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我答應你

第78章 78、我答應你

再聽聞「嫂嫂」這個稱呼,連同他呼出灼熱的氣息灑在臉側,從那一小片皮膚滋生的戰慄感沿着脊骨擴散,半邊身子都麻得不像自己的了。

馮玉貞將近六年未曾再見他,二人的女兒都已經是會識字的小姑娘了,一別經年,再次重逢,竟是在一張床上。

他還是執意叫「嫂嫂」,哪怕當年情意正濃時,馮玉貞從頭說道到尾,崔凈空始終不願意改。

這個稱謂幾乎成了一條繩子,死死捆縛住本該南轅北轍、互不干涉的兩人。

支起手肘,馮玉貞竭力向後撤,姿勢很是彆扭,仍想保持一些距離和體面來。

她開口,話音卻發顫:「空哥兒,你先起身,有話我們好好說。」

崔凈空卻不再出聲。只吐露了那一句話,又閉上嘴,一種逼人的沉默再度蔓延開。

馮玉貞等了許久,心裏發慌,只覺肩膀一沉,兩片薄唇覆過來,親了一下頸側,細微的親吻聲不知廉恥地作響,這還不夠,濕|黏的感覺沿着素白的頸子,還在向下。

腦門突地一跳,細瘦的腰被他鋼筋鐵骨似的胳膊牢牢箍著,馮玉貞撥開他的臉,一手匆匆捂住被親的側頸,聲音止不住發軟:「我們已經分開了,各自嫁娶,你不能……」

「我不能?我憑什麼不能?」

崔凈空倏地抬起頭,被她的避之不及激起丈高的火氣,掀起唇:「怎麼,現在嫂嫂有了新人,不叫我這箇舊人碰了?」

「況且……」他忽然鬆手,直起身,下床點起桌上的燭台:「我有同意過分開嗎?」

他動作不緊不慢,渾不在意趁著這個功夫下床,往前奔逃的寡嫂。

馮玉貞赤腳踩在地上,無頭蒼蠅似的碰壁,貼牆左右移動摸索,藉著桌上燭台的亮光,方才看清四周門窗禁閉,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無路可退。

她的腳步逐漸歇停,讓這時才走來的崔凈空打橫抱起,坐到桌前,伸手握住女人一對冰涼的赤|足,替她細心擦去灰塵。

馮玉貞個子不高,腕足也生的小巧,剛好讓崔凈空捂在掌心間搓|揉,邊為她暖着腳,邊氣定神閑啟唇:「嫂嫂,還跑嗎?」

女人大抵是認命了,臉埋在胸前,雖遺憾於瞧不見神情,可崔凈空很滿意她的乖順。

他自顧自道:「嫂嫂是何日成的親,又生的孩子?我好歹當小叔,這些天大的喜事,怎麼都瞞着我,不託人告知?雖是再嫁,以我同嫂嫂的情分,該隨些禮,不至於叫別人笑話禮數不周。」

嘴上動聽極了,眉間的煞氣卻越積越濃,說到最後,平白惹得自己不痛快。那點偽裝出來的善意消耗殆盡,「禮數不周」四個字全沉沉砸在了地上。

話頭一轉又道:「不過嫂嫂再嫁,我怎麼辦?一日夫妻百日恩,嫂嫂分明信誓旦旦答應待我高中後去京城成親,卻背棄承諾,不告而別,如今同其他男人喜結連理,嫂嫂與他洞房花燭的時候,可想好如何跟我交代了嗎?」

他猝不及防地收力,女人便不自覺貼緊,看着卻好似她主動靠近一般。

馮玉貞掙不開,他這六年又長了許多,青年時的單薄早成了過去,手下的肩膀結實的宛若一面牆,和夢中那個冷肅的崔相別無二致。

她放棄了正面反抗,輕聲道:「不必再騙我,手放過來,我替你摘下便是。」

他的手驟然頓住。

馮玉貞順着他的胳膊向下探過去,一下就摸到其空蕩蕩的左腕。

她十分詫異,然而衣服單薄,她不信邪地在那處反覆摸索,直到崔凈空按住她,語氣中聽不出喜樂:「你知道了?」

馮玉貞抬起頭,見燭光下,那雙烏沉的眼珠緊緊盯着自己,以防她的欺騙和隱瞞,馮玉貞覺得可笑,遂乾脆道:「是。」

果然,他就該把靈撫寺那群禿驢一個不留,趁早全殺了——就這麼一個字,足以推斷出必定是那日求平安符時被尋到可乘之機。

分明都在他眼皮底下,到底還是放鬆了警惕。

他不該心軟,是被寡嫂的溫言軟語迷惑了,昨日被哄得一道上了靈撫寺,甘心上下山都背她;改日又同她私定終身,結果自己考取功名,日夜奔襲回來,面前只有一幢人去樓空的府邸。

崔凈空很明白他該如何做,同之前一樣:不動聲色,扯謊騙她——可馮玉貞透著冷意的眼神制止了他,好像早料到他會這樣做,永不知悔改。

這點輕視的冷意刺傷了他的咽喉,這是頭一次,崔凈空徒勞啟唇,卻辯解不出一個字來。

可馮玉貞渾不在意他的真心與否,她現下只心憂分離的喜安:「既然你已經摘下,何必再來糾纏我?我們不如就此一別兩寬好了,安安、我的女兒在哪兒?」

急切望向他,卻見這張清雋玉面遍佈森冷之色,他嘴角都不自覺跳動一下,再維持不了平靜:「一別兩寬?」

馮玉貞不願再翻出來這些陳年舊事,崔凈空對喜安的境遇隻字不提,她也隱隱有些激動了:「你到底想做什麼?安安現在身在何處?你把她藏到哪兒去了,你不能動她,她是——」

她本能停下,崔凈空有沒有見過喜安,是否認出是他的親生骨肉?倘若他知曉,又會作何反應?

常理而言,父女相認大多淚濕眼眶,可擱在崔凈空身上,他會不會湧現出微弱的父愛都是兩說。

事關女兒的安危,關心則亂,馮玉貞難免將事情往惡劣處去想,可這話卻徑直為崔凈空心頭的怒火添了一把柴,他想,嫂嫂不愧曾是他的枕邊人,透徹他低劣不堪的秉性。

崔凈空扯起嘴角,順着她的道:「話已至此……我怎麼能不依嫂嫂的願呢?」

馮玉貞不可置通道:「不行,你不能對她下手。」

崔凈空好整以暇地垂下眸:「嫂嫂方才問我,到底想做什麼?」

他意有所指,手緩緩貼實於女人的後背。又劃過後背,躍躍欲試搭在她領口。

馮玉貞揪住領口,最後那點對他的希冀也破碎了:「我……我已是有夫之婦,難不成你這些年並無妻妾嗎?我只是山野村婦,為了這種男女之事,何必來尋我?」

「我奉旨來江南道巡察,不過碰巧遇到故人,並非有意來尋你,少自作多情。」

思及她口中「有夫之婦」四個字,他不自覺冷笑:「我確有佳人在側,只是外出久了,打些野食疏解一二,待我走後,嫂嫂照樣做你的良家夫人,我啟程回京,便不再追究這些,放過你們,前塵舊帳一筆勾銷。」

馮玉貞一陣齒冷,他真是拿她當一件肆意摔打的物件呢,去煙火之地***尚要給付銀錢,對她卻輕賤至此,要她一直作陪,直到他走。

崔凈空料到她不會答應,知曉馮玉貞大抵會和在崔澤墓前那樣給他一巴掌,罵他畜生。

可這回久等不到馮玉貞回復,他蹙起眉,為了不自亂陣腳,緊接着提出真正的意圖,又溫聲道:「嫂嫂既然不願,那明日便隨我回……」

懷中人卻出言打斷了他。

「好,我答應你,你不能動安安。」馮玉貞不忘添上一句:「……還有嚴燁。」

嚴燁上回來也是四個月以前的事了,這些日子大抵快要回來,只怕那時等同於自投羅網了。

要是只提她女兒也罷,這個多出來的、頗為刺耳的「嚴燁」,也是早先查出來的,身份乾乾淨淨,是個走南闖北的商販。

馮玉貞用的雖是假身份,兩人的關係卻是鄰居眼裏實打實的真夫妻。

這回輪到崔凈空說不出話了。他萬也沒料到,馮玉貞竟然答應了。

從前他把她捧在掌心,錦衣玉食供著,一點苦不叫她受,落淚都憐惜,尚且才換來她幾個月的溫情,只是一時欺騙,她便決絕地一走了之,一句話不留給他。

現下為了這兩個人,為了那個他不在身邊時冒出來的男人,不惜自降身份,低到塵土中去,換來他的安寧。

宛如棒打鴛鴦的惡人,他不過是這夫妻兩人情比石堅的旁觀者。

胸口如同被悶聲敲擊了一棍,無名火燒得五臟六腑都作疼,既然她都願意隨意作賤自己,他又憐惜什麼?

馮玉貞被扔到塌上,她揪著領口,卻被粗暴地一把扯開。

崔凈空刻意沒收着力道,在羊脂玉似的白皮子放肆,留下幾個顯而易見的深紅痕迹。

他忽而來了興緻,指尖戳在上面,含笑道:「嫂嫂,倘若他恰好今日歸家,看到這些怎麼辦?」

就算嚴燁只是一個心知肚明的掩飾,這話還是激到了馮玉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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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奸相他哥遺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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