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1次和甲方開會

拖着疲憊的身體，帶着毫無成就或者說挫敗感的心理，李一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裏，20平米不到的小屋子，3張上下鋪，一個月350塊錢，擠在這裏，他不禁開始懷疑，到底要不要堅持下去，來了這裏很久才找到的工作，薪水一個月1400，交完房租，吃飯，交通，什麼也不剩了。但是回去又能怎麼樣呢？作為一個沒有任何實際工作經驗的應屆生，誰會要他呢？回老家做點小生意？他這個性格，做生意如果行的話，早就做了。

合租的人都還沒起床，滿屋的腳臭、鞋臭混合起來，讓他喘不過氣。他到衛生間，打開水閥，水溫本來就不正常，要麼冷水，要麼燙死人，今天也是冷水，他卻絲毫沒感覺，任憑水打在身上。苦悶低落的情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出來混，要混出樣子才可以啊。現在不能回去，回去他受不了親戚的嘲笑和調侃。

想到這裏，他匆匆沖完澡，換了件外套，就又準備出發去公司了。

到公司看到還沒走的同事，他認真的在公司走了一圈，昨天沒敢看。公司有個很大的衣帽間，亂七八糟的擺着很多衣服、鞋子、帽子、領帶、絲巾等等，是為了給演員配衣服用的，除此以外，「龐大的衛生間」，還擺放着2台洗衣機，2間剪輯室，每間都放着一個很大的紅色沙發，是給熬夜剪輯的後期準備的。樓下有吃不完的零食，和一台咖啡機。「以後我就要在公司住下了。這比我的小出租屋好多了。」李一心想。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很清楚，自己和另外2個新來的方案，根本不叫腳本分鏡，也不可能會用，但是他想自己趕緊學，爭取早點讓導演用他的分鏡。「笨鳥先飛」是李一這麼多年來一直篤信的信條。早點轉正，在這個城市留下，多掙點錢，是他接下來要完成的「階段任務」。

10點多鐘，大家都陸續來上班了，Apple和Vivian看到李一這麼早就已經在公司，很是驚訝，問他是不是昨天就沒走，李一說回去了，比他們早了一點到公司。「洋蔥頭」一看就沒睡好，頂着個黑眼圈，眼神渙散的走了進來，打了聲招呼，開了電腦，雖然人坐着，但是架不住眼皮打架，像搗蒜似的，神奇的是，右手還拿着筆在哪兒畫着。但是Jack沒來，Apple說，應該是不來了，很多第一天到的新人，只要一熬夜，基本第二天就不來了，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公司或者說這個行業，一直招不到人的原因，除非有極強的信念感，或者極度的想留在這個城市，喜歡這個行業，才有可能堅持下來。李一有點失落，但是沒表現出來，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東西。

Robin到了，掃了一眼他們幾個，他知道Jack沒來，也似乎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問都沒問，就跟他們倆說，來，我現在簡單的教一下你們怎麼操作這個PS，怎麼調取公司資源庫的影片資源。他教完后，李一和「洋蔥頭」試了一下，果然是比昨天強很多了，倆人內心都有點小小的開心，「及時的讓新來的人有點小成就感」成為了李一後來帶新人的一條準則，這點太重要了對於新人來說。

「下午你們倆一起去開會，見識一下。」Robin說。

「謝謝老大」。李一內心非常高興，但是他沒怎麼表現出來，洋蔥頭就不一樣了，跟Apple說，「你看我髮型還可以嗎？我要不要再化個妝？」，

「不用啦，你現在這樣蠻好的，下午去，多聽聽老大怎麼做提報的，

聽聽甲方怎麼說的。」

「嗯嗯嗯嗯」，洋蔥頭的頭點的跟小雞吃米似的，困意全無。

下午司機開着車，送Robin、卡卡、李一、Apple、洋蔥頭幾個，去了甲方的辦公地。

「氣派」李一內心說着，出入這個大樓的人，都西裝革履，成功人士的樣子，和他們合作，感覺自己都高端起來了，即便如此，在李一有限的人生閱歷中，也沒有任何一點「要去這樣的甲方工作」的念頭，因為從來沒人教過他，也沒人說過這些，他自己也沒想過，就覺得自己做創意的，應該去廣告或者傳媒公司工作。多年後，他想起來這點，有點懊悔，如果當初一畢業就去甲方，現在大小也是個營銷總了，能定的事兒，能賺的錢，不會比自己創業血汗錢少。

到了品牌的樓層，前台引導他們到了會議室，全透明玻璃、高級的會議桌椅，營造出了一種極其專業、嚴肅的場景。

等了大概有十來分鐘，甲方的項目組才到會議室，開始了，李一第一次跟甲方正式開會。

不得不說，卡卡很厲害，雖然小小的個子，在公司嘻嘻哈哈的，但是在客戶這裏，各種表現都很得體，介紹了一下導演、項目組成員，開始讓Robin說腳本分鏡的創意。

李一認真的聽着看着Robin的提報，他心裏非常佩服，覺得寫的太好了，分鏡畫的也很到位，「我什麼時候能像他這樣。」這是李一內心真實的想法，他覺得甲方應該會一通誇讚吧。

他講完后，甲方項目的領導，跟手底下的人說，「大家都說說吧，有什麼想法和意見。」後來李一開會開多了，才知道，這招一般是領導沒什麼具體想法，先讓大家發散著說，他最後來總結一下，然後這個意見就算是領導提的了。

「品牌露出是不是太少了？」一個戴着眼鏡的女生說，

「我們可以在適當的加2次進去。」卡卡說。

「我們這個雪糕的產品優勢強調的有點不夠，比如我們用料好呀，對身體更健康呀，不是幾毛錢那種小作坊生產的。」

「其實剛才鏡頭裏有描述這一點，如果不夠直接，我們可以在旁白或者字幕上再強化一下。」Robin說。

「演員都是女的嗎？」

「我們建議都選女生，快消零食這類廣告，女生比較有打動力。」卡卡說

「男生也有的呀，你看好多廣告，不也有男生的嗎？」

「這個可以結合進來，但是腳本和分鏡估計得改一下情節了。」卡卡耐心的解釋道，一旁的Robin依舊面無表情。

「領導，我們幾個就這些了。」依舊戴眼鏡的女生說，看了一眼她的領導，領導倚著靠背的身體，這個時候向前傾了一下，坐直對着李一他們這一排。

「嗯，首先感謝你們團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麼豐富的創意。」他清了下嗓子說道。

「剛才我們這邊項目組的人，提的幾點意見，我覺得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怎麼做個結合，另外我個人對於這個片子的創意，就提2點，一點，一定要體現我們品牌的理念，我們的slogan，第二點，一定要能套剪出來3條小片子，應用到我們不同的投放渠道上，現在比較流行網絡廣告，怎麼一眼抓住受眾的眼球，讓老受眾知道我們出了新品，讓潛在消費群體知道我們這個品牌。我覺得這是最主要的。」甲方的領導說完，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也沒說分鏡哪裏不好，哪裏要改，彷彿整個大方向都要調整。

「領導，那您覺得我們這次這個創意，需要改的地方是？我們回去改改。」卡卡說。

「你就按照我們剛才提的意見，調一調。」

「那整體色調呢？您覺得符合要求嗎？」卡卡仍然不死心的問到。

「色調嘛。你們幾個覺得怎麼樣？」甲方的領導轉頭問自己的團隊。

「色調還行吧。」其中一個說。

「我覺得還可以再清新一點嘛，畢竟是年輕人的快消品，更年輕一點的咯。」另外一個說道。

「那色調你們看着再調整一下。」甲方的領導說。

「行，那這樣，我們在出一稿，過程中，請王總給我們把控一下方向。」卡卡無奈卻又不得不客氣的說道。

「沒問題，咱們隨時溝通。」王總站起來要送客的意思。

「小劉，你送一下他們吧。」

幾個人站起來，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卡卡沒跟他們一起出來，跟着王總，在說着什麼。

他們幾個到大堂等卡卡。

約莫過了半小時左右，卡卡出來了。

「知道他想要啥了，走，回公司改一下。」卡卡跟Robin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