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後續

雍國公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一個柔弱的姑娘家罷了，周有楨便是管一管，照拂一二也無所謂。

他雖然睚眥必報，現在恨不得將周嬸從棺材里挖出來，但也是一個恩怨分明之人，不會牽連到周家其他人的身上。

更知道這些年來，周家人對周有楨的確很好，待他宛如親子，周有楨和這個養妹的感情深厚，非同一般。若他回到雍國公府以後，能不顧與以前親人的情分，對養妹置之不理，雍國公反倒要對這個兒子失望了。

周有楨繼續說道：「我一年前也已經娶有一房妻室。」

比起周家的養妹，雍國公明顯對周有楨的妻子更感興趣。之前在周有楨的故意登門、結交時，他也是知道他已經成親這件事的，只是當時沒有在意，並沒有問過。

現在立馬詢問：「她是何許人士？家在哪裡，如今在做什麼？為什麼這一年來，就你一個人在京城，沒有將她帶在身邊？」

以前不在意，現在雍國公回想起來，就有些不愉快了，周有楨一個人在京城孤零零的，妻子沒有在身邊就算了，身旁居然也沒剛丫鬟、通房伺候，家裡一個人也沒有，這像什麼話？

就算是剛九品芝麻小官，身邊也不可能寒酸成周有楨這樣。

關於明珂的部分，周有楨也沒有隱瞞，一一說來，她是莊戶人家出身的姑娘，如今從商賈之道，賺錢撫養三個弟妹，一直都留在府城，和他的養妹住在一起。

不是他和雍國公感情好，所以才什麼事情都告訴他，而是就算自己現在不說，雍國公之後派人去查，也會全都查到。

還不如自己現在提前說了，言辭之間，也能稍微潤色美化一下。

但即便如此，身份就是硬傷，尤其是聽說她還從商賈之道后，雍國公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但他看了周有楨一眼，什麼也沒多說，只問了一句：「你前幾日已經捎信出去了？」

他說的，應該就是周有楨捎信給寧輕則的那一次。

自己身處雍國公府內，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雍國公，周有楨點頭承認，「我跟雍國公府的關係，現在已經在京城傳開了。我之前的身份大家也都知道，我擔心會有人對她們不利，便託人護送她們二人來京城。」

「也行。」雍國公居然沒有反對和拒絕，「將她們帶來京城也好，方便你照顧她們。」

雍國公這麼平靜的接受了，反倒讓周有楨有些驚訝。

雍國公又與他說了幾句話，讓他好生休養，調整好狀態，明天準備進宮去，便離開了周有楨的屋子。

回到書房之後，顧懷之早就已經在書房候著了。

「悟之怎麼樣了？」雍國公難得的關心了一下曾經的小公爺顧悟之。

顧懷之表情不算好看：「並不好。」

雍國公當時毫無顧慮的直接就將有楨的身份說開，沒有一點鋪墊，也沒有對大家說明顧悟之的身份，和以後他又要去何處——是繼續留在雍國公府，還是離開雍國公府，隻字未提。

且不說顧悟之苦心想要隱瞞的事情，就這麼被揭穿了，他的心情本來就非常難受了；現在其他人，甚至還有雍國公府的下人知道了這件事情后，也免不了要落井下石。

看看雍國公這迫不及待的就宣揚了周有楨的身份，就知道雍國公府的主子們對於自己的血脈是多關切和看重；又知道真正的小公爺已經回來了，就住在府上養傷，聽說那傷還是顧悟之這個假的『小公爺』給造成的，兩個人肯定不對付，有心人難免就會生出別的心思。

想著趁真正的小公爺剛回來的時候，根基不穩，對雍國公府的事情還不了解，這個時候自己搶先上前表現一二，成為真正的小公爺的人，日後定能得到看重，飛黃騰達。

而對顧悟之落井下石，就成了這些人向周有楨投誠的最好的敲門磚。

顧悟之本來就不是一個想得開的人，即便那些人只是螻蟻，但被這麼噁心一通后，他就愈發要鑽牛角尖了。

「他那性子，本來就陰晴不定，隨時都在變，現在整個人愈發難受了。」顧懷之看向雍國公，「爹，有楨已經回來了，那悟之你又打算怎麼辦？他畢竟是翠姨的兒子。」

翠姨，便是雍國公夫人那個心腹丫鬟，也是顧悟之的親娘。

「當初翠姨擋在娘面前，為娘送了命；她也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替換了有楨，打算讓悟之替有楨送死。不論你有多不喜歡悟之，也不能……」

顧懷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雍國公打斷了：「你也以為我不喜歡他，是因為知曉他不是我的親生骨肉嗎？」

「難道不是嗎？」顧懷之反問一句。

就這麼多年來，他看在眼裡的情況，他認為就是這樣。

顧懷之早就知道顧悟之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但終歸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還有恩情和情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對顧悟之總歸也還是當成了弟弟在看待的。

看著他現在這個尷尬的境地，也忍不住為他說幾句話。

「我怎麼沒對他好了？可你看看，他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子？」

雍國公忍不住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他並不是一個不記恩情的人，不論是顧悟之親娘的恩情，還是自己看著顧悟之長大的多年情分，都不可能那麼冷血。

「他小的時候，我也並沒有虧待過他，可他好好一個人，居然像個妖魔鬼怪似的，竟然還有兩副面孔？」

這是最令雍國公忌諱的事情，認為這代表著不詳。

尤其是那個時候周有楨還沒有找到，在外面的人眼中，顧悟之就是雍國公府的小公爺。要是他的這剛秘密傳了出去，被其他人知道了，說不定就會成為他們攻擊雍國公府的把柄。

「你以為這些年來，我一直按著他，讓他留在府裡面讀書，是為了什麼？」雍國公氣得在書房裡不停的來回走動，一邊說道，「就是希望他能多讀些書，明白書裡面的道理，凈化他身體裡面的污臟之氣。」

「我為什麼待他不親近？」

「你常年不在家裡，雍國公府只有他這麼一個小公爺。我待他不親近，他都已經被大家捧成這個樣子了；我若是再待他親近幾分，他豈不是要上天？還有誰能困得住他嗎？」

他禁了那個孽障的足，結果雍國公府都還有管事幫與外面聯絡，還找到了江湖上的殺手去殺周有楨。

他們以為這件事情辦的天衣無縫，自己不知道嗎？

就算當時將自己瞞了過去，他並不知道，但事後他總是會發現的，根本瞞不過去。

即便現在不知道周有楨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顧悟之買兇殺手的這件事情來說，就已經讓雍國公很是生氣了。

說到顧悟之的那兩副詭異難辨的性情，顧懷之也擰起了眉頭，沒再多話。他的這件事，的確很令人忌諱。

這些年來，雍國公府也不是沒有暗中派人查過這個原因，懷疑是不是病，或者被人下了巫蠱。但都一無所獲。

「但爹，越是這樣，我們就愈發不能讓悟之離開雍國公府了。」顧懷之冷漠的說道。

雍國公看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我本來也就沒有想過會讓悟之離開。」

他平息了自己憤怒的情緒，轉身又做到了書案後面的圈椅上，平靜的說道：「他從小就在雍國公府長大，要是讓他離開雍國公府，他還能去哪裡？」

再說了，他偌大的雍國公府，難道就擠不下顧悟之這麼一個人嗎？

顧懷之明白了，原來自己父親從頭到尾，本來就沒有想過要趕顧悟之離開。

「那悟之他的身份……」顧懷之試探的問道。

這一切，雍國公早就已經想好了，「若是將他的身份說出去，當年的事情就隱瞞不了了，不必說出來，對外只宣稱，當年是被有人惡意調包了兩個孩子便可。」

「等明日我們面完了聖，處理完了有楨的事情后，我會再將悟之認為養子，他仍舊是我雍國公府的公子。」

雍國公這麼一說，顧懷之就放心多了。

只希望顧悟之知道這個消息，曉得自己並不會被雍國公府拋棄，心裡能好受一些。

「你剛才說的那些下人都處置了。」雍國公又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來。

雖然沒頭沒尾，但顧懷之知道父親說得是那些諂媚討好，故意對顧悟之落井下石的下人。

就算雍國公對這個養子的性情實在喜歡不起來，但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也是當作兒子教導的孩子，豈能容忍下人去欺負？

「還有一件事，」雍國公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在京城尋一處宅子，地段要安全一些，但跟雍國公府的距離越遠越好。」

顧懷之有些不解：「準備宅子做什麼？是要給誰住的？」

父親該不會是想讓悟之搬出去吧！

雍國公聲音冷漠的說道：「有楨在周家的那個養妹，和周氏婦人給他迎娶的妻子要進京了。幫他將那兩個女子安頓妥當，也好讓他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