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圍城
龍息城在這千年來，只有三次被圍城的歷史，均以叛軍的慘敗而告終。但負責守衛龍息城的皇陵軍有一個優良傳統，就是不依靠城市本身做防禦，而是在城外直接迎戰叛軍。這一來是在向世人展示皇家的權威與不可小覷的實力，二來是皇家不希望這座城市遭到戰爭的破壞。
鄧昌拿着單筒望遠鏡，看到遠方那金燦燦的一片，心中還是有些膽怯。這些穿着金色黃金板甲的皇陵軍已經在城門外擺開了陣仗，連巨型連弩、投石車也迅速的排開了陣列。鄧昌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敵我實力差距，他篤定如果現在皇陵軍衝上來，定會在半小時內殺萬和軍個片甲不留。想到這，鄧昌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過，劉將軍正期盼皇陵軍能按捺不住寂寞向他們衝來。萬和軍中的石膚人正在與石膚人大部隊實時溝通位置，劉將軍想要達到的目的是當皇陵軍衝上來時，石膚人大部隊及時從右側趕到，然後殺皇陵軍個措手不及。退一步講，他起碼想引出藏匿於左側樹林后的皇陵軍，哪怕是引出藏匿與后側村落中打算髮動奇襲的小股精銳騎兵也行。
但事情並沒有如意發展，儘管面對這樣一支數量明顯劣勢的萬和軍，皇陵軍還是表現出來了極大的耐心。鄧昌告訴劉將軍石膚人的大部隊在行軍路上可能早已暴露，無處不在的探子已經將消息送到了皇宮。可劉將軍卻認為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只是他們突兀的勇氣怔住了皇陵軍的指揮官。
「耐住性子，歷史可不是由急性子的人來改寫的。」劉將軍不以為然地說。
直到石膚人的部隊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皇陵軍仍然按兵不動。石膚人們的到來讓萬和軍士氣大漲，他們歡呼著，還有幾個忍不住吹了口哨。
「桑，這次你不能任性，要把不亡者的朋友守護好。」努爾比西對努爾桑說。
「你快去忙你的吧，我知道。啰里八嗦的。」努爾桑回應道。
李一武已經算不清楚自己到底跟着石膚人大軍跋涉了幾天，眼下，他看到萬和軍已經和皇陵軍展開了對峙。石膚人們也不再費心思隱藏自己的身份，他們高大又強壯的石頭身體，會對人類士兵產生巨大的心理障礙。
「我看看啊，要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我原本是很想上戰場的，但我現在的任務是保證你的安全，當然還有你的那條狗。」努爾桑和李一武已經脫離了大部隊，他四下張望，顯然是想找一個既能看到交戰狀況，又能確保李一武安全的地方。
「就那裏吧。」李一武指著不遠處一個隆起的土堆說。
「好，你說那就那。」努爾桑大大咧咧地說。
於是，兩人和一狗就躲在了那個土堆的後面。石林軍行軍速度一如既往的迅捷，他們在萬和軍右側擺開了陣列，石膚人的軍隊在石林軍的右側擺開陣列，攻城的部隊呈扇形圍住城門前守城的部隊。
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是水流動的聲音，這聲音是皇陵軍那邊傳來的。
「他們在向護城河灌水！」李一武做出了他的判斷。
「嗯，有可能，讓我看看。」努爾桑開始運作魔法，他的巨石精華開始響應召喚。
「這水咋是黑色的？」努爾桑有些疑惑的問。
「黑色？」李一武反問，然後開始思考。
與此同時，皇陵軍開始重新佈陣，關閉的城門被重新打開了，最前排的皇陵軍開始緩慢且有序地後撤。
「呵，
你們的叛軍頭頭還說皇陵軍不會依靠城市來防禦呢，皇陵軍已經向城門內撤退了！」努爾桑說，顯然，他用幻視術看到了更遠的東西。
「真等皇陵軍退守到城內，會增加攻城的難度。」李一武話音未落，就聽見萬和軍的方向傳來一陣震天的戰鼓，士兵們振臂高呼，然後向城門發起了進攻。石林軍同時響應了衝鋒的號角，他們沉重的步伐混入鼓聲之中，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
「沖啊，同胞們，沖啊，石膚族永不消亡！」在一旁的努爾桑激動地大喊。
很快，李一武發現兩支部隊並沒有直線向城門進攻，萬和軍的衝鋒部隊是在向左前方前行，而石林軍的衝鋒部隊是在向右前方前行，由此計算，兩支部隊很快就會匯合在一起。萬和軍大約還有數千人沒有參加衝鋒，嚴陣以待的守在了原地，石膚人那邊也有大約三分之一的部隊留了下來。當李一武還在思索這樣大密度衝鋒的意義在哪裏的時候，就看見足以遮天蔽日的箭矢在空中呼嘯而過，朝攻城部隊飛去。
「護！護！護！快護啊，比西！」努爾桑用巨大的石手錘打着土堆，亢奮地叫喊著。塵土四處飛濺，弄的李一武開始劇烈咳嗽。
「護！」有一個氣勢磅礴的聲音衝破了所有喧囂，發佈了這道號令。這時，石膚人和萬和軍的衝鋒部隊已經匯聚到了一起，他們停下了衝鋒的腳步，所有人類士兵都開始向石膚人身邊靠攏，確保自己身旁有石膚人的存在。石膚人們開始跪在了地上，巨石精華散發出紅色的光芒漂浮在胸前，他們舉起雙手，可以看到有紅色的能量在他們手上匯聚，讓他們石頭手也變得如同烙鐵一般通紅，他們眼神虔誠而堅定。
「插，快插啊！」努爾桑又在一旁焦急地叫嚷着。
「插！」那個磅礴的聲音再次發出號令，箭矢已經飛在了他們的頭頂，一些膽小的人類士兵叫着媽媽跪在了石膚人的身後。在號令發出的這一瞬，所有石膚人們將自己炙熱的雙手奮力地插入了地面，大地發出巨響，如同它痛苦地哀嚎。石膚人們將匯聚在手上的紅色能量在地面釋放，能量在地表匯聚成一片，又是一聲悶響，這股能量隨着這聲悶響而消散在空氣之中。混入其中的人類士兵都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耳朵，就像是有人在他們的耳旁敲鑼打鼓一般。當李一武還在揣測這個魔法的作用時，他看見那些箭矢的飛行速度明顯開始變得緩慢，它們像是墜入了湖水中一般變得輕盈，看上去毫無殺傷力可言。
「沖！」那個聲音再次發出號令，石膚人和萬和軍繼續向前衝鋒。當他們離開了那片被箭矢覆蓋的地方后，那些箭矢才軟綿綿的往地面搖曳著墜落，宛若落葉。
「震地術，石林軍帶來的古老法術。群體法術，在周圍環境中形成一個能量場，能讓進入能量場的物體變得緩慢，厲害吧！」努爾桑興奮地拍了一把李一武的肩膀喊叫着說，這一把，差點把李一武的骨頭拍斷。
「輕點！不知道你有多重嗎，又重又硬，石頭人！」李一武不滿地表示抗議。
努爾桑的心早已不在李一武的身邊，又在跟隨他的族人們衝鋒，根本聽不見李一武在說什麼。緊接着，巨大的弩箭和巨大的石塊從城門前向攻城部隊呼嘯而去，這些巨大的弩與石塊雖然不及剛剛的箭雨那般遮天蔽日，但所帶來的破壞力絕對不亞於第一波攻勢，甚至並不懼怕利器的石膚人也無法抵擋這樣的衝擊！
努爾桑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很輕聲地念叨道：「偉大的不亡者，這下要靠您了，這下要靠您了！」
「停！」在號令中，衝鋒的部隊再次停止了下來。木木的身材比石膚人矮小太多，李一武根本沒法在軍隊中找到他，但李一武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盾形屏障擋在了所有衝鋒部隊前方，衝鋒部隊的人類與石膚人迅速調整位置，來確保自己的身體處於金色大盾後方。
當第一個巨弩接觸到金色大盾的時候，接觸的位置發出噼噼叭叭的聲響與無數火光，當巨弩穿過金色大盾，還剩下的只有一些燃燒着的粉末與灰塵。接着，更多的巨弩與巨石撞擊金色大盾，在盾形的屏障上發出驚天巨響，一時間巨盾的鏡面上電閃雷鳴，最終只有被打成粉末與灰塵的物質通過了大盾。盾後面躲著的衝鋒部隊，幾乎被一陣粉末雨淹沒。
「不愧是不亡者，不愧是不亡者哈霍格，如此強大的魔法，除了他還能有誰！」努爾桑興奮地喊道。
李一武咽下一口唾沫，心裏不是滋味，他想要木木，而不是這個叱吒風雲的不亡者。
巨盾的金色光彩在不斷地撞擊中變得暗淡，能穿過巨盾的粉末也變得越來越大，甚至開始不能用粉末來形容了。這時飛來的一根巨弩，在穿過金色巨盾后僅僅是被打成了幾節，一塊巨石，穿過金色巨盾，也僅僅是被粉碎成了若干塊小石頭。好在它們已經被消磨掉了大多數動能，並未對大部隊形成什麼太大威脅。
「糟糕，不亡者的魔法撐不住了！」努爾桑一掃之前興奮的神態，緊張地說。
終於，金色巨盾徹底消失在了空中，仍然有三支巨弩和五塊巨石向衝鋒部隊襲來！
「護！」石膚人們這才開始運作新的群體魔法，但已經來不及了！巨石與巨弩落地發出轟隆隆的巨響，伴隨着衝鋒部隊的傷亡與慘叫，巨弩與巨石的落腳點，一片狼藉……
「沖！」那個聲音沒有猶豫，大部隊也顧不上傷痛，繼續向城門發起進攻！
「這是戰爭，戰爭就難免有傷亡，這是戰爭……」努爾桑悲痛地念叨著，他望着那些躺在地面上的同胞，眼神中滿是悲傷。
這時，從左後方和正後方又傳來了衝鋒的號角聲，是早已埋伏好的皇陵軍。正後方的是幾百名精銳騎兵，左後方的是上千名手持長盾與長槍的盾槍兵。那些沒有參與衝鋒的萬和軍與石林軍也早已調轉部署方位，等待着這些準備奇襲的皇陵軍。
努爾桑焦急地捶胸頓足，然後用一種懇求的目光看着李一武，李一武立即讀懂了這目光的含義。
「去吧，朋友。你早就按捺不住了吧，」李一武摸摸趴在身邊因為有些害怕而緊緊靠着他的吵吵，繼續說，「我們在這裏很安全，吵吵也很安全。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努爾比西的。」
努爾桑聽到李一武說他不會向努爾比西告狀后，終於感激地向李一武點了點頭，扯開步伐向自己的族人們飛奔而去。
李一武看到努爾桑剛加入戰鬥，就用身體將一個騎兵從馬上撞了下來，那名騎兵從馬背上摔下來傷得不淺，哀嚎著向努爾桑擺動雙手，表明自己已經喪失戰鬥意志。努爾桑便不再管他，繼續大步沖向另一個騎兵。
石膚人往往在騎兵接近之前，就會用魔法攻擊這些騎兵，讓這很多騎兵還沒接近目標就人仰馬翻，即便騎兵終於接近了石膚人，他們手中的長槍戳在石膚人身上也宛若刮痧，石膚人們抓住長槍的尖端就將騎士從馬背上挑了下來，更有甚者模仿努爾桑的攻擊方式，直接用身體橫衝直撞，騎兵照樣無法招架這樣的攻擊，很快這支騎兵部隊就落得人仰馬翻。最終殘餘的騎兵部隊在他們長官的命令下撤出了戰場。
另一方面，盾槍兵與萬和軍焦作著，在盾槍兵接近萬和軍之前，萬和軍的巨弩車與弓箭手造成了盾槍兵部隊的些許減員，但現在距離已經太近了，巨弩太過笨重，填裝一次需要很長時間不說，調轉巨弩射擊角度的速度也遠遠趕不上盾槍兵移動的速度。當盾槍兵布好陣后，弓箭手也失去了作用，盾槍兵會在弓箭進攻時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
石膚人們處理完了騎兵，又趕來幫助萬和軍。石膚人們開始運作魔法，赤紅的光芒不斷打在那些長盾上，濺起艷麗的火花。給那些手持長盾的皇陵軍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壓力，當他們少有鬆懈的時候，萬和軍就用長槍刺入長盾直接漏出的縫隙中。缺口逐漸累積成多，盾槍兵的陣腳終於被打亂，倖存的盾槍兵們在石膚人面前沒有做過多無謂地反抗，丟下長盾與長槍，扭頭就跑。萬和軍和石膚人都沒有追趕他們，而是迅速向已經在城門前展開戰鬥的大部隊匯聚。
城門下的戰鬥也可謂激烈，箭矢與魔法來來往往，李一武發現並不是每一根箭矢石膚人都能用魔法所抵擋，但犧牲的往往是萬和軍。巨石和巨弩也會讓石膚人粉身碎骨，好在巨石與巨弩裝填一次都需要很長時間。
當萬和軍和石林軍到達護城河的時候，數支前段燃燒着的箭矢向護城河飛去！「轟」的一聲，護城河內燃起了直衝雲霄的烈火，赤色的光暈染了足足半邊天。靠近護城河的軍隊迅速往後撤，即便是石膚人，也怕難以承受如此高溫！李一武終於明白了，皇陵軍向護城河內灌溉的是煉金魔油，一種極其易燃的液體！
「喚風術！」號令聲響起，石膚人們開始運作魔法，像在地穴復活石林軍的場景一樣，藍色的光芒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巨石精華之間來回，匯聚！
還沒等魔法能量形成規模，一排帶着火焰的箭矢，如同個個隕落的流星，從火牆中竄出！幾乎是與此同時，那個金色的大盾再次出現，李一武可以想像，這個金色大盾一定出自木木之手。箭矢在穿過大盾后就成了揮灑在空氣中的粉末，當金色大盾的能量殆盡，又有少數箭矢成功突破了防線，好在萬和軍們都躲在了石膚人的身後，而石膚人並不是很懼怕箭矢的攻擊，只有個別箭矢鬼使神差的還是插在了幾個倒霉蛋的身上。一輪箭雨，僅造成了攻城部隊少量的傷亡。
「放！」那個發號施令的人怒喝。藍色的能量轉換成了一陣颶風，颶風狂怒地吹向那堵火牆。火牆被颶風吹得更高更狂妄，與此同時火牆也向城門的方向偏斜，然後聽到了護城河那邊一些皇陵軍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石膚人們齊心協力繼續釋放魔法，颶風攜帶着高溫捲起的熱浪向城門撲去，慘叫聲開始變得不絕於耳。李一武在遠方觀戰，都能想像得到火牆另一邊所發生的殘忍。
颶風繼續刮著，它終於掛斷了火牆的根，那堵火牆突然消失，難忍的熱浪也隨即衰弱，視野豁然開朗。護城河的另一面，有十幾具屍體還冒着黑煙，難聞的氣味隨着空氣擾動襲來，幾名萬和軍開始乾嘔，最後只有胃液吐在了地面。
「沖啊！」一個聲音在攻城軍隊中怒喊。可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護城河內的火牆又重新矗立在了人們的面前，應該是高溫或是殘餘的火星重新點燃了河道內還遠未燒完的煉金魔油。萬和軍一陣絕望地哀嘆，士氣大落。
「喚風術！」那個號令在再次發佈，石膚人們開始又一次運作這個魔法。巨弩與巨石從火牆中襲來，金色的巨盾立即展開，這次，有更多的巨石和巨弩落入攻城軍隊中，造成了開戰以來攻城軍隊方面最大的損失，同時也打斷了石膚人正在運作的魔法。不難想像，木木雖然擁有最強的魔法能力，但他也開始在疲倦中專註度下降！
突然，吵吵沖着身後叫了一聲，緊張的李一武並沒有注意到吵吵的警告。然後，吵吵開始撕扯他的褲腿，這讓李一武不得不關注吵吵到底發現了什麼。
他看到，自己身後的遠方，一支拖着投石車的皇陵軍在向他前行。在投石車的後面，皇陵軍們還用牛拉着很多個拖車，拖車上滿是圓形的木箱，就像是地窖中的酒桶。
李一武迅速隱蔽自己，然後悄悄地轉移了一個稍微遠些的位置。他邊移動邊想，無論這支皇陵軍部隊戰略目的是什麼，他們一定都非常重要，一定會對攻城軍隊造成嚴重的威脅。李一武看了眼遠方，攻城部隊依然在和那堵火牆對峙。
他心情開始變得複雜，思考自己要不要現在跑向石膚人所在的位置，把自己看到的告訴努爾桑或者努爾比西，這一定非同小可，那些投石車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它如此笨重，把它部署在城門前或者城牆上就足夠了，為什麼要拉着他打運動戰，這一定非同小可，無論是直覺還是常理李一武認為都是如此。
冷靜下來想想，他應該站在人類軍隊的那一邊，因為無論如何，他是人類的一員。無論皇帝是誰，都是如此，不能夠像萬和軍一樣成為人類的叛徒，為了權力與外族妥協。更何況他的父母也是為了人類獻出的生命！
李一武看着皇陵軍們拉着投石車，行動雖然緩慢，但他們很快就能讓攻城部隊處在投石車的射程範圍之內。後面的拖車也緊隨其後，李一武猜想那些拖車上的圓形木箱子，就是投石車的投擲物。
可是，這不大的木箱子，能對攻城部隊形成什麼威脅呢？尤其是身高馬大的石膚人，只有投石器擲出的石塊直接命中，才能讓他們戰鬥減員，這樣的木箱子，投擲出去有啥威力？會不會是，裝着煉金魔油？有可能，但沒必要啊，如果是煉金魔油，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這東西又不貴重，直接在城門上投擲，也總有能夠命中的啊。可如果是命中后，魔油在地面揮灑開，再讓弓箭手或是其他什麼辦法點燃魔油，無論是石膚人還是萬和軍只要腿沒斷的，不都跑開了，意義何在？
這時，推車上的一個圓桶在顛簸中摔在了地面，木桶被摔裂，從中撒出的竟然是一灘黑色粉末。李一武的腦海又再飛速運轉，他不明白這些黑色粉末對眼前的局面能起到什麼作用。
突然，他想到了努爾桑曾對他說的：這種來自邪惡深淵的花粉能抑制魔法的產生！是墨花粉，李一武心中一震！
他緊接着想起了在努爾桑寬闊脊背上度過的那些夜晚，石膚人沒有體溫，但他卻總讓李一武感到溫暖，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溫暖。李一武這一瞬間想明白了，他不是什麼英雄，也不會成為英雄，他只想做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敢於面對自我的人。這也許才是一場真正義的戰鬥，無論是石膚人還是木靈人，都有權力共享這個美好的世界！
李一武不再猶豫，他加速向城門的方向跑去！
當李一武真正來到火牆的下方，才感受到了這種令人窒息的炙熱，巨石與巨弩再次襲來，穿過金色巨盾所形成的粉末飛濺在李一武的臉上，讓他的臉一陣刺痛。一個向前線衝刺的人類太過引人注目，努爾桑也注意到了李一武，他從隊伍中走了出來。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努爾桑有些氣憤的向李一武大喊。
「墨花，那邊有皇陵軍在部署投石車，我想他們要往這裏投擲墨花粉！」李一武指著投石車的方位，也大喊道。
努爾桑拚命的點頭，然後轉身離開，顯然，他是去找石林軍的指揮官了！
很快，石林軍抽出了一個大約有五百人的隊伍，在努爾桑和李一武的帶領下朝着那波皇陵軍的方向狂襲。當石膚人們看到這十二台投石車的時候，它們幾乎就要部署完成，甚至木桶都已經安置在了投石框中，士兵們在士官的指揮下，在對射程做最後的調整。
當這些皇陵軍們看到飛奔向他們的石膚人後，先是一愣，然後迅速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準備與石林軍短兵相接。
「放下武器，天殺的，別逞英雄，你們這些天殺的蠢蛋，趕快扔掉你手中毫無作用的廢鐵，你想害死我們嗎？」這時，這批皇陵軍的指揮官對着自己的下屬們大喊，這些皇陵軍聽話的扔掉了手中的劍，雙手抬高，做出投降的姿勢。
李一武很高興他們的指揮官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選擇，投石車對已經貼在臉上的敵人毫無用處，他們手中的劍根本沒辦法與石膚人作戰，更何況石膚人還有魔法的助力。
努爾桑從推車上抬下一個圓木桶，然後徒手掰開了木桶的蓋，看到裏面黑黝黝的粉末，對身邊氣喘吁吁的李一武說：「天啊，我的好朋友，你拯救了我們！」
「汪！」吵吵沖着努爾桑叫道，它似乎有些不滿，因為這件事明明它也有份。
努爾桑忙裏偷閒地摸了摸吵吵的腦袋，然後大喊：「留下二十個人銷毀這些墨花粉，剩下的人，跟我重返戰場！」
當努爾桑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看到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的皇陵軍指揮官正祈求似的看着他，努爾桑平靜地說：「快逃命去吧，好好活着。」
於是，這些皇陵軍扔掉頭盔和鎧甲，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