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人格分裂

「頃刻間便宛如兩人？這莫不是說的我們蜀地的一個變臉絕活？」明琳瞪大了眼睛。

「不是，」說書先生哭笑不得，「不是容貌瞬間變了，而是性格、氣質、行為、膽量，除了外在之外的一切東西。並且我可以很肯定，變化之前和之後，都不是裝出來的。就好像……」

他仔細想了想，「就好像是他的身體裡面同時住著兩個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操控著這個身體。」

周有思博覽群書，也對這種事情聞所未聞，不由得笑道：「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此時，明琳和周有思已經身處江南杭州的地界。

杭州素來繁華，論商貿往來之盛，比起京城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它這裡雖然沒有對外的口岸，但外夷番邦來了我朝後，都會慕名前往江南，將自己帶過來的貨物拿到江南來交換其他商品，或者直接出售。

明珂帶著她們倆在杭州城內四處閑逛，沒想到倒看見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夷人借了路邊茶寮的場地，在街上當起了說書先生，學著耍把戲的人腔調古怪的說著「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將大家逗得不行，還真吸引了不少人過來觀看。

外夷人在杭州不算罕見，說書先生更是到處都是。

但外夷人來當的說書先生，卻僅此一家，前所未有。

他講的，也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都分別是一個一個的小故事，只是小故事裡面的某些事情太過罕見，令大家匪夷所思的同時，愈發好奇，被吊足了胃口想繼續聽下去，看看他還能說出多少個她們從未聽過的事情。

譬如現在明琳和周有思開口詢問的這個，便是他剛剛講了一個『殺人』的故事。

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殺完之後卻像失憶了一般，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情，矢口否認自己殺人的過錯。但證據確鑿，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他是殺人兇手，不是他幾句話就可以為自己洗涮掉的。在他將受到懲罰的時候，為他辯護的人突然發現了他的身體裡面好似還住著另一個人，這兩個人……

這麼說太恐怖了，或者說是這兩種思想，會輪流出現，使用這具身體。在一個思想佔據身體的時候，另一個思想在沉睡當中，是不知道身體做的其他事情的。

所以殺人的，是另一個思想，將要收到懲罰的這個思想其實是無辜的。

辯護者便以這個為論點，努力為『殺人兇手』爭取到了減刑。

外夷人說書先生說完了以後，引起了一陣嘩然，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他們那邊的人不僅長得奇怪，發生的事情也真奇怪！

周有思和明琳聽完了后，打賞了他一些銀錢，意猶未盡的從人群中離開。看著安靜站在街上等她們的明珂，兩個人簡直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明珂分享。

「我剛才在外面都聽見他說的了。」明珂說道。

明琳眼睛睜得大大的，很是不理解；「大姐，你居然不驚奇嗎？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嗎？」

這有什麼好驚奇的，不就是個人格分裂嘛！這種故事在後世簡直不要太多了。不過明珂也能理解她們的心情，起碼這種事在這裡，的確很罕見少聞。

她含笑回道：「當然是驚訝的，不過不太感興趣罷了。在我們為他們國家的人會出現一個身體里有兩個思想的事情發生，而感到震撼的時候，他們也為我們古書上面那個長相奇特的猛獸、還有仙人飛天的故事也覺得不可思議呀！」

「這倒也是。他說的一個身體裡面有兩種思想，這種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說不定就是那個殺人兇手為了逃過懲罰，故意裝出來的，只是演得太過逼真，將所有人都矇騙過去罷了。」明琳歪著頭說道，「但我們這裡，還有一個脖子上長著兩顆腦袋的故事呢！這可是長在外面，貨真價實，是騙不了人的！」

說到最後，她居然有種驕傲感，感覺在奇聞怪事這方面，自己這裡還是更厲害，贏了那個外夷人。

這莫名其妙的勝負心啊。

明珂和周有思樂不可支。

但明琳沒想到，前一天她還在心裏面默默的跟外夷人一較高低，第二天自家大姐就領著自己跟另一個外夷人見面，來到一家裡面擺滿了外夷商品的店鋪裡面。

看著大姐和外夷人言笑晏晏、對答如流，溝通很是順暢的交流，甚至大姐口中時不時還能冒出幾句簡短的外夷話，明琳都驚呆了。難道是跟有思姐姐學的嗎？有思姐姐看得書多，說不定是她教的大姐。

明琳正想問周有思，一轉頭，就看見周有思滿臉錯愕的表情，臉上的詫異點兒也不比自己少。

正好，周有思也偏過頭看向明琳，張了張口，想問明琳什麼似的。

兩個人碰了眼神，都懵了。

等到明珂和外夷人說完話，要帶著她們去參觀這店鋪裡面稀奇古怪的東西時嗎，明琳飛快的拽了拽大姐的袖子。

「大姐，你是特意帶我們過來買東西的嗎？」

「你要是瞧見了喜歡的，想買也可以買。」明珂含笑說道，「不過，我們是來賣東西的。」

明琳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們的飲子還能賣到外夷去？

——她們明記居然要和外夷人做生意啦！

「大姐，我們明記的要賣到萬一外移去了嗎？」

明珂點頭，戲謔說道：「不然還讓他們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轉手再賣？」

明琳都不介意大姐的開玩笑，高興地快要蹦噠起來。

周有思想得更多一點。他們來一趟不容易離自己的國家非常的遙遠，既然要買，肯定需要的數量非常的大。

明珂臉上也是按耐不住的喜悅。

確實數量非常大，幾乎是他們做生意有史以來成交數量最大的一次。

她伸出手掌，比了一個手勢給周有思和明琳看。

「一萬個糖水罐頭？」周有思驚訝問道。

明珂搖了搖頭，說少了。

「難不成……是十萬個？」

周有思和明琳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雖然知道會很多，但也沒想到這麼多。

十萬個糖水罐頭，他們做都要做很久。要是放以前，他們還只有徐家這一個地方可以生產糖水罐頭的時候，這些糖水罐頭，徐家那邊巴士都要馬不停蹄的忙上大半年才能完全做好。

好在現在不一樣了。

多了一個浦陽的生產基地不說，浦陽和屏南縣這兩個地方的生產基地都已經擴大了數倍，幹活的人數也遠勝從前，做這十萬個糖水罐頭，也頂多只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更何況他們也不需要全部都臨時生產，他們地窖裡面還有很多存儲呢！

江南這一趟不虛此行。

已經做成了一筆大生意，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可以盡情的玩耍，不用在忙生意上的事情了。

不過明珂並不是這麼容易滿足，在談成了這一筆大生意之後，他人就在江南四處尋找與本地的大商行聯絡。

來都來了，做了更多就賺的更多，錢算是越多越好的。

明珂現在在江南的聯絡和推銷糖水罐頭，又跟他之前在府城的時候到處找小商戶，那推銷糖水罐頭又不一樣。

那個時候他初來乍到，而且當水罐頭，什麼名氣都沒有，需要他一點一點的讓大家認識和接受糖水罐頭，一切都是從從零開始，找商戶談生意的時候，態度也十分的卑微。

但現在不一樣了。

糖水罐頭早就通過其他方法傳到了江南這邊來了，賣的挺不錯的，很受歡迎。

現在明珂這個正主東家來了，打算在江南找幾家直接對接的商行，拿賣他們的糖水罐頭，多的是主動想找到他，跟他們銘記合作。

如今的情況是顛倒過來，是那些商行和商戶們跑到農村面前來介紹他們家的店鋪，宣傳自己店鋪的銷售能力，希望明哥能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願意把糖水罐頭放在他們的鋪子上直接收售賣。

不過明珂仍然非常累就是了。

後期他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明琳也在江南進入了大秀樓，與其他綉娘秀師開始探討綉藝，增進自己的刺繡技術。

周有思倒是落了單。

她一旦一個人走在街上，寧輕則就又出現在她面前。

她已經罵過他，趕過他，打過他很多次了，奈何他就是這麼死皮賴臉，總跟著自己不走。

還美名其曰，是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保護的自己。

一看見寧輕則又出現在自己面前，周有時頓時臉就黑了下來，一句話都懶得跟他多說，直接掉頭就走人。

不過這一次寧輕則沒有嬉皮笑臉，死皮賴臉的立馬跟上她。

他看著周永思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望了一會兒后才緩步跟上。

「你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麼？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周有思實在不耐煩了。

他原本是一個脾氣很好的姑娘。因為林清澤他的信任已經變化太多了，如今更是將所有的壞脾氣都發泄在了寧輕則的身上。

一看見寧輕則，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要自主的想發火。

周有思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非常不想看見寧輕則出現在自己面前。

寧輕則輕笑出聲：「大家都說你的性子很好，可是我卻從你大哥那裡聽說過你小時候的事情，你以前可並不是一個溫柔的姑娘。」

周有思耳朵動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大哥怎麼會跟他說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我以前如何現在如何，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走開！」

「好好好，那不說你，我們說說你大哥總可以吧？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你大哥是什麼樣子的嗎？你們兄妹兩個長得不怎麼像啊！」

周有思一個沒留神，還真被他給帶偏了，居然真的老實實的回答起他的話了。

大概也是因為問心無愧，她並沒有覺得這句話裡面有什麼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