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新開始

旭日東升，火紅的太陽從遙遠的天邊升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城市裏響起忙碌聲，地鐵，車站，馬路上，人們貪早而出。

程武安從一家旅館走出，他洗去一身疲憊，着裝整齊，拖着行李去往了人才市場招聘點方向。

「靚仔，要不要進電子廠啊，工時18塊每小時.......」

「來五金廠做吧，包吃包住，福利待遇都很好，很多女孩子哦......」

「帥哥，要不要挑戰一下自己，來做銷售嗎？無責任底薪，朝九晚六，有法定假日，還有帶薪年假！」

邊上，一排過的招聘專員在呼喊，很多人在找工作，而程武安尤其受歡迎，就他是帶着一大筐東西來找工作的，有點特別。

。。。。。。。。。

程武安沒一樣看得上的，因為以上工種除了銷售都做過。

後面，有個人立了個牌子在招工，那是個女生，戴着一副眼鏡，神情懶惰，隨後她就不管了，只顧著玩手機，時不時拿個小扇子搖動。

程武安走到這裏，看了一下招聘信息。

某某飯店，招打荷一名（含打雜）可兼職臨工。

晚上6:00上班，凌晨12:00下班，待遇90元一天。

不包吃住。

聯繫方式：*************

程武安仔細算了一下，覺得這工作還可以，但不是很理想，在他看來薪資有點低，須知道他的生活費幾乎滿足不了，喝酒抽煙一天五頓的胃口，可要是去找第二份工作，輪流上班，時間上也來不及，會耽誤自己太多，程武安自從選擇放棄掙扎，開始擺爛，這麼久以來習慣了晚睡可以，早起不行的惡習，不然也不會被之前工廠的管理層投訴那麼多次，但是他又覺得這工作不錯，這樣離去有點可惜，便用手機拍了下來。

鈴聲響起，手機不停的抖動。

程武安看了一眼，深呼吸。

「呼！」而後，他按下接聽。

「臭小子，聽你姐說你又辭工了？」手機那一頭，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有點激動，不滿。

果然，她還真是個大喇叭，程武安這樣想道。然後淡淡然的解釋：「老爸，你有這功夫罵我，還不如給我打點錢，你兒子打算干一番事業。」

「程總還想着干一番事業？你除了伸手要錢還會幹嘛？」程民，正是程武安父親，此時他冷哼一聲，對這個小兒子是愛恨交加，同時又深感無奈。

「會的有點多，吃喝玩樂，打遊戲，除了認真工作真就啥都會！」程武安面無表情如此說道。

「是不是想討打啊？皮癢了是吧？」程民頓時感到火氣攻心，喝道。

「你這個忤逆子，把二姐都氣哭了，一晚上都沒睡，趕緊去打個電話給她道歉。」

「我不止給她道歉，我還給你和老媽，大哥，還有妹妹道歉，如何？同時還要多謝你們成全，才有今天的我。」程武安一字一句說道，最後更是直接吼道。

程民聞言后不再開口，陷入了沉默，久久未語。

「不就是嫌我沒出息，丟了家人的臉嗎，總而言之，掙錢了我會寄回去，不用你們來提醒。」

程武安心情極為不好受，沉聲說道，然後把電話掛了。

徑直離開了人才市場，程武安此際燥安不定，脾氣上來了，想起昔日的人和事，更加心煩意亂，隨便走上一輛公交車，也沒看終點站去向哪裏。

有人說，坐在車上感受旅途的風景是人生一大樂事，它能讓你暫忘不愉，還能沿途欣賞景色。

程武安挨着窗邊，結果差點沒把門牙顫落下來。

「他奶奶的，這去哪裏的路線啊，這麼陡的嗎。」程武安咒罵道，原本他心情就不好，現在還被生活無情的補了一刀。

坐在他前面的是一對情侶，花樣年紀，依偎在一起。

不過，這時候他們起了爭執。

「我爸媽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現在下達了最後通知，怎麼辦？」女生此時憂著臉說道，面容稍稚嫩，身穿校服。

「你現在已經出來了，他們能拿你什麼辦法。」男的一頭黃髮，滿背的紋身，輕聲安撫說道，用手撫摸著女生的後背。

「我已經不能回去學校了，被教導處嚴厲批評，再這樣下去連家都不能回了，爸爸媽媽肯定打死我。」說道這裏，女生更咽，快要哭出來了。

「寶貝，乖，誰說一定要得到他們的同意？」男生說道，言語間溫柔無比，但眼睛裏流露出的張狂和桀驁是藏不住的。

「可是我朋友說，父母不同意的婚姻註定是不幸福的，也不會長久。」

「動不動你朋友說，你父母說，你他媽現在是和我在一起還是和他們！？」男生怒了，這樣罵道。

程武安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想起了過往。

曾經，也有一對男女，以為沖開父母束縛就無人可以擋住他們。

一切都源自於，那句「你好嗎」

一切卻終結於，那句「對不起」

但是命運啊，總喜歡捉弄人。

然後，程武安聽着聽着就覺得不對勁了，目光盯着前面的黃髮男生

從言行舉止就能看出，這明顯是一個不良青年，比自己還要流氓，艹！

「黃毛，你想騙她跟你在一起，還是騙她跟你在床上搞在一起啊？」程武安憶起過去，看到此景，火上心頭，覺得自己有必要見義勇為，拉這個單純的女生出水火之際，心裏想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故此他大聲道。

這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全車人望了過去，前面的小情侶當然也不例外，因為他們就是當事人。

「你是誰，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黃毛神色不善，一手擁著身邊的女生，轉身說道。

當程武安說完那句話之後冷靜了下來，內心五味雜陳，暗嘆真不該多管閑事，別人怎樣搭理那麼多幹嘛呢。

「我只是隨口一說，不好意思。」程武安深吸一口氣說道，並搖了搖頭。

估計有戲看了！這是車上乘客們的一些想法，同時驚疑不定，眼神古怪的遊離在他們三人身上。

黃毛不忿，被眼前的人呵斥了一頓，全車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大感丟臉，沉聲對程武安道：「小子，一會兒下車先別走！老子教你怎麼做人！」

程武安雖然知道自己略有不妥，但這兩天不是挨罵就是遭到訓話，聽到這話也感到莫名惱火，此時伸出手點指黃毛的額頭喝道：「等下如果你不敢動手那就是孫子，操！」

黃毛臉色鐵青，直接就要動手了。

全車嘩然，有人興奮，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

校服女生面容略顯蒼白，輕輕搖晃黃毛男生的手臂，柔聲安撫，主張算了，示意他不要搞事。

公交車司機也意識到後面的情況。

到了下一個站牌停車后，車上的氛圍明顯寂靜了，很多人也想跟着一起下車，進行觀戰，程武安和黃毛雙方綳著臉，都等著車門打開，下去「決戰！」

車門遲遲未開，眾人的不由自主的望去前面。

這時公交車司機打開了駕駛位小門，他約六十有餘的年紀，但精神抖擻且尚佳，淡定的開口道：「年輕人，別衝動，打打殺殺解決不了問題。」

顯然易見，他是阻止這場紛爭的，乘客們心道：遺憾，因為現代社會已經很少沒看到過這種「熱血格鬥」了，畢竟事情沒發生在他們身上，當然希望鬧得越大越好。

不過這也是法治體系最美好的一面，只要你敢動手，對方的寶馬就到手。

程武安不予理會，如果黃毛挑釁並動手，他是絕對不會客氣的，進行正當防衛。

黃毛頓時焉了，因為司機師傅表達出了，如果發生打鬥事件，他會選擇報警。

黃毛有點慌了，事態發展下去對他很不利。

一段插曲就此結束，程武安在終點站下車，隨便找到一間旅館租，落腳之地總算有了。

程武安去銀行取出了所有錢，從口袋裏掏出零零散散的幾十塊。

租房押金和租金用了700左右，又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剩餘322元，這是他的全部家當，依照他抽煙喝酒的惡習，可能撐不過四五天。

還有一身外債，頹廢的幾年光陰里，他是有錢就花，沒錢就借，還了錢又繼續花，但世界是平衡的，你想得到，怎會沒付出，現在的窘迫，就是當初的「瀟灑」產生的果實。

想起過往，內心還是一陣微痛，16歲的叛逆青春是金色年華的，那一年程武安是優秀的高中生，以應屆生實習的身份剛剛步入社會被上市企業錄用，陽光燦爛，意氣風發，但卻因為一個人改變了很多，後來兩年內，發生了很多，有珍貴的回憶，有無可奈何，而又遺憾的事，程武安沒有選擇回學校繼續他的學業，一個人遠去了。

「你好嗎，我叫溫玉玲，是新來的助理。」簾入眼的是一個活潑少女，長相清純，化了淡妝，一身黑衣有點詭異但氣質優雅，聲音甜美，髮絲到頸。

「兒子啊！你的重心應該在學習的路上，小孩子懂什麼情啊，愛的。」

「小玲，你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爸媽幫你已經鋪好了路。」

「你想改變他們的成見，先想想我妹妹跟着你會有什麼未來再說。」

「你一定要這麼做嗎？」哭泣的少女楚楚動人，這般說道。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何必來問我。」

「弟弟，她已經去往國外開始新的生活了。」

這一幕幕，深深的烙印在程武安腦海里。

對於家人的干預，在時間的流淌下，他能漸漸理解，畢竟溫玉玲身份不一般，有錢有勢，他們之間始終有一道隔閡。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武安一瞥，發現有人在社交軟件發消息給自己，便拿起手機查看。

是程民發來的，程武安知道，免不了一頓斥責，最後又苦口婆心的教他。

讓程武安意外的是，發了一條噓寒問暖的話，然後轉賬了1000塊錢過來。

程武安沉默了良久，說了聲謝謝老爸，決定收下，現在，他真的缺錢。

他心裏很不自在，鼻子酸酸的，這麼久了，居然還讓家裏人操心，想起逐漸年邁的父母，程武安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叮咚！震動響，又有人發消息過來了。程武安點開查看，是一個比較熟的朋友

「兄弟，現在手頭寬裕點沒？最近老哥失業了，要不先還一點過來。」

程武安趕緊轉了幾百過去，再多的話他就真的寸步難行了，不好意思的開口：「一般般，魯哥，這點錢先拿着，很快我全部都還你。」

那個叫魯哥的卻把錢退了回去，併發了一條語音過來：「沒事，我就隨口一說，既然這樣等老弟什麼時候方便就再還。」

程武安越發的不好受，朋友要用錢他沒能及時還上。

錢！搞錢！這是程武安腦子裏的想法，一味的沉寂過去，荒廢了太多歲月，昔時人已經遠去，珍惜當下。

說干就干，程武安直接出門，尋找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