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重遇

聖女？

在場眾人左看右看，面面相覷。

天機殿的聖女都已經失蹤了三十多年了，聖女在哪兒呢？

蒼玄山一眾弟子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就連幾位見多識廣的長老都擺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尷尬神色。

「這……」白朮環顧四周，支支吾吾地問道，「聖女？你們是說天機殿的聖女在蒼玄山？二位，這未免太過荒謬了，聖女已經失蹤了將近三十年，她不可能在……」

他話沒說完，樹頂之上的曲湘湘身形輕盈地躍了下來不慌不忙地立在眾人面前。

「曲湘湘！」白朮嚴厲地瞥了她一眼，極度不滿地教訓道，「不過是下山兩個月你就一點規矩都沒有了是嗎？也不瞧瞧現在是什麼場合，竟敢如此胡鬧失禮，是不是想去善惡台關禁閉！」

「曲湘湘這個草包本就視網膜蒼玄山的規矩如無物，她沒大沒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人群中傳出來一個熟悉而尖利的聲音，曲湘湘眯着眼睛回頭一望，原來是雲輕輕。

她是見縫插針地不想讓曲湘湘好過。

雲輕輕說完之後似乎很得意，及時掩住了嘴巴，兩隻烏黑的眼睛也流露出了一種自滿而諷刺的神情。

右護法齊緣冷冷地哼了一聲，忽然之間，雲輕輕的嗓子像是吞下了一千根銀針似的，發出了一陣模糊不清的咕嚕聲。

她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曲湘湘瞥了齊緣一眼，齊緣的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對雲輕輕如今的窘境很是滿意。

而鬍子花白的白朮則微微皺起了眉。

他的語氣中含着幾分不滿地對齊緣說道：「右護法，雲輕輕是我蒼玄山的學生，即便她說錯了幾句話，也不至於受這麼重的懲罰。」

「呵。」齊緣輕蔑地笑了一聲，「嚴重嗎？我認為這個懲罰已經算是輕的了。白朮，該不會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對聖女出言不敬是個什麼罪行吧？」

白朮一雙黑亮的小眼睛先是顯露出了一種迷惑的神色，然後他看向了曲湘湘，花白的鬍子輕輕地顫抖起來，眼神從迷惑變得詫異。

「你是說……」

然而，齊緣不等他說完便恭敬地朝曲湘湘打了個稽首，「若是聖女認為屬下給那個黃毛丫頭的教訓不足以讓她長記性，只要聖女吩咐一聲，屬下便立即差人將她綁上天機殿。」

齊緣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卻足以讓在場眾人都聽清楚了她在說什麼。

校場上，除了微風拂過乾枯的枝椏的聲音和雲輕輕難聽的咕嚕聲，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齊緣傲慢地瞟了他們，揚著聲音說道：「按規矩，普通修士見到聖女之時要行跪拜禮，可能是因為我們天機殿真的閉關太久了，以至於現在的修士愈發沒有規矩了。」

白朮聽了齊緣的一番冷嘲熱諷，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了憤怒的神色，但是他很快按捺住了內心的怒火，輕聲問道：「右護法是說，天機殿失蹤了近三十年的聖女是……是我們蒼玄山的弟子曲湘湘？」

「正是。」

「但是曲湘湘今年不過二十齣頭，聖女卻已經失蹤了將近三十年，她怎麼可能是天機殿的聖女？」

「聖女的確失蹤了將近三十年。」左護法幽幽說道，「但是，那是我們天機殿的上一任聖女。而現在，天機殿空缺了將近三十年的聖女終於歸位，難不成白朮長老你也如此愚鈍，認為我們會搞不清聖女的身份？」

「自然不是。」白朮的聲音又些許緊繃，他因趙霽的話而暗暗生氣，「老夫也是想問問清楚。我想，不光是我會有這樣的疑問，就算是整個修真界也會有這樣的疑問。」

此情此景，曲湘湘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騎虎難下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憋屈感。

無論如何，曲湘湘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活下去。

「白朮長老。」曲湘湘終於開口說道，「無論你信與不信，無論修真界的人信與不信，我的的確確是天機殿尋覓多年的聖女。」她揚起右手中的酌月便，酌月閃耀着銀綠相間的光芒，這光比曲湘湘曾見過的都要鋒利許多，顯得它十分好鬥。

曲湘湘心中唯一所念，就是儘快找到慕含章，但這麼久了還不見慕含章半分蹤影，她難免急躁，因此揮動了一下酌月，冷冷地開口說道：「誰要是不相信天機閣左右護法的話，大可上來跟我比試比試。我會讓他們心服口服的。」

整個天機殿的人整裝待發地站在曲湘湘身後，在場無一人敢公然提出反對的聲音。

「轟隆隆——」

不過是一瞬之間，天地之間忽然風雲變色，原本湛藍的天空中卷著一大團一大團濃重的烏雲，紅色的閃電穿梭在雲層之間，時不時地發出一陣令人戰慄的雷響。

天降異象，必有殃災。

曲湘湘眉頭一皺，怎麼在這種時候忽然出現這樣的天象？

這豈不是拆她的台嗎？

曲湘湘下意識地看向了右護法。

齊緣的臉上顯示出非常緊張的神色，嘴巴一張一合地似乎是在念叨着什麼。

曲湘湘將耳朵湊近了才將齊緣的聲音聽清了。

「出世了……那把劍……終於出世了……」

「什麼劍？」

「赤星！赤星劍出、出世了……」

赤星劍……

如果這把劍出世了，那豈不是意味着……

齊緣猛地回過神來，對曲湘湘說道：「聖女，看來、看來我跟你說過的那件事……提前了。」

有那麼一剎那，曲湘湘覺得她的腦子好像被一團漿糊給糊了，硬是轉不過彎來。

「你說『提前了』是什麼意思？」

「聖女……」齊緣的聲音厭惡中夾雜着幾分驚慌，「我們恐怕沒有時間準備了。」

「什麼叫沒有時間了？」

齊緣和趙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向空中射出一道金紅色的光，那光像煙花一樣，在黑壓壓的天邊炸了開來。

「這是天機殿的信號。」趙霽向曲湘湘解釋道。

「天機殿的信號預示著修真界將有大事發生，如果沒有意外，各門各派將很快便會趕往蒼玄山。」

曲湘湘的心涼了半截。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曲湘湘一陣心驚。

但是慕含章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過來呢？

就算曲湘湘不曾叮囑過黎淵要告訴慕含章點什麼，但是黎淵不是個不靠譜的，他不可能一點也沒跟慕含章提起過的。

除非……

曲湘湘的心好像墜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砰地一下往下沉。

難道黎淵出了什麼事？

不會的……應該不會的……

曲湘湘咬了咬舌尖，希望自己能保持鎮定。

慕含章既然作出了保證，那他不至於會讓黎淵身陷險境。

齊緣和趙霽緊緊地貼在曲湘湘的左右兩側，青遙和玄逍也臉色凝重地站在了曲湘湘身後，專註地盯着烏雲密佈的天空。

「怎麼回事？曲湘湘真的是聖女嗎？」

「整個天機殿的人都跟過來，這還能有假？」

「可她不是……不是草包嗎？難道天機殿的聖女是個草包？」

「別胡說！你剛才沒看見她是怎麼教訓焚情谷的人的嗎？別亂說話，管好自己的嘴，你想像雲輕輕一樣嗎？」

「可是聖女又如何？你看看這天色，分明是連老天爺也看不慣她當這個聖女。」

這些話鑽進了曲湘湘的耳朵里，她的心情本就惡劣，此刻很想用手上的酌月將這一群愛說閑話的傢伙狠狠抽翻，給他們長點教訓，但是她忍住了。

不是時候，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她提心弔膽地緊緊地盯着天邊，不知是期待還是害怕見到那裏會出現慕含章的身影。

說起來，他們下山歷劫歸來，兩個月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現在這種局面，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聽到慕含章想對她說的話。

一道黑色的聲音混在黑色的天幕之中，要不是他腳下踩着泛著點點紅光的長劍，怕是很難辨認出來那裏有個人。

赤星劍來了，慕含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