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爾吉儂

「喂，醒醒，你怎麼睡在城門口？」守衛的呼聲再次將蘇陳喚醒。

「不好意思啊。」蘇陳起身朝城內走去。

「等等，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守衛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蘇陳沒有理睬，自顧自的走掉了。只留下守衛一個人疑惑的嘀咕。接踵而至的遊客讓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深思，不一會兒便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勞駕，現在是什麼時候？」蘇陳隨意的找了一個路人詢問道。

那人有些詫異，但還是給出了答案。

明明幾步開外的王宮被霧氣裹挾的不見蹤影，但從周遭的行人的表現不難發現，他們應該是看不見濃霧的，或者說認知上的一種扭曲。

霧氣將世界分割開來，涇渭分明。霧外的世界有夕陽有海風有絡繹不絕的人群與歡聲笑語，而另一邊的世界在迷霧的籠罩下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片慘白。

蘇陳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線前，伸手碰了一下那凝瀉的霧氣然後轉身離去。

沒錯，蘇陳覺得他有必要先去準備一手，順便吃個飯。

幾個小時后，吃飽的蘇陳拿着一個油燈邁進了那片濃霧中。想必提供免費食物的老闆會震驚的發現有個不要臉的傢伙，白吃白喝還順走了自己攤位上的油燈，當然這對已經進入濃霧的蘇陳沒有任何影響。

濃霧裏的世界和蘇陳想像中的截然相反。本以為應該是魂3那種火已漸熄衰敗感，畢竟那個霧氣真的很像boss戰前的霧門。蘇陳進來前就做好了暴斃的打算，但眼前這個充滿童話色彩夢境般的世界確實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仔細觀察后蘇陳感到了些許的違和感，整個世界雖然給人一種童話的夢幻感但又顯得異常凌亂。就像許多不同主義的大師落筆於同一副畫卷上，有一種拼湊的錯亂感和美感。

「站住」蘇陳被兩個錫兵攔了下來。

「前面是王宮禁地，閑雜人等禁止入內。」看着錫制小人嚴肅的神情，又看了看他們才到自己腰部的身高。蘇陳的嘴角掛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隨後小人掏出了兩把槍懟著蘇陳的腦門。蘇陳依舊不屑的笑着，舉起了雙手原路返回。

開玩笑，三步以外槍快，三步以內槍又快又准。好漢不吃眼前虧。抱着這樣的念頭，蘇陳進行了戰略性撤退。

「兩位大哥行行好，其實我是你們公主的朋友麻煩通融一下讓我進去。」

兩個錫兵聞言對視了一下后，哈哈大笑起來。

「開什麼玩笑，公主會有你這樣的窮酸朋友？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蘇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經歷了海上漂泊后確實有些舊了但到目前為止還是第一次被人直接的指出。不過蘇陳也沒什麼特殊的感想，他準備發動一下嘴遁但還沒有開口就被槍給指著了。

蘇陳有點惱火，當然他也沒有傻到剛正面。他面朝著小人，緩步向後退去。當小人將槍收起來時，蘇陳踏步向前。兩隻手分別捏住了錫兵的頭顱，用力將其碰在一起，來了記強手裂顱。兩小人應聲而倒昏了過去，雖然也不知道錫兵為什麼會暈過去。但拍了拍雙手的蘇陳並不在意這些細節，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帥呆了。

蘇陳哼著被解救的姜戈中的插曲《freedom》，一邊悠哉的將錫兵身上的槍取了下來。兩桿燧發槍對於錫兵來說是長槍，但是對於蘇陳來說只是有些偏長的手槍。他將武器別在腰間，理了理不存在的帽子，在自己哼出來了的bgm下走進了王宮大門。

剛一進門，就有一群錫兵出現在蘇陳面前。還沒等蘇陳開口解釋，他就已經被迸濺的彈丸射穿了。在火藥的爆炸下，那些細碎的珠子頗具殺傷力，被正面擊中的話沒有正常人可以活下來。蘇陳也不例外，所以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自己剛剛邁入了王宮的霧氣中。

「存檔點嗎？這是。」蘇陳忍不住吐槽，隨即轉身想要出去。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霧氣瞬間粘稠起來阻止蘇陳向後的舉動，蘇陳擠了半天也沒有擠回去最後只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向著王宮走去。

看到原本被自己打暈的錫兵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門口，蘇陳決定換一條進入路線。他遠遠的避開了大門，繞着王宮的柵欄轉了起來。蘇陳隨便尋了一處沒有錫兵看守的地方，縱身翻了進去。沒想到的是他剛一落地就被憑空出現的錫兵亂槍打死。

摸著自己身上幻痛的部位，蘇陳又一次出現在了王宮的入口。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進入王宮應該要滿足什麼條件，不然就是必死。畢竟蘇陳在翻牆前已經觀察過了沒有任何東西，那些錫兵根本就是在他轉開視線的一瞬間出現在那的。所以到底要什麼條件呢？蘇陳有些頭疼，他玩遊戲一向不喜歡動腦子只喜歡打打殺殺的。

大概就是那種，我不知道我在哪，我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我只知道我要血流成河那種玩家。最可惡的一點是，現在不是真正的遊戲所以沒有攻略可以查。蘇陳只能自己摸索，順便用生命試錯。

事實上，死亡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當蘇陳被擊中時他感到一陣劇痛，隨後渾身輕飄飄的。自己的靈魂似乎也隨着血液從身上的空洞流逝出去，那種無力感。

蘇陳打了個寒顫，不再去回想。畢竟他也不是什麼鋼鐵意志，如果再去想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繼續，之前幾次都是世界破碎，或者瞬間失去意識，蘇陳本身沒有什麼實感，但這次不一樣他確確實實的體會到了。

根據蘇陳玩遊戲的多年經驗，現在自己需要去找一個任務點來推動劇情繼續發展。所以這個推動劇情的東西在哪呢？

「嗚嗚嗚····」不遠處傳來一陣幽咽的哭聲。仔細辨認了一下，確定哭聲和那本書上的所描述的怪物不太一樣后，蘇陳才循着哭聲走去。

走到哭聲的源頭處，蘇陳沒發現有人。但那哀怨的哭聲還縈繞在林間，迴轉不絕。蘇陳心頭毛毛的，但想起以前自己玩的一款遊戲其中一個npc被魔法變成了樹。蘇陳又在附近仔細搜索了一遍，可是仍然沒有發現異常。

聽到哭聲還在繼續，蘇陳有點煩了。「到底有沒有人啊？沒人我就走了。有問題就說出來，我來解決哭的沒完沒了的。」

哭聲戛然而止。

「難道就因為我和你們長得不一樣，就否認我和人一樣的智慧嗎？」蘇陳聞聲望去，只見一隻白色的小老鼠在他的腳邊。

蘇陳淡定的看着這個會說話的白老鼠，蹲了下來。

「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麼？」

「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所以說你到底是誰？」

「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

「嘖，看來不是那種直接發任務的啊。」

「你到底在說什麼！」小老鼠有點崩潰，在他短暫的生命里極少有這麼奇奇怪怪的人類。儘管從他獲得智能以來也就見過公主等寥寥數人。但直覺告訴他，蘇陳絕對不是正常人。

「看來要取得信任才能觸發條件嗎？。」蘇陳自言自語，然後對着小老鼠笑道；

「我們做朋友吧？」

「鬼才會和你做朋友啊！」

小老鼠的回答讓追求速通的蘇陳很不耐煩，他將小老鼠拎了起來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們是朋友對吧？」

「沒錯，我們是朋友特別好的朋友。所以可以放我下來嗎？」小老鼠光速認慫。

蘇陳沒有回答，反問道「所以作為好朋友，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麼哭呢？」

小老鼠有些抗拒，掙扎的扭了幾下身子。最後認命般的回答起蘇陳的問題。

「我只是在想我為什麼可以思考？」

「能思考不是件好事情嗎？」

「可我只能思考，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人類，而我只是只老鼠甚至就連我獲得思考的能力也不是出於我自己的意願。」

「你的意思是···」

小老鼠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了，蘇陳話還沒有說完他又喋喋不休起來。

「憑什麼給予我智慧卻不給我一副與之匹配的身體，我不是老鼠但我也不是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如果說我是老鼠，從我有智慧的那一刻，我便無法容忍自己和其他同類一樣睡在自己的排泄物上，如果說我是人類卻又根本沒有人承認這一點。所以我到底是什麼？」

「嗚嗚嗚···」他說着說着自己又哭了起來。其實湊近了聽發現這個哭聲有點像委屈的小女孩，沒有之前那麼陰森。不知道為什麼蘇陳想起了雅蘭，他的態度柔和下來。

「嗯，啊，emm」蘇陳沉吟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勸解眼前這隻小老鼠。

「你知道你和人類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是什麼？」

「一般人類不會想這麼多。」

「真的嗎？」小老鼠有點不相信。

「真的」蘇陳以誠摯的目光望向小老鼠，讓他半信半疑的接受了這個說法。

蘇陳順手將他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向著王宮走去。

「唉，對了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嗎？」

蘇陳將手放在了小老鼠身上「對對對，我們是朋友特別好的朋友。」他討好似的蹭了蹭蘇陳的手，這一幕要是被動物保護協會看到了肯定會對蘇陳發出強烈譴責。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互幫互助。剛才我幫了你，現在該你幫我了。」

「我現在要進王宮，我最好的朋友，請問你有什麼辦法嗎？」

「如果我能讓你進去你可以放我離開嗎？」小老鼠發出疑問。「那當然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小老鼠有些不置可否，不過他也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王宮內

「對了，剛剛那兩個錫兵為什麼叫你殿下？。」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公主下的命令吧？對了，你已經進來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確實」蘇陳將小老鼠從肩上放於地面。

小老鼠有些不敢相信，他在地上蹦噠了幾下后，問道「我真的走了？」

「走吧走吧。」蘇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小老鼠瞅了蘇陳幾眼確定他沒有偷襲自己的想法后，這才緩緩轉身離去。

「等一下」

他轉過身有點欲哭無淚，「還有什麼事嗎？」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

小老鼠沉默了良久，「我沒有名字？」

「那不就簡單了？我來給你起個名字。你就叫阿爾吉儂吧。」

「再見了，阿爾吉儂。記住了，在你進行思考前，多看看這個世界也許你所追尋的答案會突然浮現出來。」蘇陳難得正經。

小老鼠沒有回頭，躍入了一片灌木叢中。蘇陳轉身推開了城堡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