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雨中曲

她美麗的外貌和血腥的氣味相結合，竟然產生里一種無可名狀的妖異魅力，使無數青年貴族為之傾倒。一時之間，塞薇利婭·瑪麗伯爵夫人的艷名遠播歐陸，連法郎吉國王也不遠千里，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有一款雞尾酒的名字叫「血腥瑪麗」便由此而來。

後來，大革命爆發。憤怒的群眾將已經快70高齡的吸血鬼伯爵夫人抓住，群情激憤之下，大家將她活活燒死在她自己的浴室中。

但吸血鬼是不死的，復活的塞薇利婭·瑪麗瘋狂地報復所有人，直到吸血鬼獵人：范海辛的到來，徹底終結了她的生命。

————————————民間故事《吸血鬼女伯爵》

雨越來越大。

雨幕變成了一片水牆，嘩啦啦的雨聲逐漸失真，連綿不絕。空氣又有着被打濕的煙塵的味道。

「陳辰先生！那邊有個地方可以躲雨！」

愛麗絲看似柔弱的身體，其實身體素質比陳辰好得多。在傾盆大雨中，還能一直挺直著身子。

「在哪？」陳辰被雨打得抬不起頭，只能看着面前十米左右的視野。

「一直往前走！陳辰先生！那邊有個橋，我們橋下躲雨！」

就是這樣，愛麗絲和陳辰緩緩著開到了橋洞之下，可能這個時候那邊小鎮的節日盛宴還沒有結束，像陳辰這種節日開到一半就離開的人很少。

橋洞下就只有陳辰和愛麗絲兩個人。

雖然穿着雨衣，可破舊的雨衣還是不能避免讓陳辰渾身濕透——大概一開始陳辰就是抱着聊勝於無的心態套上雨衣。

也可能是真的沒想到今天的雨妖發怒這麼嚴重。

雖然科技已經很發達了，前不久科聯還發射了一枚載人登月飛船，佔據了第二個登月的國家——魔法合眾國還是很財大氣粗的，區區登個月嘛，燒它個幾十萬噸的煉金燃料就行了，也就幾百個億魔元，洒洒水啦……都有這技術了，弄幾個氣象衛星不是難事，而且大概會很準確的……吧？

但畢竟有個諺語：比法郎吉男人的情話還不可信的，是電視台的天氣預報。

所以，嗯，你懂得，陳辰看了今早的電視說今天天氣晴朗，不會下雨，就帶着愛麗絲大小姐準備出發。

然後就下雨了，而且還是傾盆大雨。

陳辰心中瞬間就想對着氣象台的全體成員發出內心的咒罵。

我給你們交稅可不是為了讓我出門的時候淋一身雨的

rnm！退錢！

可又有什麼法子呢？除了雲女巫，現在又有什麼辦法指揮雲妖？本身就是一群自由自在的小精靈。

陳辰罵罵咧咧的換了一身乾爽的衣物。

「大小姐，你轉過身去。」

小愛麗絲沒反應過來幹嘛，就看到陳辰把濕漉漉的上衣三下兩除二脫得乾淨。

小愛麗絲還沒有見過別的男性的裸體——包括上半身。然後就是面紅耳赤地轉過去，不敢轉身看一眼陳辰。

轉身之前最後看到的，是一身傷疤的精壯身體。

「陳辰先生你耍流氓！」

「大小姐，我之前不就提醒了你啊！別污衊我啊！」

陳辰換好了衣服，濕漉漉的衣服掛在車把上。

的多虧之前陳辰那個看起來嶄新的雨衣，大小姐並沒有淋到，否則就是人人喜聞樂見的福利環節——才怪。

橋洞下挺開闊的，橋到地面的垂直高度大概有20多米。

陳辰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堆的柴火，

大概應該是橋洞裏的，要不然這麼大的雨，被淋濕的柴火怎麼點都只會發白煙，但別想有半點火花——更別說取暖了。

不過就現在這麼大的雨，這麼大的風，陳辰的燧石打火機也打不起來火。

好在這不是還有一個魔法師嗎？

「上吧！大小姐！使用技能：火花！」陳辰像個白痴一樣，模仿著動畫片《xx訓練家》的口吻指揮着大小姐。

不過看在陳辰淋了那麼久的雨的份上，愛麗絲沒有跟這個蠢貨一般見識，而是用魔杖發動了簡單的家務型通用魔法，點燃了柴火堆。

雖然別看愛麗絲一直用着物理攻擊，可歸根到底還是實打實的法師。除了攻擊類魔法，大多數的魔法還是會的，比如只要不超過攻擊閾值，什麼都能擋的防禦魔法——魔法護盾。

雖然也不是不可以在淋雨的時候用魔法護盾擋雨，但這玩意一個時長有限，還有很耗法術值。

除非那種拿到「魔術師」資格的大佬，一般也沒人有那麼多法術值避雨。

火堆點燃，陳辰和愛麗絲終於在這裏尋找了一點溫暖的感覺。

好在裝在摩托車上的東西都沒有被淋濕，要不然真就完蛋了。從摩托車後背箱裏拿出了幾個烤火架，至少得煮一壺咖啡去去寒。

可這麼大的雨，饒是陳辰在雨里開了那麼久，也不可能不會失溫——歸根到底，陳辰還只是一個普通人。

靠近火堆，把濕漉漉的衣服放在火堆旁邊烤乾，整理好地鋪，陳辰搬出了毯子，緊緊裹住身體。

「大小姐，進來嗎？」

陳辰張開右手，手臂上掛着毯子，好像一直母雞張開翅膀招呼幼崽鑽進來。

大小姐自然而然地鑽進毯子裏。

就這樣，兩個人裹着同一個毯子。

「我跟你講啊大小姐，兩個人裹着一個毯子還是有效避免失溫的。」陳辰兩隻手捧著熱騰騰的咖啡，愛麗絲也捧著。兩個人肩靠着肩，一口一口嘬著水杯里的東西，一邊欣賞著外邊的雨。

煙霧繚繞，大雨渺茫，給眼前的一切景色都上了乳白色濾鏡。遠處的淡青色的丘陵彷彿穿上了一層薄紗，山腳下的城堡里還冒着黃色的、溫暖的光，附近的河岸上，滿地的佛蘭德斯紅罌粟被打落。

「很美不是嗎？」陳辰單手拿起杯子，指示著大小姐看看遠處的風景。

「這個世界，確實是很美好啊。」愛麗絲感嘆道，「陳辰先生，我去拿一下收音機」

當時下雨的時候，給愛麗絲披上雨衣，這傢伙直接把收音藏在雨衣下面。

大小姐得多寶貴這個玩意啊？

打開收音機，這時候放着的事一個陳辰不知道的協奏曲，後來特地打電話問廣播才知道，那首協奏曲名字是《CelloConcertoNo.2，Op.103:I.Allegretto》。

這個頻道是大小姐常聽的頻道——說實話，過去那麼久，大小姐還是只會調到這一個頻道。不愧陳辰心中給大小姐打上的標籤：「機械白痴」。

說實話，這首曲子還是很適合現在的氣氛。

「陳辰先生，需要換台嗎？」愛麗絲很體貼地覺得，也許應該可以換成陳辰愛聽的音樂。

「不用了，就這首。」陳辰想到了什麼，從車上拿出了兩本書。

把其中一本寄給大小姐，而不是扔過去。

「《草履蟲都會懂的電器使用入門》。」讀了讀書名，愛麗絲有些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額頭上彷彿冒出了「井」字。

愛麗絲覺得，如果收下了，感覺是被陳辰先生看不起。不收下，可能又會辜負人家的一片好心。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陳辰彷彿看穿了小愛麗絲的心裏活動。

「想啥呢，大小姐，這是給你打發時間的，看完記得還我。」

愛麗絲一臉地陳辰先生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的表情。

「大小姐，不是我說啊。」陳辰一臉無奈，「你就差在臉上寫着『我在想啥』了。」

「……哦。」愛麗絲有些委屈，裹緊了毯子。

陳辰也不去管她了，只要把書給她就行。如果說陳辰沒有那種捉弄的小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希望大小姐能夠獨立出去，別調個電台都要找他幫忙。

大小姐在世外桃源呆了那麼久，不管大小姐再怎麼格格不入，遲早還是得融入社會的。幫着大小姐成長，學會獨立，對誰都是件好事。

陳辰可不想以後幫着幫大小姐找到銀手遺產之後，還被大小姐找上門，發佈委託做這做那——雖然說只要錢給夠，陳辰當然非常非常樂意幫忙。

可這對大小姐是好事嗎？不是。

再這麼下去，怕不是大小姐看上了誰都需要自己幫忙攻略。雖然陳辰當過一陣子的職業牛郎不假，但也不是在傳說中的「大鳥轉轉轉」酒吧工作啊——陳辰的顧客都是些頗有見識和地位的富婆，不是一群唱着《YMCA》、穿着很少布的大隻佬。

大小姐是個富婆不假，但哪個富婆沒見過世面，這不巧了么這不是——大小姐就是這種奇葩。這下好了，陳辰的牛郎的社會經歷，面對大小姐就完完全全無用武之地。

算了，看書去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到時候再說吧。陳辰心想

收音機里還在放着那首大提琴協奏曲。

大提琴的聲部與樂隊完美的平衡使這部作品充滿了清新的氣息，不斷變換的旋律使人想起那些記憶深處的曾經，在大提琴委婉的獨奏聲部帶領下，音樂中彷彿美好永存。

在雨景中喝着熱咖啡，聽着後來才知道名字的大提琴協奏曲，裹着毯子烤着火，拿着鉛筆在經常翻閱的數獨書上解密，又或者看着每個字都認識連起來完全不懂的天書。

大概，所謂的旅遊就是這樣愜意吧。

如果不是因為大小姐還剩一年的壽命，大概還是有很多時間慢慢旅遊。

如果不是因為陳辰還需要賺錢償還債務，就這樣下去也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估計還能愜意好一段時間。

那是一個看起來彬彬有禮的老紳士，估計是誰家的老管家，一身穿着無一不考究嚴謹，每一個褶皺都被熨得平平整整。

什麼時候來的，陳辰迅速戒備起來，可惜十四勢掛在摩托車旁，現在過去啟動起碼需要十秒時間。

十秒，足夠做很多事了。

「哎呀，看來老夫來的不是時候。」老紳士恭敬著彎下腰，做了一個很貴族范的禮節，「非常抱歉這位紳士，我好像打擾了你們的二人世界。」

什麼二人世界，我和大小姐清清白白！

雖然我們兩個裹着一個毯子，肩靠着肩——但我們確實不是一對的！

「哎呀，唐突了。」老紳士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原來是我誤會了兩位的關係了。」

這傢伙，會讀心？

「這位先生，恕我直言，您把心裏話寫在臉上了。」

「……」

我什麼時候被大小姐傳染了「心裏話寫在臉上」的癥狀了。

「放心，兩位。我沒有什麼惡意。」老紳士掏出了一個邀請函，「我的主人看到附近有人在躲雨，就讓我詢問兩位介不介意來我的主人家中，避一避雨。」

「放心。我們不會對兩位做些什麼。當然，如果有所疑慮，不來也是可以的。」

老紳士做了一個禮節，當他再次挺直腰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了聲音。

「那麼再見了兩位，我還需要去接待另一位客人。如果您接受了邀請，撕開邀請函就行。」

……這是什麼情況？陳辰一臉問號。

估計我們無意中誤入了哪位大神的地盤。

沒錯，是誤入了哪個大神的地盤。

不遠處的那個燈光璀璨的城堡里。

「我的客人都安頓好了沒？」隔着門，一個很有威嚴的女性聲音響起。

「我親愛的主人，都安頓好了。那位自稱『莫妮卡·戴維斯』的小姐剛剛入浴。」

「那好，我的盛宴即將開始，你去準備吧。」

剛剛和陳辰搭話的紳士外表的老管家，似乎有話要說。

「塞巴斯蒂安，我看的出來，你似乎有話要說。」門后威嚴滿滿的聲音響起。

老管家不客氣地打開了門：「主人啊，請您不要再接着所謂『盛宴』了。」

「天天吃炸雞汽水，窩在城堡里打遊戲，著對主人您身體不好啊！」

「無所謂了啊，我開心就好。」

一個穿着鬆鬆垮垮睡衣，一身酒氣，癱瘓在沙發上，喝着最大瓶裝番茄味汽水，玩著剛剛發行的任天國FC遊戲機的蘿莉宅女躲在門口。

「畢竟我是吸血鬼嘛，宅在家裏晝夜不分才是常態。」傳說中殺人如麻，用少女的鮮血沐浴吸血鬼女伯爵，塞薇利婭·瑪麗，用魔法變聲器說着『威嚴滿滿』的話，「你說對吧，范海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