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選賽前夕，結下樑子

一

孟藝回歸戰隊后，成員們又開始了緊急訓練

每天下午五點開始一直打到夜裡十一點

這種訓練強度對於這些業餘選手來說，只能說是折磨

然而時間一晃，離開賽只剩下短短兩天的時間

雖然顧風心裡很清楚，按照現在大家的水平，出個海選賽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這次百城聯賽，萬不可掉以輕心

因為賽制的原因，許多強隊聚集於此，都是為了爭奪參加wcg比賽資格，所以整體水平還是非常高的

顧風看著累趴在電腦前的眾人，扶著額頭無奈地嘆氣

孟藝把頭埋在鍵盤旁，一頭的長發無力地趴在臉上，男生們則是雙眼無神地盯著電腦屏幕，下巴抵著桌面，旁邊的手指機械地點著滑鼠

鄭夏看到這幅場景，在一旁忍不住說：「大家確實挺累的哈……」

「每天這樣打，我的頭髮不知道還要掉多少……」孟藝側過臉，心疼地撫摸著自己的頭髮

「沒事……」傑城點著滑鼠，有氣無力地說，「我還能再打……」

整個訓練室充斥地低氣壓，甚至能感覺到幾位冒出怨氣的靈魂

「好吧好吧……」顧風無奈地叉著腰，接著提議道，「我們去吃燒烤吧！」

「嗯？！」

全場沉默一秒

「好耶！！！！」

隨後一陣沸騰歡呼，從屋子裡傳出神似動物園的聲響

秋姐端著倒好的飲料，滿臉黑線地站在訓練室的門口：「這幫小孩……又在鬧什麼動靜……」

二

秋天裡的燒烤，簡直就是漫天烏雲的一束亮光，特別是此時夜晚的燒烤攤，分佈在城市裡的一處角落，包容著每個落魄的靈魂

顧風找了一家離湖邊很近的燒烤店，點好菜后，眾人在露天的攤位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俗話說，人與人之間要想拉近距離，只靠一瓶酒足矣

借著酒精的催發，隊伍里的每個人都熱烈地舉杯歡飲，一邊擼著烤串一邊喝著啤酒，好不快活

而鄭夏捧著一杯檸檬水，嫩白的臉埋在黑色的圍巾里，在一旁微笑地看著歡騰的五個人

顧風小心翼翼地端著剛點的十串魚豆腐回到鄭夏旁邊的座位上

「說到底還是一幫孩子，」顧風把盤子放在桌子上，說，「只是一頓燒烤就能這麼快樂。」

鄭夏沒有回答，只是嘬著吸管，笑臉盈盈地看著顧風

「你不去喝一點？」顧風打開了一瓶礦泉水，問道

鄭夏搖了搖頭，乖巧地坐在那裡，偶爾夾起來幾粒花生米吃，樣子甜美極了，像冬日裡的一塊軟糖

顧風也沒有加入酒局，在一邊用手機翻看些什麼

「教練！」傑城拿著一罐啤酒走到顧風面前，在燈光的襯托下，臉上黑紅黑紅的，「教我三連發吧？」

顧風看著傑城滑稽的樣子，微笑著回答：「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說吧，你這樣的狀態我怕你把坦克都開到穿越火線裡面去。」

眾人鬨笑，傑城也歪歪扭扭地回到座位上

「三連發？那是什麼東西？」鄭夏充滿好奇

「啊……三連發就是……」顧風思考著，用手在空中比比劃划，「三連發就是遊戲里ak的一種使用技巧，為了在一槍未消滅敵人的時候迅速補掉敵人，適用於近距離拼搶，在衝鋒的時候很好用。」

鄭夏愣怔地點點頭，手裡仍捧著那杯檸檬水

顧風看著她一臉懵的樣子，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繼續看著手機里的比賽視頻

「沒想到一個遊戲還能有這麼多奧秘。」鄭夏喃喃道

顧風放下手機，回答說：「那當然了，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一些小細節還是比較關鍵的。」

正在顧風想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呦？這不是顧風嗎？」

顧風回頭看去，只見是一位身穿黑色皮夾克，胸前紋著一個骷髏頭的男人，表情傲慢放蕩，一頭滿是髮油的長發披在後腦勺

「你的搖滾朋友？」鄭夏悄悄地問顧風

「什麼搖滾！我能聽見！」那個人氣急敗壞，聲音很大，「我是職業選手！」

顧風急忙站起身，把鄭夏護在身後，說：「你別嚇著她。」

「教練，他是誰啊？」孟藝在桌子對面問，嘴裡還嚼著魚豆腐，腮幫子鼓鼓囊囊

「他是我曾經的……替……隊友，阿丘」顧風磕磕巴巴地說

「你是想說替補對吧？」阿丘後退一步

「不是……我……」顧風想要狡辯一下，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初教練一直把我摁在替補席坐冷板凳……」阿丘緊握拳頭，身體肉眼可見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氣憤，「就算是最後一局都沒讓我上場……」

顧風忙一臉賠笑：「那個，其實是有原因的……」

「還能有什麼原因！」阿丘一把拽住顧風的衣領，「就是覺得我比你弱！就是覺得我沒你強！」

看到顧風被阿丘拽住，傑城他們趕忙上前，卻被顧風一個眼神制止

「但是我已經退出了，」顧風解釋道，「我已經不打比賽了。」

「哼，」阿丘猛地推開顧風，「說實話我真要感謝你的退出，才讓我晉陞為主力。」

「哦，是這樣啊，」顧風根本沒有在意，「對了，lg戰隊現在怎麼樣了？」

「變得更好了，」阿丘特意強調，「特別是你走了之後。」

「而且，」阿丘繼續說道，「我們還是要參加今年的wcg。」

顧風沉默

阿丘緩緩走到顧風身邊，語氣輕蔑地挑釁道：「如果當時上場的是我，我一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你！」顧風起勢要揍他，但還是忍住了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現在是教練？」阿丘放肆地嘲笑道，「我說，網吧隊還是稍稍吧，體驗一下海選賽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阿丘撂下狠話，揚長而去

「那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傑城走到顧風身邊，望著阿丘放蕩不羈的身影，說，「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顧風嘆了口氣，說：「他曾經是我的替補，實力不容小覷，而且，又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訓練，他現在的水平估計要比我還高上一節。」

傑城長長地哦了一聲：「但他還是有病對吧？」

「是的。」顧風點了點頭

三

直到燒烤攤即將關門，顧風還在回想著阿丘的所言所語，連看個手機都會走神

「希望海選賽不會遇到他們，再給我們一點時間。」顧風心裡祈禱著

在學校快要門禁的時候，顧風一行人才匆匆忙忙地趕到校門口

大家在路口揮手告別，但顧風還是要保證鄭夏安全到宿舍的

倆人走到女宿舍樓門口的時候

鄭夏忽而停下腳步

「怎麼了？」顧風回過頭看向低著頭的鄭夏

突然，鄭夏猛地向前，一把抱住了顧風，深深地埋在顧風的懷裡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顧風有點不知所措，手臂懸在空中，想阻止她又不敢觸碰懷裡這個柔軟的物體

鄭夏緊緊抱住顧風，一動不動

而顧風只覺得懷裡的東西愈加溫熱

良久，鄭夏才鬆開顧風，此時她已經滿臉通紅，當然，顧風也是一樣

「心情好些了嗎？」鄭夏低著頭小聲地問，聲音極其溫柔

「我……我……」顧風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

「放心吧，」鄭夏抬起頭，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這只是來自好朋友的擁抱。」

顧風後知後覺，慌張地撓了撓頭：「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接著鄭夏用一種無所謂地語氣說道：「我只是覺得今天那個人說的話都些過分而已，希望你……希望你不要誤會。」

忽然一陣秋風吹過，鄭夏的長發隨風而起

而在那路燈下的顧風，也看不到鄭夏最後的表情

此後，兩個人互相告別，回到宿舍

深夜裡，顧風躺在床上，腦海中充斥著鄭夏擁抱自己的場景和她平時面對自己時的笑容

「好朋友嗎……」顧風盯著天花板，心想，「確實，她怎麼可能喜歡一個打遊戲的呢。」

和顧風一樣情況的，還有鄭夏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鄭夏細白的雙腿緊緊夾住被子，還把頭埋在被子里，「為什麼自己要說這樣的話啊。」

鄭夏在夜裡翻來覆去，透過月光，瞧見放在自己枕頭邊的照片

那是鄭夏趁顧風在訓練室里睡著時偷偷拍的——兩個人目前唯一的合照

鄭夏輕輕撫摸著照片，接著又把頭埋在枕頭裡，懊惱著剛才自己勉強的解釋

月光灑滿校園，一顆流星悄然劃過天際，那條漸隱的弧線小心地靠在月亮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