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農場～第三十九章

1987年四月，玉門鎮黃花農場，四月的黃花農場，灌溉水渠里的冰已經開始慢慢融化，杏樹，慢慢的伸出了枝芽，苜蓿，比青草還要急不可耐的鑽出了土地，沙棗樹林里的馬蘭花，也已經開出了紫色的花蔓，水渠邊，到處都是苦苦菜，苦苦菜是一種長的有點像油菜，但是邊角有刺的野生野菜，和麵粉糅合在一起，做成麵餅，雖然有點苦，但是吃起來苦中卻有一種青草的芬芳，在那個糧食匱乏的年代，挖苦苦菜，摘苜蓿，砸開冰窟窿，翻找石頭下的小魚，是我們改善生活的最大樂趣這一天，巧珍突然在頭髮上扎了幾條紅色的頭繩，好像白毛女中的喜兒，俏皮中帶著可愛，可愛中更稱美麗我問她紅繩哪來的？她說四川老家的親戚，寄來的餅乾，餅乾的包裝紙上，扎著的紅繩子。捨不得丟棄，就用來扎頭髮了。在80年代的時候，女孩子很少有人買得起發箍，都是用一小節毛線，紮起頭髮，男孩子一年到頭都是穿著草綠色的軍衣，女孩子，都是父母，拿著單位發的布票，到玉門鎮，買上幾尺花布，做一身衣服，一直到大年初一，春節那一天，才會穿上新衣服每到春節以前，我們都會看著日曆倒數，離春節還有20天，18天，16天，13天，心裡盼著終於可以穿上新衣服了，終於可以穿上新鞋

五月，玉門鎮黃花農場已經夜裡九點多了，我和巧珍下了晚自習，巧珍拿著我從禮堂花壇那裡偷摘的兩三朵粉紅色的花，一邊慢慢的走路，一邊把花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著花的清香，她秀美的眉毛，淡淡的蹙著，粉嫩雪白的臉龐好像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月光之下，美艷不可方物一雙縴手皓膚如玉，在月光的映襯之下，便如透明一般。頭髮中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少女香味，看到她把剛摘下的鮮花，放在鼻子底下，深深的吸氣，臉上浮現出陶醉的表情，此時此刻的巧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鮮花在她面前，黯然失色月光，皎潔如玉，那個時候馬路邊沒有電燈，只能靠著月光看著回家的路，在沒有月光的晚上，就用手電筒照亮回家的路，但是此刻看著巧珍，真的希望這段路可以一直的走下去，走它一天兩天，一月，一年馬路兩旁，金黃色的沙棗花，在晚風的搖曳之下，像雪花一樣靜靜地飄落有的花瓣，像蝴蝶一樣，靜靜地飄落在巧珍的頭髮上馬路旁邊的水渠中，可以聽見青蛙的鳴叫聲，水渠潺潺的流水聲夜空中，微風帶著花瓣，流水帶著蛙鳴這件事無比讓人陶醉的音樂，而這音樂因為有了巧珍，才讓人覺得真是天籟之音時間總是過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