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了
辦公室內。
警報器瘋狂閃爍著紅光，發出刺耳的聲音。
「警報，檢測到空間漏洞，有靈魂跨越靈界之淵入侵。」
居然這麼提前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沒有蠢到極點啊。
辛動皺着眉，視頻里王晟傷心欲絕的樣子讓她有些不快。
她對徐虎召喚地獄降臨的做法沒有意外。
無論是在學習中，還是其他任務，這一般都是反派最後的手段。
挨欺負了叫爸爸主持公道。
代價是滲透了多年的狂信徒付出生命，還有海量的靈質。
讓她感到不快，明明很多事都已經預料到了，但對於已經發生過的事卻毫無辦法。
那些人早就將靈魂賣給了地獄的惡魔，救不回來了。
王晟卻沒辦法接受，幾分鐘前還活生生的人，現在說沒就沒了。
殺人時的恐懼找到王晟，陰冷，黏膩如潮水將他的心包裹。
他躲在土黃色防護背後，眼神像受傷的敗狗，卻又有獅子般狂暴的憎恨。
天空出現一條裂縫。
一顆眼睛從裂縫后投來目光。
目光在現境中凝聚成像，與地上碎裂的神像一般無二。
「今天東南亞的管轄武官是誰，都多久了，還沒來？」
辛動怒目而視，再耽擱一會，慾望就會在現境凝結成靈，清理難度難上十倍不止。
徐虎跪拜在神靈化身之下，眼神狂熱。
天空的神靈將目光看向徐虎，徐虎的身體不由自主升上半空，身上的靈質像瀑布般宣洩至神靈化身身上，虛幻的映像變得凝結。
「不，不，我是你最忠實的僕人，主啊，不要。」
徐虎驚恐的大叫，不止靈質他的生命，靈魂都在被神靈化身吞噬。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以往召喚主的目光，都不會誤殺教內人士。
更多時候，神靈化身像一段程序，沒壯大到一定地步不會有自主的意識。
徐虎以為神靈化身將目光投向他，殊不知，祂的目光穿過徐虎，看向防護里的王晟。
半殘的徐虎被丟到地上，他爬起身，連滾帶爬，趁無人注意逃離原地。
神靈化身凝聚光手，一把抓住王晟。
只是輕輕一握，防護連帶着銘牌一齊碎裂，王晟即將斃命。
「來晚了，來晚了，對不起哈。」
青春靈動的聲音響起，一個鄰家女孩模樣的身影從土裏鑽出，好奇寶寶似打量周圍。
在場沒有人可以動，包括神靈化身時間被放慢到可怕的程度。
女孩拍了拍一平如洗的胸膛，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算晚！
秀口輕輕吹氣，女孩可愛的笑臉鼓起小包。
猶如春風化雨，不可一世的神靈化身化作靈光逸散，不留半點痕迹，只剩一地狼藉。
搞定，收工！
少女鑽進地下不見。
在其他人眼中，神靈化身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就好像沒來過一樣。
辦公室的辛動鬆了口氣，冷靜地下達各種命令，後勤部隊介入。
封鎖場地，治療人質，消除記憶，還有後續的新聞報道，超過百餘人的死亡，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這些後續工作也是期末考核總評的一部分。
一名優秀的指揮人員不應該只懂得戰鬥部署，還有後勤，雜務方方面面的工作。
醫務室內，消毒水的氣息很嗆鼻。
王晟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旁邊躺着許晨。
兩人被送到醫院時，醫生都驚呆了，沒有醫生敢在責任書上簽字。
紛紛表示，治不了，沒救了，等死吧。
以兩人的傷勢，早就該是死人了，治了只會影響自己的治療成功率。
最後一個醫生被槍指著腦門，戰戰兢兢走進來手術室。
手術並不好複雜，拿槍的那位女士說，只需要簡單的包紮和縫合傷口就行了，順便把內髒的淤血排出來。
醫生欲言又止，他短暫地想起自己的職業道德，但看了看黑俊的槍口，還是老實閉上了嘴。
盡人事，聽天命吧。
最後兩個人都順利康復，現住院進行調養。
「少年，有沒有想姐姐啊。」
橘貓拎着一個紅十字小藥箱，人模人樣地敲了門，走進來。
周圍環境模糊，與現實脫離。
王晟雙目無神，不想搭理惡意賣萌的橘貓。
「嘖嘖嘖，」橘貓評頭論足，上下打量著王晟說道：「可以啊，少年，我在你身上問到了長大的氣息，這該死的令人沉醉的成熟氣息，還有淡淡的血腥味了。
恭喜你，少年，你離成為一個合格的靈界冒險家只差一步了。」
「有事不見你出現，現在過來幹嘛，還知心大姐姐，我好幾次都快死了。」
王晟一拍大腿猛地想到什麼，瞪大眼睛：「你這個小喇叭，是不是也是邪靈惡魔，就盼着我死然後把我的靈魂帶走。」
橘貓眨巴一下眼睛，王晟跳躍的思維讓見多識廣的它都反應不過來。
就連那句小喇叭的髒話都沒理會。
這熟悉的倒打一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壞了，我成替身了。
橘貓用手揉眼睛，假裝哭泣：「你這沒良心的，沒有我，你哪來這一身本事。
你把人家想成什麼人了，嗚嗚嗚。」
橘貓邊哭邊偷偷看王晟，見不為所動於是作罷。
它乾脆跳上王晟的頭，扒拉着頭髮：「你不是跟了個老大嘛，那小姑娘挺有意思，明明不是戰鬥人員，還總是帶着把槍嚇唬人。
她居然捨得把防身法器送給你誒，要不是姐姐我知道你是個純情小處男，早就懷疑你是不是被富婆包養了。」
王晟被說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那小姑娘雖然沒戰鬥力，但有點小聰明，別看這次險象環生，但其實一直都在她掌控之內。
除了港口失誤，你的出現，武官遲到……」
橘貓數着爪子，越說越多，王晟幾乎都聽不懂。
只是有個猜測，所謂武官，應該就是解決那個可怕如深淵的化身的人吧。
「傷亡控制的也非常好，雖然有藉助外援的嫌疑，才一百多人，喂，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橘貓怒了，王晟的眼神讓它很不爽。
王晟也不爽，橘貓嘴裏對人命的漠視刺激到他心裏的一根刺。
「才一百多人，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被滲透了少說十幾年的羅德曼市，悄悄死掉的人不要太多。
被發展成狂信徒，靈魂就已經被賣給魔鬼了，與死人無異，死掉的基本都是狂信徒，剩下的人除了幾個倒霉蛋外，其他人只損失一部分靈質罷了。
這還不夠好？」
————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辛長官真是年少有為。」陳處長大聲笑着，心情愉悅。
這次他治安處沒有掉鏈子，前期後期工作都弄的妥妥噹噹。
只要把辛動舔高興了，不和孟氏集團及暴食邪教有關聯，憑藉這次事件的功績，他起碼能升好幾級。
辛動沒理會他，專心看着手機的資料。
市檔案袋調過來的，王晟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信息都在上面。
原籍東夏，父母定居暹羅國唐人街。父母早年病亡后，被紅月孤兒院收養。
就讀於當地普通小學，成績優異考進市重點中學。
品德方面無明顯缺點，性格內向寡言，木訥軟弱。
一群廢物啊，一點有關覺醒可能的信息都沒記錄。
紅月嘛，居然還沒倒閉。
耳邊陳處長還在喋喋不休，馬屁一個接一個，拍到天上去了。
辛動陷入了回憶。
————
「這次要幹嘛，直說吧。」
橘貓拍著王晟肩膀，感慨道：「沒有沒有，太久沒見你了，聯絡聯絡感情，免得你將姐姐忘了。
上班都有休假，你目前也沒危險了，變強的事可以緩一緩，給自己放個假咯。」
「哦。」
王晟第一次覺得這個空間很舒服，大概是隔絕了現實，暫時不用想煩惱的事。
橘貓笑眯眯地趴在頭上，將王晟的頭髮時不時變個樣。
它突然站起，說：「有人來找你，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和小妹妹。」
它蹦蹦跳離開，回頭說了一句：「少年，面對離別才是成人的洗禮，生日快樂，王晟。」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這小喇叭什麼意思？
高跟鞋一下一下敲擊地板的聲音，充滿節奏感。
辛動不敲門直接推開病房的大門。
許晨還昏迷著，沒有醒來。
「王晟，原籍東夏，高考成績優異，被慶北大學錄取。」
王晟心有所感。
辛動緩緩說道：「你的父母並不是親生父母，關於你六歲前的信息，就連在東夏，也沒留下隻言片語，很抱歉告訴你這麼殘忍的事。」
王晟沒驚訝，淡淡說了句：「我知道。」
「後來的十二年，你的表現和普通人無異，完全沒有你學習近身格鬥的記錄，還有特種兵式的潛入與作戰技巧，這些統統都沒有。
你就像是網絡小說里的主角，突然獲得系統，被獎勵的能力，憑空而來。」
憑空而來，你怎麼污人清白，你知道我學到這些能力有多努力嗎，死了多少次你知道嗎？數都數不清。
很可惜，這些話都不能說出口，王晟裝傻保持沉默。
辛動繼續道：「這些我都不在乎，我之所以查有關你的信息，只為一件事。」
「王晟，作為智商合格的准大學生，你是否察覺到自己的異常，是否了解，除了現實世界外，還有另一個世界。」
思考片刻，王晟點頭。
「掌握特殊能力的人，我們稱呼為覺醒者，靈士，或者異人。異人界有自己的生存法則，管理規範。
有新的異人覺醒，要麼收編，要麼監視，要麼被通緝。
我的意思很明顯，我代表我所處的異人勢力，招攬你。
你在這次任務中的表現令我意外，作為執行專員，我有能力推薦一個入學名額。
正巧你是個學生，我想，那裏的環境更適合你。」
大量的信息讓王晟一下子沒處理過來，沒做出回應。
「如果你不喜歡異人的生活，我也可以給你提供額外的選擇，我會繼續履行對你的承諾，你入學的學費以及生活費都會打進你卡里，阻礙你的人都進了大牢，你可以去過平凡普通的生活。
異人的世界不比現實，-是一段充滿荊棘的冒險之路。」
王晟突然想起初中生物課上老師講的話。
那個矮矮廋廋的泰國老師講課很有趣，把知識引申更多的含義，拓展視野。
他曾經說過一句話，王晟記憶猶新。
「獅子無法和綿羊做朋友，它的爪牙會在他不經意間傷害在意的綿羊。」
當時被學生們解讀為不合適的人就不要談戀愛，被校長以為老師提倡早戀，狠狠教訓了一頓。
半晌，王晟突然問道：「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
他心裏一直疑惑，他認識辛動不超過一星期，指揮作戰時幾乎是無情的機器。
按橘貓說的，護身法器給其他人很奇怪，給自己就更奇怪了。
如果按照任務完成優先度，怎麼都應該給許晨防身，輪也輪不到他。
人道主義關懷？拜託，大家都不是幼稚的人。
「是。」辛動大大方方承認。
她將齊肩的頭髮挽起到耳邊，口袋裏摸出一副眼鏡戴上。
「想起來嗎？我就是那個小女孩。」
短髮的辛動在陽光下令人心動。
王晟想起孤兒院裏那個被不懷好意的人帶走的女孩，眼裏充滿驚喜。
「你是紅月的，你沒死……」
他從病床爬起，湊近看。
片刻搖搖頭，眉眼間有些熟悉，但這張清冷絕美的臉，總是沒辦法和那個跟屁蟲小妹妹扯上聯繫。
辛動離開病房，給王晟考慮的時間。
「沒事么，真好。」
王晟的笑容像陽光那般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