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諾千金

第四章一諾千金

清洗完傷口,苦於沒有葯敷,沒奈何,還得腆著臉去向人討。可看着兒子破了相,自己身上的傷又疼,再加上諸般苦楚,賈氏真有萬念俱灰之感,一時淚雨下:「都是娘拖累了你。」

朱廣眼眶雖然也紅了,但卻露出了笑容:「別怕,一切都會好的,阿母。」

朱達發下了命令,將朱廣被禁足在家,不許出門,再加上也不想讓賈氏擔心,朱廣本想去尋張遼的,也只能暫時作罷。百無聊賴之下,又想了那隻練過幾個小時的……皮骨勁如鐵,遂照着練習。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有用沒用,朱廣不知道。倒上臉上的鞭傷好得很快,沒幾天就結痂脫落,摸上去光滑平整,連賈氏也稱奇。

就這麼一直關了半個月,到了三月初,朱廣實在煩了。也不理會朱達的禁令,趁母親不備,偷溜出去找阿順。當天事發時,只顧著把母親扶走,倒忘了阿順還在外頭。也不知朱達為難他沒有。

從他們母子住的小院出去往西走,便到了馬廄。朱家這樣的大戶,自然不會少了馬匹,原本在沙陵還有個馬場,可惜去年讓鮮卑人給劫了。

到馬廄轉了一圈,沒見着阿順的影子,倒碰上馬夫胡大,遂問於他。

可這個老實厚道的漢子悶着不說話,只顧給馬添草料,後來朱廣問得急了,才說了句:「少主就別管他了。」

朱廣聽着這話不是味兒,急急追問:「怎麼回事?」

胡大又啞了,急得朱廣一把奪了他手裏的兜子摜在地上:「你說不說!」

胡大嘆一聲,低着頭。「那天,少主帶着阿順去治傷,回來以後不是……主人當時就叫把阿順給綁了。讓二公子結結實實打了一頓,要攆出府去。小人央了管事,再三求告,才答應,等他傷好些再走。」

說完,沒見少主吭聲,抬頭看去,只見少主臉已漲紅,雙目已赤!

一陣之後,聽朱廣沉聲問道:「現在,人在哪?」

胡大不敢再聒噪,直接領着他到馬廄外面一個小房子裏。一進門那股霉味,熏得人喉頭髮癢。靠窗的地方撂了些土塊,上面有塊板,阿順就蜷縮在破褥子裏。

「阿順,小主人來看你了。」

板上阿順睜開眼,見果是朱廣,強撐着想起來。估計是牽引到了痛處,直咧嘴吸氣。朱廣趕緊上前扶着他,這一摸,才發現他一截衣袖斷了,臂上全是傷痕!

「朱盛打的?」朱廣問道。

「是,當時我聽說了,趕過去正撞見,打得滿地滾。小人告句饒,也挨了幾鞭,還有……」

「還有什麼?」

「就是同一天,早些時候,阿順也挨了二公子一頓打。」

朱廣這才想起來,當日見阿順蹲牆根底下哭,臉上的傷是新的,問他是誰打的也不說,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會兒,他語氣倒平靜了,平靜得不正常:「不能光照着老實人欺負啊……」

「打幾頓都不妨,左右是下人,皮糙肉厚,只要不傷筋骨,將養些日子也就好了。可要是真趕出去,這孩子可怎麼活?」

朱廣聽在耳里,沒說什麼,只望向默不作聲的阿順:「你先休息,回頭我請人來給你治傷。」說罷,站起來就要走。

「少主!」阿順急喊一聲,朱廣側過身去,見他一直搖頭。

「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把你趕走的。」語畢,大步而去。

胡大見阿順掉了淚,感嘆道:「不枉你跟着少主這幾年,終究還是向著你的。」心下卻有些不踏實,少主自己在府中尚且那樣,能讓主公收回成命么?

從馬廄出來,朱廣走得極快,臉上沒任何錶情,一雙拳頭往死了攥!這事跟朱達說不著,他也不會答應,惹毛了今天就得打起來,這樣沒好。要讓阿順留下來,還得在朱家老爺子身上。可自己這麼貿然去求,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那個大哥朱昌似乎還行,先去找他。

打定了主意,便往朱昌住所去,才走在半道上,卻見從大門外頭湧進來一群家兵,全都挎著刀,擠作一團往裏走。朱廣愣沒看明白,作遊戲呢?等再走一段路,露個角度出來,這才發現,他們押著一個人呢!不過因為那人個子不高,所以給擋住了。看那人側面,有些眼熟,一時也記不起來。心裏裝着阿順的事,也沒多想,舉步又要朝朱昌住所去。那腳邁出去還沒落地,心頭一下狂震!

「張遼!」壞了!當日自己親口答應他,這一頁揭過去,回來就跟家裏人說,不追究這事了。可誰想一進門撞上朱達,又發生了後來的事,倒把這茬給忘了!朱家在雲中廣有勢力,張遼怎麼可能一直藏得住?這回逮進府來,不得害了性命?

大步竄上去,朱廣喝道:「站住!」

家兵們停下來,見是他,一個高壯的頭目便笑道:「少主,人逮住了!好小子,年紀不大,倒有些手段,打翻了我們幾個弟兄!」

朱廣沒空理他,瞧向張遼,此時被捆作一團,外表反正是沒明顯的傷痕,就是衣服給扯破了。他只看了朱廣一眼,便側過臉去。可就那一眼,已讓朱阿俗臉上如火燒一般!那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蔑視!

「少主,小人帶這廝去見主公,你就,玩去吧。」那頭目笑道。

那哪行?甭說朱廣還是朱達的兒子,哪怕就是他府上一個家將,在外頭讓人打了,以朱家在雲中的強勢,他臉面上過得去么?這逮到了能有好么?

「行了,把人放了吧。我前些日子就已經找到這小子,跟他把事情了結了。不打不相識,他現在是我朋友。」

這席話聽得家兵們摸不著頭腦,倒不是因為話難懂,而是少主明明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娃娃,可說話的語氣、神情、手勢,完全就是個大人!

愣了一陣后,那頭目笑道:「恐怕不行。這事是大公子親自交待的,你這話,還是留着跟主公和大公子說吧。」說完,一揮手,押著人走了,人家等著去討賞呢!

朱廣情急之下,脫口就想罵街,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還是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誰把你當瓣蒜?

暗罵一句,趕緊跟了上去。

院子裏,家兵們將張遼圍在當中,朱昌朱盛兩兄弟負手站着,朱廣正焦急地跟朱昌解釋,後者凝神聽着,朱盛偶爾斜一眼幼弟,一副厭惡的神情。反倒是張遼,昂首挺胸,竟無懼色。

「主公!」眾家兵一聲齊喊,朱達來了。

內里黑衣,外罩大氅,頭巾將蓬髮一裹,革帶把熊腰一紮,兩支拳頭缽盂大,虎目精光自含威。過來往前一站,上下打量張遼,問左右道:「就是他?」

「主公,毆傷少主的就是他。今日被小人們堵住,可費了勁。」家將稟報道。

「你是哪家的小子?知道我是誰么?」朱達問道。

「人是我打的,禍是我惹的,帶去見官也好,打我一頓也罷。」張遼回答道。

朱達大笑!張遼到底還年少,被那虎吼般的笑聲震了一震,不明白對方笑什麼。

「到底是少年人,見官?何必費那個事?打你一頓?有這麼輕巧?」朱達笑個不停。

張遼劍眉一挑:「那你還要怎地?」

「知道你打的是誰么?」朱達又問。

張遼側頭瞅了一眼朱廣,只哼一聲,沒回答。朱達也不打算跟他多說,對那家將呶了呶嘴,後者立馬會意,當時就要帶走。張遼似乎也意識到什麼,到底是孩子,也怕了,失聲道:「你們要……」

「大哥!」朱廣疾聲道。

「你真不記恨他?」朱昌認真地問道。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過節算什麼?不打不成交嘛!」朱廣道。

「不打不成交?嘿嘿。」朱昌笑了笑,隨即叫停家兵們,上前將事情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給朱達稟報一遍。

朱達哪會把黃口小兒的話當真,聽完仍舊下令道:「帶走!」

「朱廣!你,你這全無信義的小人!你,你當日是怎麼說的!」張遼激烈掙紮起來,破口大罵。

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朱廣將牙一咬,心一橫,飛奔過去攔住家兵,朗聲道:「我和他的事,早已揭過去了!放了他!」

朱達火冒三丈!我家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你一個娃娃家懂個甚麼?我朱家憑什麼發跡?憑什麼在雲中立足?就你這般婦人之仁,跟你娘學的吧?全不像我!

他也懶得聒噪,直擺手道:「給我關回房去!」

當時就有家兵伸手要來捉,朱廣直視對方:「你試試?」

也不知是因為他少主的身份,還是被他盯得發毛,那家兵竟不敢再往前。這場景,早惱了一人!朱盛啐一口,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幼弟衣襟,就要往外提。朱廣早瞥見他過來,他手剛揪住衣襟,朱廣就鉗住了他手腕。

朱盛一見,不屑道:「你還要怎地?」

「我們的事,單說。」朱廣沉聲道。偏又是個孩童腔調,怪異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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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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