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馬馱屍
吳鏑身披道袍，盤膝坐在群山之巔，雙眸微閉，白凈的面龐上一片祥和，心神在這大山之巔游曳，感受這天地之間的氣息。
老道師傅說了：「證道長生，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修而有成，目光如電，體內生雷，孕玄鳥於天門。」
周邊山風拂面，吹得吳鏑衣衫鼓盪，大袖飄搖。看着吳鏑的逍遙模樣，站在不遠處的兩個道人滿臉愁容。
一老一小兩個道人，老道人稱苟道人，不知姓名，聽說曾經入過佛門，去過靈山，后不知為何上山建立道觀，一心修道，就有了現在這個光頭道士。
小道士道號清心，生的眉清目秀，明眸皓齒，聽老道說是在一個風雪夜被人丟在了道觀門口，他不忍孩子凍死，抱回了道觀。
吳鏑曾經問過清心上山多少年了，清心回答說不記得上山多久，只記得這山上看了三十多場大雪。
「師傅，你說吳施主明明是個武夫，為何偏要修道呢？」清心兩條眉毛緊促在一起，做出沉思狀。
苟道人一巴掌拍在清心的後腦勺上，怒罵道：「他不修道咱倆吃啥？」
這吳鏑可是武道盟吳家的公子，是個不缺錢的大戶，這些年在吳鏑上山求道之後，苟道人師徒二人的伙食都改善了不少，到了每年冬季的一場連綿大雪，再沒有挨過凍。
清心摸了摸後腦勺，說道：「吳施主想要修的是長生道，您哪裏會什麼證道長生？就您教給吳施主的那些東西，不都是照搬那本破冊子裏…」
苟道人一把捂住清心的嘴巴，眼神驟然冰冷，另一隻手已經掐住了清心的脖子，威脅道：「你這是在逼為師清理門戶啊。」
「師傅…」清心瞪大驚恐的雙眼，嘴裏恐懼的叫道。
在苟道人的手即將掐住清心脖子的時候，適時的鬆開了手，眼神恢復正常，笑道：「徒兒，你的演技有待提升啊，你那雙驚恐的眼睛太做作了。」
「師傅，你也沒好到哪裏去。」清洗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的動作太慢了，我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你的手還沒到。」
師徒二人沒頭沒腦的爭吵了一番，同時停了下來，一老一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望向那個盤坐在山巔的少年。
吳鏑似有所感，睜開眼，眼中精光四射，如同一道閃電照射黑夜，白凈的面龐上籠罩一層熒光，更有甚者，只有吳鏑自己能感覺到，體內血脈跳動，發出一陣轟隆之聲，如同春日雷霆。
吳鏑心中一喜：「目中藏電，體內雷鳴，這算是修道有成了？」
吳鏑站起身，只覺得身心舒暢，渾身氣血流轉如意，絲毫不見凝滯，一步跨出，便已經出現在了靜心師徒二人的面前。看着二人震驚的神色，吳鏑心中不由想到：「卻不知那孕玄鳥於天門是個怎樣光景。」
「二位道長尋我有事？」吳鏑打了個道門的稽首，朝着清心師徒二人問道。
師徒二人擠眉弄眼一番，最後還是苟道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自己徒弟一眼，關鍵時候還是得親自出馬。
苟道人嘆了口氣，伸手在破舊道袍的寬大袖口裏使勁掏了掏，拿出了幾張褶皺的明黃符紙，符紙上用不知名的物什勾勒出道門符印。
「這是道門符籙？」吳鏑看着苟道人手裏褶皺的厲害的符紙，不明所以。對於道門符籙他也是有所涉獵，但在他的認識中，這類符籙大都是驅邪避鬼的，於他有什麼用？
知道吳鏑心中所想，苟道人一臉肉痛的把三張符籙交給吳鏑，說道：「這是道門真人親手畫的方寸符，我也是在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以真氣點燃可以瞬間移動。」
吳鏑眼睛一亮，道門真人親手纂刻的符籙？清心看着吳鏑如獲至寶的樣子，撓了撓頭，他怎麼記得這三張符是師傅某一天晚上喝多了，隨手畫的鬼畫符呢？
「這兩瓶黃龍真人煉的丹藥，紅色的可恢復氣血，藍色的可回復真氣。」苟道人把手裏的紅藍藥瓶丟給吳鏑，說道：「這雖是黃龍真人煉製失敗的丹藥，但對於你來講足夠了。」
「有此兩物，也算了了你我之間的因果。」苟道人雙手負后，一派高人風範：「其他事宜，就讓我這不成器的弟子講給你聽吧。」
看着轉身返回道觀的苟道人，吳鏑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清心。清心看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師傅，無奈的苦笑一聲，這事終歸是要和吳鏑說的，吳鏑也總是要知道的。
「武道盟出事了。」清心一句話，就吸引了吳鏑的目光。對於吳鏑鋒銳如電的目光清心，視而不見，即然已經開口了，清心就一鼓作氣的全部說了出來：
那是在三天之前。
傾盆大雨中，一匹瘸了腿的老馬，緩緩地走進了武帝城中。老馬鼻息粗重，顯然經過長途跋涉已經不堪重負。吸人眼球的是，在馬背上，趴着一個人，一個死人。
空蕩的街道上，就只有這一匹馬艱難行走着。街道兩邊躲雨的路人，看到這匹馬，相互議論起來：「這應該是第四個被馬馱回來的屍體了吧。」
「老馬駝屍，真是怪事。」
人群中有眼尖的人，認出那匹老馬，低聲說道：「這馬好像是武道盟吳家家主吳天的愛馬。」
「武道盟內的馬你都能認得？」
「吳家有個不務正業，喜歡倒弄一些稀奇古怪東西的少爺吳鏑，經常喜歡騎着這匹馬出城溜達，我親眼見過好幾次，不會記錯的，這絕對是武道盟吳家的馬，卻不知這上面的人，是不是吳家的家主……」
這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
武帝城內，武道盟是當之無愧的霸主，武道盟由陳、崔、顧、吳四家聯合組成，向來休戚與共。這兩天武帝城內連發老馬駝屍的怪事，而這老馬最終的方向都是朝着內城去的，必然是與武道盟有關。
這等敏感時刻，錯說一句話，都會引禍上身。
「武帝城，怕是不得安寧了。」人群中，看着老馬駝屍，進入內城，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