以用中醫的辦法嗎?」他突然想到南煙會使一手銀針。
女人卻搖了搖頭:「針灸可以治病救命,但不能防感染。」
即使是中醫的辦法,那也得用藥,並不是簡單一根銀針就能解決問題。
傅律霆皺眉:「那還有什麼辦法嗎?」
「有。但需要你幫個忙。」
「你說。」
南煙從懷裏掏出一把水果刀,上面銹跡斑斑,而且刀面還是彎的,刀柄有泥。
傅律霆:「哪來的?」
南煙:「在那片灌木叢撿的。」
「我要怎麼做?」m.
「找一塊石頭,把上面的鐵鏽磨乾淨。」
「好。」
男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將刀面磨得鋥亮反光。
「接下來呢?」
「淡水煮沸。」
……
傅律霆:「還有什麼?」
南煙看了眼他身上已經撕掉一塊的襯衫,嘴角稍緊:「麻煩你再給我一塊布條……」
傅律霆當即將上衣脫下來,撕成一條一條的碎布。
「這個寬度合適嗎?」
南煙:「……夠了夠了。」
「把布條放進沸水裏煮一下,再把刀面架在火堆上烤紅。」
「好了。」一切準備就緒,傅律霆退到旁邊。
南煙伸手:「刀給我。」
烤紅的刀面達到了很好的消毒效果,南煙對着自己腳踝試了試角度,就在她準備劃下去的時候——
傅律霆一把捉住她手腕:「你幹什麼?!」
「傷口最上面一層已經有腐爛跡象,必須用刀挖掉腐肉,做好消毒,才能避免感染。」
「你就準備這麼挖?」男人目光一緊,難以置信。
南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還能怎麼挖?」
「……不疼嗎?」
「疼。但比起感染之後,傷口發炎潰爛,嚴重一點甚至面臨截肢,這點痛又算什麼?你還準備抓多久?」
傅律霆慢慢收回手。
南煙找准角度,準備動刀。
突然——
「我來。」
她不由一愣:「……什麼?」
「我來。沒有麻醉劑,你或許能扛住疼,但手很難不抖,這是一個人對疼痛再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所以,我來正好。你只需要告訴我,哪些地方需要挖,挖多深。」
南煙定定看了他兩秒,「好。」
傅律霆一手接過刀,一手托住女人右腳。
南煙:「斜上方,四十五度,長2厘米,深1厘米……」
話音剛落,男人持刀而下,動作乾脆利落。
南煙渾身驟僵,旋即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他說得對,人對疼痛的生理反應在沒有麻醉的前提下,即使意志再強大,也不可控。
幸好傅律霆用力扣住她右腳,否則南煙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屈服在這種「不可控」的生理反應之下。
看着女人因強忍疼痛而咬破了嘴唇,傅律霆心口一窒:「你可以叫出來……」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