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你和我求婚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你和我求婚吧

比如說唐商雀正準備和江俞敲定具體的合作細節時,江俞卻突然「人間蒸發」。有傳言說江俞是和他背後的「秘密女友」反目成仇了。

又比如,遠水集團的總裁已經一個月沒在公眾視野中露過面了。而有關楚絡京被判處無期徒刑這則新聞一出,全網訝然一片。

當年陳、王兩條人命,都有人為他們討回了公道。

蒙在他們身上的一片片冰霜,被太陽融化,洗刷冤屈。但原來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迎來忙羊補牢的機會。名聲的清白與否,在一個人的生死面前如同鵝毛之於泰山。

陳澤珉的墓前開始多了許多花圈,前來弔唁的人也越來越多。

可這真可笑,十餘年來無人問津,澄清罪名后輿論風向一邊倒,又多的是人誇讚他是好官了。

又再比如,楚搦負傷后連夜買了回香島的機票,天氣又突發變化,強烈的對流使飛機偏離了正常軌道,呼嘯著沖向一個偏僻的村落,在山頭墜毀。

無人生還,狀況慘烈。

楚家的兄弟鬩牆、明爭暗鬥終於暫告一段落,第二天天氣放晴,碧空萬里,是a市久違的好天氣。

而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楚庭了。

我住院已有小半個月,癌細胞擴散,體表經常沒來由地傳來鑽心疼痛。有時候我只是安靜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候鳥飛過,都會感覺到胃裏升起的燒灼意,彷彿要疼到我無法呼吸。

醫生再次給我下了病危通知書,當初和死神商量給我的三個月壽命,死神好像終於不再心軟,要從我這兒盡數收回。

顧柬曾問過我,甘不甘心?

我搖了搖頭,回答道:「沒什麼不甘心的,我這小半輩子也算值了。只是我有些放心不下我母親,我不想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她半輩子飄零,患了阿爾茲海默症后卻還要親手把親人一一送走,也不知該說是上天悲憫她還是上天要故意折磨她。

而其實當初那場手術很幸運,母親雖然在手術途中休克了好幾回,可她到底咬牙挺了過來。

心臟病和高血壓的治療,並不如其他疾病好治。

而阿爾茲海默症,又讓母親曾經發作過幾次癲癇。

閉上了眼睛,我幽幽嘆了口氣,卻好像嗅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與橘子清香。

「顧柬,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似有腳步聲敲打地面,可我沒戴助聽器,聽不真切。

「顧柬?」

沒有人回應。

我閉着眼睛,卻感覺渾身乏累,也沒了力氣再把眼睛睜開,於是保持着原來姿勢和顧柬絮絮道:「顧柬,你說等我走後,我母親她會忘了我對吧?」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死。我也遠沒有我能表現出來的那麼豁達與樂觀。」尤其是在經歷了桂安海墜海一事後,我對死亡的恐懼勝過了世間的一切。

「可是這次醫生說,我最多、最多只能活兩個月了。兩個月,我能做些什麼呢?公司我要不回來,母親也記不起我……」我忽然感覺自己的人生失敗至極。

這些太過喪氣的話,從我的口中說出時,我感覺到全身的疲累感越來越重,大腦像失去了意識,再也無法轉動。

而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真的覺得病房裏的玫瑰花香越來越濃郁?我甚至還隱隱聞到了我熟悉的冷冽的松柏香。

一睜開眼睛時,我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個懷抱用力到,像要把我揉碎在他身體里。

他好像消瘦了很多,整個人變清冷了許多,皮膚呈現出病態的蒼白,但確實仍是我最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我身體輕飄飄的,如同一腳踏入了雲里,連夢境與現實、真真假假都開始分不清楚。

而楚庭風塵僕僕,在初夏時節踩着蟬鳴、迎著驕陽,與我相見。

「對不起,我來遲了。」楚庭輕輕在我的耳畔落下一句話,眸色里細細碎碎都是對我的心疼。

他好像有許多話想同我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始與我說起。而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手指的顫抖,那是對珍寶失而復得的欣喜與愉悅。

我在楚庭懷裏小聲啜泣起來,眼淚像開了閥門般怎麼都止不住。

粗糲的指腹擦過我的眼角,最後我的頭頂上輕輕落下一聲嘆息:「sofia,別哭了好不好?」

可我的眼淚卻越落越凶,滿腹的委屈翻湧上來,鼻尖酸了又酸。

我沒想過,我還能再見到楚庭。見到了他后,我的心裏升騰起咕嚕作響氣泡般的歡欣,隨之卻是深深的落寞和委屈。

「sofia。」楚庭一遍遍溫柔喚着我的名字,耐心地等着我的回答。

可我這一回好像變得格外嬌氣,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楚庭心疼又無奈,將吻輕輕印在了我的唇上,溫柔輾轉、淺嘗輒止。

他很耐心地安撫着我的情緒,慢慢和我十指相握。

所有的話語、喧囂的心意都雜糅在了這個吻里,楚庭和我最後都品嘗到了眼淚的咸濕。

「乖,別哭了好不好?」唇齒糾纏,最終卻是以這句話作了結尾。

我伸手環住楚庭的腰身,深深埋在他懷裏:「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你真的出現在了我面前,對嗎?」

以前輾轉反側的夜裏,我最難過的時刻也曾想過,天大地闊,有些人不必再見面了未必不是好事。

可只是一想到自己今後再也見不到某一個人了,就能讓人從心底滋生蔓延出如同三月里瘋狂長竄的野草般的疼意。

「楚庭,我真的想你了。」

從春天到初夏,我一直在期待着,你能出現在我面前。

我緊緊揪著楚庭的衣角,能感到楚庭的眼尾也猩紅了一片,心疼和歡欣鋪墊成他眸里的底色,太多太多無法宣之於口的話語,他用行動來代替。

楚庭揉揉我的發尾,語氣溫柔得似在哄小孩子:「sofia,我也很想你。」

「我有許多許多想和你說的話話,打算以後慢慢說給你聽。可sofia,你自己也要想明白,你對我的感情……」

可他沒說完的話卻被我匆匆打斷,我好像知道他要與我說些什麼,所以我的神情和語氣也從未有過如此認真。

「楚庭,你和我求婚吧。」眼淚簌簌地落下,我飛快把頭轉過去,用手背擦掉了眼尾的淚。

這一句話第一次說得太哽咽,我怕楚庭並未聽清,隨後又重複了一遍:「楚庭,你和我求婚吧。」

我這次一定用盡全力愛你。

病房內重新歸於安靜,我和楚庭的呼吸彼此清晰可聞,但他卻久久沒落下回答。

「sofia。」

「我在。」

「你想好了嗎?」

「嗯。」

「好。」楚庭單膝跪地,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長風吹起他的衣角,他的眉眼清晰而認真。

陽光熠熠下,那枚鑽戒光彩奪目,款式是我喜歡的簡約風,可卻雕琢上了繁複的花紋,最後變成了一朵燦爛盛開、栩栩如生的玫瑰花。

我有一瞬間的熱淚盈眶,楚庭怎麼會隨身攜帶戒指?

我隨口的一句話,可他卻似有備而來。

楚庭單膝跪地,嗓音卻夾上淡淡的沙啞,細聽之下或許可以分辨出那是哽咽:「陳嬌,我前半生難得順遂,坎坷荊棘歷遍,刀山火海踏遍,只有在遇見你后,我才看到漫漫長夜原有星光,山窮水盡處也能迎來柳暗花明村。」

「而我們相識的五年來,我楚庭對你有過背叛、利用與欺騙,過往犯下的過錯種種難以彌補,惟願傾盡餘生,換來與你傾蓋如故的機會。」

他的笑容讓我感到苦澀,沒說完的話如鯁在喉,他卻不知如何開口才不會讓我感到唐突與直白。

我揚起一個輕鬆的笑,眸里的歡欣一點點散去:「好呀,我答應。可是楚庭,我最多只能活兩個月了。」

胃癌晚期……醫生都給我下了最後關碟。

而我探究的視線落在楚庭身上,我想知道楚庭知道我的病情后,會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那我會珍惜這兩個月里每天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和你一起陪伴伯母,每天讓你開心快樂。我也想給你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楚庭名正言順的妻子。」

「如果你想先拿回明順創投的話,我也會幫你在公司重新掌權。你想去旅遊、去做很多很多以前沒做過的事情,我都樂意奉陪。」

我故意使了壞,問他:「那我離開后,你會不會仗着自己的職務身份,去找更年輕貌美的女人取代我的地位?」

「會。」楚庭並未猶豫。

「所以,你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旁,監督我、罵醒我,讓我只對你一個人念念不忘?」

我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卻感覺心臟的位置,真的好疼啊。

那一晚我躺在楚庭懷裏睡著了,指根上佩戴的戒指硌得我手指冰涼。

睡前楚庭輕輕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我察覺他有話想說,率先搶著說道:「楚庭。」

「嗯?」

「我喜歡你。」

是發自肺腑的喜歡,也是之前一直不敢宣之於口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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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似你似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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