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造勢

002 造勢

雨都就似在瓢潑的雨中茁壯生長的密林,一條條隱秘或纏繞交織如蛛網般的路徑將一棵棵看似孤立的樹木連結在一起,並被鋪設不乏厚重的青石磚,它們就是在雨都縱橫交錯的道路了。

雨都基礎設施的修建不能說不用心,各具功用的建築也從不缺少雄偉或精緻,但將這一切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並用以迎接墜落的雨,總是透著某種說不清緣由的悲涼。

此種悲涼既是對苟延殘喘的哀嘆,又是對醉生夢死所滋生的空虛以鄙視。

雨似無休無止,時間也似無休無止,在雨都遊盪的生靈卻在不經意間換了一茬又一茬,他們活着、繁衍著、重複著,來了又走了。

夜幕下的雨都變得比落下的雨還要急躁,行人的腳步都很急,沒誰願意放慢腳步欣賞路燈照映的小水窪折射出的五彩斑斕,他們都有着目的,要麼是因為疲累想儘快回家去,要麼是為擺脫疲累將家遠遠地拋於身後。

這些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寫照,也會存在不普通的,也就是少數的,這部分人也會有疲憊,他們的疲憊卻是源自快樂的副作用。

陸雨默默地走着,他躲在兜帽的陰影下,更躲在被撐起的雨傘所製造的陰影下,再加上身上的灰色短披風,簡直像誤闖入人世的幽靈。

無聲無息的陸雨微垂著頭,哪怕有行人因急着趕路撞到他,也不會打斷他的某種思索,有些行人是會道歉的,得到的也只是陸雨無聲無息且很快就會從視野中消失的背影。

因與父親每月一次的相見,看似平靜的陸雨陷入掙扎,此份掙扎帶有深藏於記憶的痛,此份痛又伴隨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喊,更加揮之不去的是某個男人近似於發狂的咒罵與嘲笑。

陸雨試圖通過攥緊拳頭加以壓制,他希望無法消除的記憶有那麼一天會消失。

陸雨看到了一個滿眼都是驚恐的女人,這個女人先是為他哭泣,此種哭泣是撕心裂肺的,就似她自己也遭受到傷害一般,但隨後他被女人推開,女人對他再沒有憐憫或是疼愛,有的只是恐懼。

行人變得稀少了,只是偶爾的會有醉漢搖晃着他們的幻夢。

雨都是要面子的,或者該說雨都是喜歡裝點自身的,哪怕像這樣的偏僻且幽靜的街道也不缺少路燈的點綴。

陸雨的腳步很輕,就像貓,與這條空曠的街道相比,此時的他更顯瘦弱,以至於有一個酒鬼對陸雨產生了好奇,就在他將要抓住陸雨的肩頭,並期望陸雨是迷途的女人時,立刻感受到來自陸雨的殺氣,酒鬼的醉態醒了一多半,輕聲咒罵着該死,像躲避瘟疫般逃離。

街道越是顯得空曠,越是少了來自生靈的喧鬧,這說明此處要麼是安全的,要麼是危險的,這由居住於此的生靈決定。

佔據雨都金字塔頂端的那少數人所居住的街道當然會是安靜的,佔據雨都最底層的少數人所居住的街道當然也是安靜的,只因他們為能活着早已習慣了悄無聲息。

陸雨距離目的地越發近了,他停下腳步,街道兩旁都是透著寒酸的建築,雖是寒酸卻不乏堅固,遮風擋雨留存溫暖的功用也是有的。

好靜啊,除了落下的雨。

陸雨仔細聆聽,有女人微微的嘆息,有小孩子充滿幻想的囈語,或男人低沉的抱怨,這些細微的聲響在雨聲的掩護下偷偷存在着。

陸雨繼續向前,他的孤獨的腳步滾向遠去,就像問路的石子發出一連串的迴響,被驚動的也只是習慣於在夜晚流浪的貓兒狗兒。

就快了,滋擾陸雨的回憶漸漸褪去,很可悲沒錯吧,殺人竟能安撫陸雨的情緒。

街道的盡頭有一幢風格迥異的建築,它佔地不小,不僅沒被統治著這條街道的寒酸浸透,竟還有那麼一丟丟雄偉。

隔着陸雨和這幢建築的是一個極為寬敞的院落,還有院落邊緣的鐵柵欄。

陸雨尋找著入口,很奇怪,入口竟沒臨近街道,陸雨進入一條小巷,這條小巷的寬度只容得下馬車通過,或者小型轎車也可以,沒錯,入口在這裏,在風中吱呀呀作響的鐵柵欄門就在眼前。

陸雨早已明確任務,有關於此次任務的計劃也很簡單明了,不僅要殺掉在申請中出現的該死之人,也要讓所有人或多數人知道他們死了,且是被誰殺死的。

閃電在天際糾纏,過了片刻雷聲才奔涌而來,就在雷聲落下的剎那,負責保衛這幢建築的兩個武士才聽清陸雨在說什麼,他們的眼中難免有驚恐。

「我再說一次,把路讓開,我對你們的生死不感興趣。」陸雨把雨傘收攏,也順便摘掉兜帽。

陸雨置身於雨中,他手中有着一份受魔法庇護不會被雨水打濕,且能被兩名武士看得真切的通過審核的申請。

「我覺得你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申請之上,你們可以閃開了,對了,請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你就是那個該死的小瘋子?不,我是說你就是那個魔法師學徒?」武士隔着鐵柵欄門死盯着陸雨。

懸於鐵柵欄門之上的燈有些閃爍,陸雨如鷹一般的目光,還有他的近似於透明的白皙都映入武士眼帘。

「既知道我是誰,請把門打開並閃到一邊去。」

「申請是真的沒錯,但你也要知道我家主人也有保護自己的權利,也就是說殺了你,我家主人也不會承擔任何後果。」

「你說的沒錯,這是公平的,生或死全看實力,好了,請按我說的做。」

「他不該潛入進來嗎,怎還大張旗鼓?」

「別忘了他是那個女瘋子的弟子,我猜他們師徒為能出名想得發了狂。」

「你可以進來,但你也說了全憑本事。」兩名武士不打算退讓,一來呢是對自身實力有着不切實際的幻想,二來呢是對陸雨的小瘋子名頭有着蔑視,悲劇的發生也就無法避免了。

陸雨思索片刻,「好吧,既如此就忽視掉這道門好了。」陸雨收回申請,輕飄飄的越過鐵柵欄門,待兩名武士轉身,陸雨正背對着他們。

「既闖了進來就怨不得我們了。」兩名武士抽出刀來砍向陸雨。

「我是魔法師學徒沒錯,但對近戰也不算陌生。」兩名武士也沒看清陸雨使了什麼招數,他們的刀都被打落在地,沒等他們反應,陸雨撿起一把刀來,「留下一個殺掉一個。」

「你說什麼?」武士帶着這個疑問歸了西,他的腦袋瓜兒滾落到同伴腳邊。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你、你是陸、陸雨,那個魔法師學徒。」

「不夠全面,接着說。」

面對陸雨的逼問,倖存的武士嚇得跪倒在地,「你、你是陸雨,魔法師白鳶的弟子。」

「還是不夠。」

「我、我看到了你的申請,上頭有我家主人的名字。」

「也就是說,」陸雨稍稍停頓,「我有權取你家主人性命。」

「沒、沒錯。」

「很好,你可以閃開了,當然了,考慮到你也算職責在身,你可以呼喊,也好讓你家主人有所準備。」

「不、不、不,我不會做出任何讓您感到困擾的舉動,我這就閃到一邊,閃得遠遠的。」武士爬了起來貼著鐵柵欄門,「您請便。」

「謝謝。」陸雨轉身走向在雨中顯得極為陰森的建築。

不同於在街道之上,這裏有着許多「有趣」的聲響,比如陣陣的歡笑聲,比如極盡諂媚的討好,或是遭受壓制的哭喊。

有不加限制的所謂快樂在升騰,也似有生命在所謂的快樂的裹挾下消逝。

此處正在上演的並不算新鮮,當所謂的快樂不加限制,就會顯其匱乏。

建築門前站着兩個衣着華麗的武士,他們正交談着什麼,偶爾還要爆發卑劣的笑來,他們大概是為接下來能屬於他們的「殘羹剩漬」而感到開心吧。

「站住,我怎不知道此時還會有客人?」

「你們早該留意我的。」陸雨站定身子,他的眼中就只有冷漠。

武士感到奇怪,這個明明拿着傘,卻不把傘撐開的傻瓜是不是喝多了才敢闖到這裏來,「你不是我家主人的客人,我家主人不會有似你這般寒酸的客人。」

「我叫陸雨,這是申請,上頭有你家主人的名字。」

「什麼狗屁申請?」待武士看得真切露出一絲詫異,「真是活見鬼了,真有人敢把我家主人的名字寫到申請上頭,還他娘的通過了。」

「為避免這樣的事再次發生,你們最好阻止我。」

「小子,你也太狂了些,等下,你叫陸雨?你不會是那個陸雨吧?」

「魔法師白鳶的弟子,魔法師學徒陸雨,當然了,你也可稱我為不死的瘋子,記下了嗎?」

「你要我記下什麼?有關你的信息?」

「殺一個留一個。」

「你說什麼?」武士變得惱火,卻被陸雨一腳踢中胸口,武士撞到門上,咚地一聲響,正穿梭於大廳忙着照顧客人的僕從停下腳步,他們都感奇怪,這道門還沒被誰這樣敲過。

又是咚地一聲,從未遭如此對待的門眼看就要碎裂了。

僕從聚攏過來,他們懷疑主人是不是請了巨人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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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姐妹與魔法師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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