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龍母的葬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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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吃些東西，老朱四人體能略微有些回升，心情也漸漸平復，然而眼前的局面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

他不知道馬老頭的故事有多少真實度，也不知道這龍家父子是否能實現諾言，幫他們抓到鐵鷂子，更不知道這龍家面臨的危機，是否能安然度過，會不會殃及他們這幾條原本自以為強橫，在人家面前卻顯得無比弱小的池魚。一個一個疑團塞滿了老朱的腦海，怎麼解也解不開。

他想找馬老頭再打聽些消息，可馬老頭卻蹤影不見。他想去問龍先生，龍先生卻忙得不可開交，想去問龍先生的兒子龍山，可想着龍山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也不想去自討沒趣。那些鄉民吃完飯後都各忙各的，cāo著當地的方言，老朱等半句也聽不懂。

一位家人走了過來，帶着老朱四位去客房歇息，老朱問他馬老頭去了哪裏，那人搖頭不語，再問其他的，也是一概搖頭，老朱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實在是太過疲憊，老朱一行剛貼上床板，就呼呼大睡，等再醒來，已經夜深，與技術jǐng察通電話，當地jǐng方果然連鷂子毛都沒找到一根。起得床來，桌上擺着一些飯菜，還有幾套嶄新的貼身衣服，窗外的人群已經散去，只有幾個老頭，盤坐在靈前的蒲團上，唱夜歌，歌聲哀慟，催人淚下。

老朱想着這龍老太太，跟着龍王爺，風雨幾十年，所經歷的故事應當是大氣磅礴，多姿多彩，可一旦棄世而去，留在這世間的就只有一缽黃土。三五年內，江湖中人或許還能憶起她老人家絕世的風采，但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這世上還能有多少人能想起她呢？是否就如同這逝去的江湖，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傳說呢？

第二天依舊沒有見到馬老頭，吃飯的時候也沒見到，龍先生也依舊忙得不可開交，其他人對他們四個視如不見。

前來弔孝的人一撥接着一撥，有官員，有商賈，有軍人，有農夫，在龍母的靈前，一個一個神情嚴肅，滿面哀容。看來其中有不少人受過龍母生前的恩義，有些婦女，一進門就撲倒在棺材上，哭聲慟地，有些七尺男兒，跪在靈前默默地流淚，有人伏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述說着龍母生前的恩情，一個中年婦人，拍打着一個童子的背心，一個勁地說：「拜啊，快拜啊，再不拜，太婆就看不見了。」那感人的情景直把老朱幾人瞧得鼻頭兒發酸，淚水盈盈地下。

好不容易挨過一天，吃完晚飯，華燈初上的時候，有人來告訴老朱說，明天早上六點開飯，飯後送老人上山，叮囑他們不要誤了鐘點，老朱等忙迭聲答應。

這一晚，老朱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窗外不再像昨夜那麼安靜，弔孝的人群，直到凌晨兩點，都還絡繹不絕，約莫有兩三百人，圍繞在龍母的靈前，為老人家守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朱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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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似乎知道今天是一個悲傷的rì子，第一縷晨曦遲遲不願到來，天空翻出魚肚白，照亮了龍家水塘對岸插著的九面喪旗。

小樓前面早就人頭聳動，龍家雖然是武林世家，但並沒有高牆大院，狹小的空間擠不下這麼多送葬的人群，七八個老練的家人，指揮着人群，分別進入各個小樓的廳房，十來個小伙，從庫房裏搬出一張一張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子，在人群中魚貫穿行，一個個腳步迅捷。

客廳中坐不下的人群，都散落在樓前，小伙們又搬來桌凳，挨次地擺在水塘前的空地上，賓客們一個一個地落座，坐席擺滿了空地，一直延伸到進村的鄉村馬路上。

老朱四人在水塘邊的空地上找了一個桌子，正要坐下，消失多時的馬老頭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拎着他那碩大的煙壺，坐在了老朱的旁邊。

「佟~，佟~」兩聲銃響之後，搬桌凳的小伙們，就從一旁搭著的廚房裏，用紅sè的木製茶盤，端出大碗大碗的菜肴，像蝴蝶一樣穿行在空地和樓宇之間，見到一個桌子，就放一碗下去，來來回回，有條不紊。

三五個老頭，拎着大大的酒壺，也穿行在宴席之間，輪流給席上的小酒壺添酒，有些漢子，舉起手中的大碗，老漢就會抬手灑上一碗。

馬老頭笑眯眯地喝着酒，夾着菜，一副很開心的樣子，老朱猜想，他消失的這兩天，肯定又發生了些什麼，但人家不提，他也不好問，只是在旁邊不停地給老頭添酒。

似乎是覺得老朱孺子可教，馬老頭喝了幾杯酒就笑嘻嘻地跟老朱等說：「你們幾個，可算是有眼福了。」

老朱見馬老頭有了談興，裝作不懂，說道：「這湘中的風俗，我一向只是聽說，今天親眼看到，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這也叫眼界？現在只是人多熱鬧。」馬老頭搖搖頭，顯是在笑話老朱沒見過世面：「呆會吃完飯，你們就能見識到什麼叫武林高手，什麼叫武林世家。」

「不是說武林高手都不願意在眾人面前顯露武功了么？難道會有武術表演嗎？」老朱聽到能看到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也是興奮不已，他確實想知道這龍家的武功到底如何，這個關係到能否順利幫他抓到鐵鷂子。

「一般情況下是不願意顯露的。」馬老頭又提起他的大煙壺，咕嚕嚕地開始抽。

老朱見狀，趕緊提起酒壺給老頭灑酒。

馬老頭抽完煙，又接着說到：「龍家有個傳統，每當有重要人物去世，在葬禮上，就會派年輕弟子顯露武功。因為龍家是江南道總瓢把子，每當重要人物去世，一些邪魔外道就會以為有機可乘，想不服龍家的管轄。所以龍家就有了這麼一個規矩，派人露兩手給那些跳樑小丑看看，他們就不敢調皮了。」

「跟那個現代那軍事演習差不多。」怕老朱不明白，馬老頭又提點到。

老朱連忙點頭稱是，靈機一動，又問道：「我剛看見前輩笑得挺開心的，這兩天是不是有什麼收穫？」

「能有什麼好事？」馬老頭髮覺自己在殯禮上笑嘻嘻的似乎有些不妥，立馬止住笑容，說道：「有幾個小毛賊，在四周晃蕩，我老人家出手教育了一下，也算不得什麼好事。」

說完，好像是怕老朱再追問，就催著老朱幾個快點吃飯。

堪堪吃完早飯，老朱等在馬老頭的帶領下，找了一個視野最好的位置，等著看這武林世家的軍事演習，見識一下武林高手的絕世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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