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拜師，皆去！

「哦！你竟知道煉靈師？」林境一有些詫異。

劉永善奶奶目光平靜道：「老婆子原是城中之人，年輕時有幸見過煉靈師的風采，今日在村口看見那妖獸屍體，便知道此獸絕非普通人能敵，大人卻能夠將它殺死，因此心裡有幾分猜測。」

林境一聞言有些驚訝卻又在意料之中。

「原來如此！」

不過即便是城中之人，能夠與煉靈師扯上關係，想必也不是普通的富貴之家！

「城中？那是什麼地方？還有你們說的煉靈師是什麼？」一旁聽著他們談話的劉永善，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

奶奶慈祥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伸手撫摸劉永善的頭道：

「奶奶開始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來自城鎮！」

「城鎮是什麼？」

「城鎮，那是一個比村子大幾百倍的地方，那裡有許多的人住在一起，奶奶就是從那裡出來的！」奶奶耐心對劉永善解釋道。

「那是許多村子修在一起的嗎？」

奶奶笑著道：「可以這麼說。」

「那煉靈師又是什麼？」劉永善好奇的問道。

這時旁邊的林境一說道：「煉靈師只不過是一群比普通人力量稍大一點的人！」

劉永善奶奶聽到后心裡暗道，普通人和煉靈師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過見林境一併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也就沒有開口！

劉永善聽著，似懂非懂，腦海中對煉靈師大致有了印象。

隨後，林境一開口對劉永善奶奶說道：「我乃是青山宗弟子，林境一！」

「原來是青山宗林大人！」劉永善奶奶聞言后，不卑不亢，禮貌的回了一句。

儘管她沒有聽說過這個宗門，也不知道此人說的是真是假。

但看他殺死了妖獸，救了村子，剛剛又救了自己，應該是個正派之人，於是她便下了決心道：

「林大人，老婆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人能夠答應！」

劉永善奶奶說著又俯身拜道。

「老人家，無需多禮，剛剛我就說過了，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之事，絕不推辭！」林境一隻得再次上前攙扶起劉永善奶奶。

奶奶起身後，目光落在了劉永善身上，緩緩道：「我自知天年已盡，現在我心裡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這孫兒，我走之後，在這世上他便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之人！」

「只是他還年幼，希望大人日後能照拂一二，待他長大成人之後即可讓他自行謀生。」

「還請大人成全！」說完又要起身，林境一急忙上前阻止了她，臉上一陣沉默！

「若非善兒還小，絕不敢勞煩大人！」劉永善奶奶再次懇求道。

一旁的劉永善聽到奶奶說的話后，也反應過來！

於是急忙說道：「奶奶，你也不要善兒了嗎？」

劉永善奶奶聞言眼眶瞬間濕潤起來，更咽道：「善兒！對不起，奶奶也想看著你健康長大，可是…奶奶只能陪你到這裡！」

「原諒奶奶的自私，這些年，奶奶累了，也想休息了！」

「奶奶也想念你爺爺、娘親和爹，想要去和他們團聚了！」劉永善奶奶淚珠不停的從眼眶裡湧出！

「不！奶奶，你帶我一起走吧，我不要離開你！」劉永善抱住奶奶，大聲的說道。

劉永善奶奶努力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將劉永善攬入懷中：

「善兒，有時候人生的聚散離合，並不由我們左右，人生這條路，奶奶老了，走不動了，而你才剛踏上這條路，未來如星辰一樣璀璨，世間有多少美好的事情和風景，你去好好經歷吧！到時候后再回來告訴奶奶。」劉永善奶奶抹去臉上的淚，露出和藹笑容。

劉永善緊緊的抱住奶奶，他心裡明白一切，不想讓奶奶傷心。

「好的，奶奶！我不跟你走，我會好好的活著，去看遍世間的風景。」

劉永善奶奶臉上露出笑容，「奶奶十分慶幸，能夠在離去前好好的和你告別，真的已經很高興了！」

旁邊的林境一看著眼前這一對祖孫，眼裡也不知何時籠罩了一層水霧！

「老人家，你放心將這孩子交給我吧，日後我會讓他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林境一這時對著劉永善奶奶鄭重承諾道。

劉永善奶奶聞言后，鬆開了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問道：「林仙師，不知我這孫兒可有煉靈師資質？」

林境一默不作聲，將手放在了劉永善頭上。

劉永善只感覺到一股熱流瞬間從頭頂湧入，然後逐漸向身上各處蔓延去，不一會兒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了，只覺得全身的疲勞被一掃而空。

片刻過後林境一收回了手，劉永善也感覺身體里的那股暖流逐漸消失，恢復了正常。

林境一神情有些複雜，「這孩子確有煉靈師資質，只是資質……，能不能成為煉靈師則難說了！」

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驚訝的，算上那孩子，這村裡竟有兩位有資質的人，儘管劉永善的資質太差，但要知道在外面一個城裡面都沒幾個擁有煉靈之資的人。

劉永善奶奶聽到后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這樣也好，即便善兒他不能成為煉靈師，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就好！」

看著眼前這一對祖孫，林境一心裡充滿了愧疚，他覺得劉祿深的死，是他間接導致的，現在劉永善也因此即將成為一個孤兒！

他應該對這個孩子負起責，否則念頭不能通達，良心上也過不去。

於是他說了一句讓劉永善奶奶吃驚的話：

「劉永善，你可願拜我為師？」林境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要知道在青山宗，沒有達到一定境界是不能收徒的，好在他突破了聚靈境，已經資格收弟子了，只是沒有宗派長老的見證，這場拜師禮就不算完成，不過沒關係到時候他將劉永善帶回去補上就行了！

劉永善有些疑惑，而劉永善奶奶則是十分驚訝：

「林大人，這合適嗎？」

她知道拜師代表了什麼含義，尤其在宗派里，收弟子就意味著傳承，師徒關係更是比世俗的血脈親情還要重要，所謂師命大如天！

「無妨！雖然他資質是差了點兒，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現在外面的世道有些亂，我也不能時刻把他留在身邊，至少修鍊之後，以後他自己遇到危險也能有自保之力！」林境一思索后說道。

「有林大人這番話，老身可以安心的走了！」劉永善奶奶眼中滿是激動。

「善兒，還不快拜見師父！」劉永善奶奶連忙說道。

劉永善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他不知道拜師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林境一看著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道：「你只需要行完跪拜之禮后，就算禮成吧！」

劉永善回頭看了眼奶奶，奶奶對他笑著點了點頭！

「師父，請受徒兒一拜！」劉永善學著去祠堂跪拜老祖宗時的樣子拜道。

他撲通一聲，跪在林境一身前，不停的叩頭，他不知道拜師需要叩多少個頭才行，於是叩著不停。

眼見著劉永善一直叩頭不起身，身後的奶奶眼裡有些欣慰！

而林境一見此，心底有些無奈和感動，上前將跪在地上的劉永善扶起。

此時劉永善的額頭微微發紅，上面也沾了些灰塵。

永善奶奶用袖口替他擦去額頭灰塵道：「善兒，從今天起，這位林大人就是你的師父了，今後他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了，你要多聽他的話！」

「知道了，奶奶！」劉永善答道。

「林大人，我家善兒，今後就麻煩你了！」說完后劉永善奶奶再次拜道。

這次林境一併沒有上前阻止，而是坦然的接受了劉永善奶奶的這一拜。

對孩子的擔憂、關心的話，彷彿總是說不夠、說不完，但任何的話，總會有被說盡的那一天！

林境一看著眼前老人逐漸暗淡的目光，知道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於是告退轉身離去，將最後的時間留給了他們祖孫二人。

「善兒，奶奶困了，你能扶奶奶回房間嗎？」

「好的，奶奶！」

看著臉色沒有剛剛那麼紅潤的奶奶，劉永善心裡也有些害怕，他緊緊的握住奶奶的手，生怕一鬆手奶奶就不見了！

劉永善扶著奶奶進了卧室，奶奶躺在床上后，他就蹲在旁邊，仍然緊握著奶奶的手，不願鬆開！

奶奶艱難的側過身子，伸出一隻手放在劉永善頭上，撫摸了兩下卻是良久無言。

「善兒！」過了片刻后劉永善奶奶突然輕聲喚道。

她現在才發現叫『討口子』叫了十多年，還沒來得及多叫幾遍他的大名！

「奶奶，我在！」

「善兒，你知道我和你爺爺怎麼認識的嗎？」劉永善奶奶柔聲說道。

「爺爺？」劉永善聽到這個有些疑惑和陌生的詞。

他從來沒見過爺爺，也很少聽到奶奶和父親提起，以至於他的腦海中沒有一點兒關於爺爺的印象！

只是以前聽爹說過，爺爺在他還小的時候去山林中打獵后，便一去不返，之後村子里組織人進山搜尋了好幾天也沒有發現他爺爺的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村裡人估計是被山中野獸吃掉了，因此沒能留下屍首。

自那以後奶奶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也很少提爺爺的事，而劉祿深怕問起來會讓娘傷心，也沒有主動問過他們之前的事，以至於對他們之前的事一無所知！

看著劉永善疑惑的眼睛，永善奶奶道：「那給你講講我和你爺爺的故事吧！」

「嗯！」劉永善點點頭。

劉永善奶奶看著漆黑的屋角，眼神變得迷離起來，緩緩道：「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城裡大戶人家的小姐，從小飽讀詩書，當時在城裡也小有名氣，後來呀，家裡給奶奶安排了一場婚事，奶奶不願意嫁給那個人，因此偷偷的逃了出來！」

「出了城后，奶奶為了躲避追兵，沒敢走大路，而是選擇小道，穿過山林，渡過小河，走了半月，當時奶奶帶的乾糧早就吃完了，全靠著沿途的野果充饑！而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草叢裡竄出來一隻老虎，奶奶本以為這下沒命了，但是在我即將被老虎吃掉時，是你爺爺救下了我。」

「後來我跟你爺爺來到了村裡，他得知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能安然無事的穿山越嶺來到此處，也是感到驚奇不已！他說我很幸運！事後奶奶也覺得這或許是老天爺的眷顧和指引，於是留在了村子里，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和你爺爺互生情愫，最終結為了夫妻！」

「你爺爺是一個勇敢、善良的人，就是有一點傻！」劉永善奶奶緩緩的說道，說到最後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劉永善奶奶有時候回想起，覺得這一切也許都是命中注定，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劉永善安靜的聽完奶奶說完后，心中爺爺的形象也清晰了起來。

「奶奶只希望你以後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過一生，不管經歷什麼，永遠都不要丟失掉內心的善良！」或是話說的有點兒多了，奶奶的語氣也有些虛弱了。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劉永善趕緊答到，他想讓奶奶不要說太多，好好休息！

窗外的星光灑落進來，在地上鋪起了一層白霜！

奶奶睡在床上，剛好可以透過窗子，看見外面天上滿天的繁星。

「善兒，你還記得小時候奶奶哄你睡覺時哼的曲子嗎？今天奶奶再給你哼一次。」

在他還小的時候，非要聽著奶奶哼著曲兒才能入睡！

奶奶說小時候她的母親也是哼著這首曲子哄她睡覺的！

他是最喜歡這首曲子的了。

後來，他大了些，不想讓奶奶每天晚上因為哄他睡覺，很晚才休息。

於是他告訴奶奶說，他不需要聽她哼曲也能睡著。

他記得那一段時間，他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之後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習慣過來。

此刻！

隨著永善奶奶一隻手輕拍著劉永善背心，一股熟悉悠長、舒緩的聲音浮現在他的耳邊，讓他心裡一片安寧：

天上的白月亮哎；

地上的胖娃娃喲！

月亮躲在雲後面，在偷偷的瞧誒！

是誰家的娃娃白又胖哎，是誰家的娃娃不睡覺喲！

娃娃、娃娃快快睡哎，娘親在旁陪著你勒！

娃娃、娃娃快快睡，明天才能長高高！

……

奶奶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的哼著，劉永善不知何時閉上了眼！

奶奶看著熟睡的劉永善，眼中滿是不舍，轉頭她望向窗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聲音也戛然而止，屋裡一片寂靜。

此時，她剛剛無神的眼睛透露出反常的光芒，就算是黑暗裡也能清楚的看見！

她彷彿回到了那個夏天，那片山林，渾身髒兮兮的他癱坐在地上，旁邊一隻老虎正躺在地上！

而在她對面正站著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尷尬的笑著對她說道：「哎！你沒事吧！」

說著便向她伸出了手……

永善奶奶也伸出了手，嘴裡喃喃道：

「真是遺憾啊！在我一生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了你，不過這也是我一生最幸運的時刻！」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伸出的手也從空中緩緩落下，屋中再無聲音傳出！

窗外的繁星不知何時被雲層遮擋住了光芒，此時的屋裡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