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岳明在律師事務所下了車,他要收賬了,收貪官的賬。
一番謀划幾番較量,臨門一腳不許有任何差池,臟不臟先放一邊,拿來做正事要緊。
有官身的鬼佬一個沒來,岳明進入會議室時,灰手套雀斑男正在對照合同。
為防人多眼雜,經理親自上陣,跑前跑後端茶遞水,由此可見鬼佬十分小心。
核對無誤,雀斑男填上金額最後簽名。
岳明掃了一眼3000萬港幣,太有錢了,難怪市民怨聲載道,難怪反貪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轉念一想為什麼是3000萬,按他們的性子不該才這麼點啊。
明白了,鬼佬們是按著那些物業的估值算的,這說明他們十分小心謹慎,更說明他們只能贏不能輸。
簽字生效,岳明說封裝起來,說送到瑞銀總部存放,說待合同期滿,到蘇黎世完成首尾。
雀斑男笑了,這樣最穩妥,只要手握密碼,秘密將永不外泄,費倫似乎有些多慮了。
二人先後出了事務所,半小時后又在瑞銀碰頭。
西蒙咽了咽口水,3000萬港幣現金啊,你看這包堆得一層層的。
快上手,數錢數到手抽筋算什麼,仔細些快快地。
所有的一切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於是完成交割的岳明被一台車截走了。
豬油仔充當司機,貴婦軟語相邀,呂樂還真是陰魂不散。
車在疾馳,岳明的腦子也在急轉,費倫呂樂捆得這麼緊,他也應該松一松,否則鬼佬肯定還會出么蛾子。
思緒擴散,岳明想到了呂樂的最終歸宿地。
可以想見,會有多少黑道勢力順着他這條線入港,又有多少「呆獨」串聯「港獨」鬧事,如果掐斷這根線會少很多麻煩。
正想着網開一面,目的地到了。
送洋房不算,還搭了一對雙生子少女,岳明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無以復加。
……
呂樂是退了,可俗話說虎死不倒架,香港地面鮮有這麼不給面子的。
岳明甩手走人,貴婦窩了一肚子火,豬油仔急忙向老大問計,於是岳氏新宅來了特殊的賀客。
事不過三,岳明只能和呂樂繞着花園密商。
一切照鬼佬模式,呂樂放出物業換瑞銀本票,以期鑿開口子,呂樂勾連華人警界高層,購買投資基金以期暴利。
赴美日期再一次押后,岳明要指導豬油仔。
鬼佬有雀斑男這個灰手套,呂樂一如既往地交給豬油仔,岳明暗罵作大死,又不得不在背後謀划把關,否則不出半天肯定全港盡知。
小心翼翼不眠不休,順利交割大功告成,一樣是3000萬港幣,只是華人的這份沒有抵押全憑信用。
長出一口氣,拖家帶口做最後一件事,玫姨在瑞銀留下籤名記錄。
今後凡是岳明的也是她的,或者說在很長一段時期里是她的。
素素被抱緊,緊到有些憋氣,媽媽這是怎麼了。
玫姨笑笑,女兒還是很懂事的,不舍化成上進的動力,浮華沒有迷了她的眼,不過有些事該讓她知道了。
那邊在竊竊私語,岳明在密室電聯,之前送了一個大人情,討要信貸額度過分嗎?
勞倫斯對香港岳十分感激。
銅價在美國的打壓下,怎麼上來的怎麼下去,轉向猶如過山車讓人猝不及防。
香港岳是在上升末端反手做空,為了挽救維克多,他強勢介入強行轉向,結果保住了大部分上升段利潤,又搭上了下行段的順風車。
維克多被自己趕回了老家,這是以退為進,不過就算總部放棄追責,他也要重新審核那個蠢侄子。
好在這次的貢獻夠大,就算維克多退出,家族依然保有一個接替名額,自己還能做很長時間,足夠重新培養一個晚輩了。
欠了二份人情,勞倫斯對岳明的好感自然突破了天際,所以授信額度沒有問題。
從瑞銀的角度來講,能帶着掙錢的客戶絕對是寵兒,勞倫斯說正在努力爭取,500萬可以保證,目標是800萬甚至千萬,請再等二天。
岳明一拳擂在牆壁上。
不容易啊不容易,瑞銀,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終於也要唱《征服》了嗎。哈……小爺不愧是天選之子,那麼計劃完整了。
臨別登山,玫姨遠眺維港中環、南丫大海,心潮起伏不定。
香港這個小池塘留不住他,臭小子如是說。
可是你看看他在幹什麼?
討好女兒,變着花樣討好,他把素素當妹妹寵怎麼辦,可惜夯貨不在沒個商量的,傷腦筋啊。
一人一包孤身遠行。
岳明還是不讓相送,步出大門背身揮手,瀟灑哥也不及小爺的萬分之一吧。
澳門搞了一出,香港結識了不少高層,家宅內圈的籬笆也紮緊了,玫姨素素應該不會受到騷擾,他可以放心求學去了。
……
北京,曉白他們在送別,鄭桐要去陝北了。
袁軍沒了和小夥伴鬥嘴的興緻,和奎勇幫着提行李。
二個很沉的長條旅行包,裏面全是書本講義,高中的大學的,全是鄭桐一家家求過來的。
這段時間,鄭桐著了魔似的鑽進書海,躍民又久不露面,害得他形單影隻,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本來他們應該是一批的,沒想到老頭子過關了,時來運轉的自己自然不用同往了。
他由衷地佩服躍民的腦子,更加不舍曾經同病相憐的兄弟們。
難得開回口,老頭子長嘆一聲,袁軍知道事不可為。
躍民躲開了,可躲得了一時躲不開一世;鄭桐沒躲,這不第一批就輪到了。
不能同進共退已是不仗義,求情無果更讓袁軍沒臉見人,今天鄭桐要走了,他不能不來,否則真做不成朋友了。
放好行李欲言又止,鄭桐主動說理解,結果把他臊了個滿臉通紅。
鄭桐笑着勾了勾手指,袁軍自然而然俯身,之前都是狗頭軍師動腦子,勾完手指就有樂子的。
真的嗎?袁軍一掌拍在鄭桐肩上,真是躍民說的?
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躍民沒有拋棄自己,三兄弟還是三兄弟,你沒騙我對不對。
鄭桐疼得齜了齜牙,臉上卻是得意的笑,放心吧,他會回來的,回來后還和以前一樣。
滿血復活,挺胸邁步回到站台,二愣子愣出了新高度,臉上的喜色和周圍格格不入也沒在意。
鄭桐他姐哭成了淚人,么弟這一走不知道何時能歸,做姐姐的自然萬分不舍。
鄭桐探著身子安慰,「白眼狼」姐夫是個好的,老娘搬去同住解決大問題了。
老娘老姐手上有錢,可以變相請人幫忙照顧的,鄭桐讓她們千萬保重,別的也說不出什麼了。
長姐哭的悲切,趕緊轉移視線,不然要陪着掉金豆子了。
旁邊是曉白,女孩比以前更端莊更漂亮了。
鄭桐近視但眼神挺尖,她腕上戴着一塊表,同樣的錶帶同樣的錶盤,只比躍民的那塊小了一號。
好啊,連我也瞞住了,鄭桐豎起大拇指比了比。曉白落落大方抬腕晃了晃,沒錯,我和他一直是一對。
和曉白的交情,沒深到車站送別的地步,敢情她是代躍民來的。
鄭桐笑了,笑得很開心。他很順利吧,好兄弟一輩子,等他歸來,我必在清華園為他接風洗塵。
目光轉向奎勇,鄭桐十分感激地點點頭。
躍民走後,奎勇不時上門,不是一尾魚就是雞鴨蛋和菜蔬瓜果,連老母雞都送了二隻。
鄭桐知道他每日下鄉幫忙,家裏的弟弟妹妹養著一群雞,加上那些錢日子好過了不少。
奎勇依舊不習慣這種場合,不習慣送別,但他臉上已經沒有暴戾之氣,取而代之的是農民般憨厚的笑。
見鄭桐客氣,奎勇隨意擺擺手,做了個放心的手勢。鄭桐知道他還會照應,於是笑得更開心了。
笑容感染了他們,不用悲傷不用難過,今天的分別只為明天更好的相逢。
我們還年輕,苦難壓不垮我們,坎坷只會磨礪我們。
朋友們,且看各風流十年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