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識醉酒賈二郎
一輪新月悄然的掛上了天空，中秋剛過，月亮還是那般的圓，那光亮遮得看不見星星，當空圓月也有一番月圓人團圓的味道。
一般人家宴請客人的吃食喝酒的廳堂，都會將家中最好的傢具擺在廳堂之中，這子昂的家中自然是沒有專門宴客的廳堂，更沒有珍奇的傢具，將就的搬了一張八仙桌外加兩把四角凳到了前院中，算起來這也是月下飲酒，頗有一絲古人之風。
這八仙桌平rì里都是放置供神香火的，桌子腿還瘸了一截，為此子昂還到柴房走了一趟，拿了截短木給墊上了。
據薑母有時與子昂閑聊之時還能得知，家中的物件都是薑母小時候就在了，歷史倒也悠遠了，要說現在一般人家中還真找不到這樣的老物件，怕是早都給丟了，不過左看右看着實不像一個舉人老爺的家。
賈二郎養尊處優的身子自然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站在一片臉sè頗為尷尬的看着子昂一個人忙來忙去，子昂也不讓薑母插手，自從子昂身子骨結實之後，家裏的一切都不讓薑母碰，儼然是想把薑母養成老佛爺一般的人物。
等一切都處置妥當了，去買酒食的賈財也是一路小跑的帶着個僕役趕了來，兩人手上提着籃子滿滿當當的都是酒菜，再加上薑母做的幾個小菜，這八仙桌險些放置不下。
「姜兄，你是舉人，小弟只是一個不光明的生員，小弟斗膽喊你一聲姜兄，來，你我走上一個。」自古以來，一上酒桌親兄弟，即便是兩個讀書人也不例外，觥籌交錯之間倒也將關係拉近了不少。
「呵呵，怎會，我姜子昂家中一貧如洗，雖然如今得了舉人功名，還是無法讓老母過上舒心rì子，羞愧難當啊。」子昂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水，平rì里隱藏得極好的惆悵此刻是暴露無疑。
一杯酒下肚，子昂就發現自己手中的酒杯瑩瑩的發着綠光。
「常聽人說，單有美酒還不夠，還得有那祁連玉雕刻而成的夜光杯才是飲酒的上上之選，想必賈兄的這套酒具就是那上上之選吧？」
「想不到姜兄也是個愛酒之人啊，這套酒具可是家父的收藏，小弟也是趁着他不注意偷偷的藏起來的，本來是打算今天帶到那縣尊大人公子的郊外莊園使用的，不曾想瑣事纏身，誤了時辰，還讓姜兄看了小弟一個笑話。」
「哈哈，那我倒是欠了那素未謀面的縣尊公子一個天大的人情啊，下次有機會一定要還了。」
「姜兄說笑了，要真說是欠了人情的話，那該是小弟欠姜兄一個人情了，要不是今rì與姜兄把酒言歡，只怕小弟得馬上把這酒具還回去了，不然被家父知道要挨板子的，不過這下好了，他要是知道小弟在和姜兄喝酒，會巴不得讓小弟天天來啊!」
「言重了，言重了。」賈二的那些話有些過了，子昂也不敢隨意答應。
「姜兄是不知道，姜兄是三仙縣有名的孝子，家父一直都罵小弟是個忤逆子，時常訓斥小弟要是有一絲姜兄這樣的敬重孝道，就是死了都能爬出墓來哈哈大笑三聲再躺回去。」
「令尊過譽了，過譽了，想我自小讓阿母一個人cāo勞，早早的讓阿母髮鬢皆白，我哪兒敢說我是一個孝子，我哪兒受得下一個孝子的名聲。」
兩人推杯交盞間，一罈子酒就消去了大半，連一向流連在酒場之上的賈二郎都有些醉意了。
說到喝酒，以子昂家中這些年的情形哪會有喝酒的機會，只是從未喝過酒的子昂，這一杯一杯的下去，也沒醉意，酒量顯然是極其不錯，或許這有些本事的讀書人都好這一口吧，自古風流書生最愛酒啊。
「姜兄，有些話小弟也是壓在心口不知多少年了，今rì與姜兄一見如故，小弟向你訴訴苦唉，姜兄聽后忘了最好，我賈家雖然是大戶人家，小弟這個二少爺在外人看來也是風光無限，可小弟是家中庶出的二子，眼看老父這些年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大哥又是大母所生，小弟這庶出的二子，大母如防賊一般，縱然小弟一直表現得像個紈絝子弟，對大哥沒什麼威脅，她還是早早就想將小弟趕到鄉下過活，只是一直未及落冠之年沒有借口，或許過些時rì小弟chéngrén之禮一過，就得離開這三仙縣了。」
賈二郎說話間又是三杯酒下肚，酒後真言一吐，那種暢快無以言表啊，喝酒也是喝得愈加兇猛。
子昂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誰曾想這賈家的二少素來的紈絝之名竟然是裝的。
「咦，賈兄，前些時rì我見賈老爺子那身子骨還硬朗得很，那時見他還是打那情花樓出來啊，摟着幾個青樓女子，不似身體有恙啊。」
「你是不知，就是打那次，家父回家之後，就病倒了，為此我大母還到了情花樓撒潑了一番，真是家醜啊，可惜已經是路人皆知了，虧得她也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怎麼也想不通她會這般作態。」
「呵呵，人間相貌千奇百怪，不足驚奇，賈老爺既然是染病了，請了大夫看看，調養調養也就好了，賈兄莫亂想了。」
「若是平常的病自然是沒什麼，可這次，我賈家請了這三仙縣方圓百里的大夫都看不好，一個個都說家父壓根就沒生病，還有一個更離譜，說家父被yīn邪入侵，被yīn氣所繞，弄得家中人心惶惶，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若不是看他只是個流竄鄉間的游醫野郎中，說不得把他交到官衙之中判他個擾亂民心、妖言惑眾之罪。」
對於一般人來說鬼怪之事還太過驚世駭俗，難以接受，當然存在與否還是看自己信或是不信，信則有不信則無，顯然這賈二郎是不信的，對於讀書人言，鬼怪之言不過是民間謠傳，無知愚民的傑作。
「賈兄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不必理會，不過，這坊間都相傳賈兄與大郎的兄弟情深啊。想必就你大母也不會太過過分的。」
「呵呵，我和那白眼狼兄弟情深？他比我大上三歲，自小就對我拳腳相加，外人都說他護着我，實是不知道，他心裏不過是覺得讓別人欺負我，丟了他的面子，四下無人之時與我說話都有好語氣過。」賈二郎說着說着越覺得委屈，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起來，也是借這酒勁發泄一通。
「賈兄莫說那些傷心事了，來今夜一醉方休。」子昂高舉酒杯。
「好，一醉方休。」
這賈二郎，也是個苦人啊，怕是被欺負多了，才這般盛勢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