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必拚命呢？

卧龍山的牢房與別處的區別不大，陰森恐怖，而且環境極差，林虎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混合著血腥氣，汗臭在內說不清的刺鼻氣味，在牢房的西北角樹著一排高大的木樁。

此時其中一根木樁上捆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身上的衣物都快被抽爛了，連臉上都有兩條明顯的鞭痕，即便如此有兩個嘍啰兵還在不停地鞭撻，一見到林虎進來這才住手。

「大當家的，您來了。」此時屋裡的人是紛紛過來跟林虎行禮，林虎一看多數都是山寨的小嘍啰，只有一男一女顯得是格外醒目。

那個男的大約三十歲上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此時明明已是初秋，可這位依舊打著赤膊，能夠清楚看到胸前上紋著一隻猛虎，是栩栩如生。

那個女子大約二十來歲，身材也頗為高挑，生的是明艷照人，比林虎原來世界的不少網紅明星都強，只是其一身道裝，似乎是個出家人，跟其的相貌氣質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虎知道那個男的就是卧龍山如今的三當家柴勝，因為其驍勇善戰，宛若下山的猛虎，故此人送綽號「下山虎」，這位原本也是個江洋大盜，後來因為犯案太多，遭遇官府通緝，無處容身，這才到卧龍山入伙，坐了第三把交椅。

而那個女子名叫張道心，是卧龍山的二當家，別看其外貌艷麗，實際上武藝高強，心狠手辣，江湖中人提及她是無不忌憚。

林虎當時跟眾人打過招呼，忙問張道心：「聽說抓住個姦細，究竟怎麼回事？」

張道心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從懷裡掏出一塊白絹遞給了林虎。

「大當家你先看看這個。」

林虎不明就裡，伸手接過仔細一看不由得一愣，原來這是卧虎山的布局圖，上面把山寨的各處設施，甚至機關埋伏都標註了出來，要不是一些細節還有遺漏，林虎都要懷疑是山寨自己人畫的了。

「這圖怎麼來的？」林虎問道。

張道心此時才沖被綁的那位努了努嘴：「這丫頭昨晚一個人探山，結果中了機關埋伏，讓我帶人給抓住了，這張圖就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另外還有腰牌，信票，看來是六扇門的人。」

林虎知道所謂「六扇門」最早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的合稱，後來逐漸演變成代指所有官府衙門。

「這麼說我們被官府盯上了？」

「十之八九，所以我們正在審這個丫頭，想從她嘴裡套出實情，由於事關重大，我跟老柴不敢擅專，所以才特意把您給請來。」

林虎聞聽點了點頭，問道：「那她撂了嗎？」

柴勝之前一直沒開口，直到此時才一拍肚皮：「嗨，這丫頭橫骨插心，打了她半天硬是什麼事都不肯說。」

林虎聞聽打量了一下這個俘虜，儘管因為被打了半天，模樣極為狼狽，可還是看得出這姑娘的長相其實還算清秀，只是膚色有些黑，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當官差長期風吹日晒給造成的。

當然林虎此時無心品評這些，他才穿越來，還沒想好接下來究竟該何去何從，但如果官府盯上了卧龍山總是件麻煩事，想到這裡他扭頭沖張道心說道：「老二，你想想辦法。」

林虎知道張道心別看艷如桃李，其實心如蛇蠍，論手段之歹毒，無論是柴勝還是原來的林虎比起她都要遜色三分，如果是她或許有法子讓這個俘虜開口。

張道心明白林虎的意思，她也樂意辦這種事，當時嫣然一笑：「放心，交給我了。」

當時張道心上前伸手托住了對方的下巴。

「多俊俏的妹妹啊，怎麼就當上了鷹爪子了呢？我都替你覺得可惜。」

「呸！」面對張道心的恭維，那女子非但不領情，反而啐了她一口。

張道心身手矯捷，當時躲開，緊接著抬手就給了對方一記耳光，那女子的嘴角當時就淌血了。

「不識抬舉的丫頭。」張道心邊說邊抓住了女子的頭髮，將其頭給拉了起來，那滋味是可想而知，疼得那女子也是眉頭緊皺。

「實話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你那麼傲氣想必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吧？那好，我這就用刀在你臉上劃上個十幾道，讓你變成一個人憎鬼厭的醜八怪，看你還傲不傲氣？你要還不說，我就在你傷口上放下些蛇蟲鼠蟻，那滋味恐怕不好受吧。」

那女子之前無論挨了多少打罵，眼神都頗為堅定，可聽到這裡也明顯出現了動搖，畢竟張道心所說的場面，即便想想都令人覺得不寒而慄。

「說不說？」張道心問道。

女人的眼珠轉了轉，但最後還是一言不發。

「行，我就看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張道心沖一旁的嘍啰一伸手，立刻有人遞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張道心接過之後二話沒說就在那女子的腮幫子上劃了一刀，這下對方也忍不住哼了一聲。

「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眼下說還來得及，否則這麼漂亮一張臉蛋被劃得跟棋盤一樣，可就神仙難救了。」

那女子聞聽惡狠狠地瞪了張道心一眼，終究是沒有開口。

「行，今天收拾不了你，我就不姓張！」張道心見狀不禁大怒，舉起匕首就想在女子臉上亂划，後者當時把眼一閉，似乎也是豁出去了。

「等等。」眼看張道心手中的匕首即將落下，林虎忽然叫住了她。

「怎麼了？」張道心詫異道。

「先別動手，讓我再跟其說幾句。」

張道心不明白林虎的用意，但大當家既然開口了，她當時也只得退到了一旁，那女子見狀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看得出這位雖然嘴硬，但心裡終究是難免害怕。

此時林虎邁步來到了對方身前問道：「姑娘怎麼稱呼？」

女子不答，此時一旁的張道心湊過來說道：「大當家的，按腰牌跟信票上所寫她應該叫展飛綾。」

林虎聞聽點了點頭：「原來是展姑娘啊，看樣子你年歲應該不大，父母還在嗎？有兄弟姐妹嗎？成親了嗎？」

展飛綾當時有些詫異地看著林虎，不明白這個山大王為何突然問起這些。

此時林虎接著說道：「你或許奇怪我為何突然問起這些，怎麼說呢？你想必也有家人朋友，無論你們誰見不著對方恐怕心裡都不好受，你在官府想來也賺不了幾個錢，何必拚命呢？如今只要你幫我們一個小忙，我就放你走，而且必有重謝，這不比你白白死在這裡強？」

聽到這裡無論展飛綾還是張道心等人都是一愣，柴勝第一個上前說道：「大當家您當真的？」

林虎一笑：「這種事我能說笑嗎？」

緊接著他又看向了展飛綾，臉上露出了冷笑：「不過展姑娘要是冥頑不靈，那我只有看著蛇蟲鼠蟻把她的臉咬得血肉模糊了。」

此時光線從上方的窗戶射進來，將林虎的臉照得格外清晰，也將其表情承托得越發詭異，饒是展飛綾那麼堅強，當時也不禁有些不寒而慄。

「怎麼樣？給個答覆吧？」林虎問道。

展飛綾眼珠轉了轉，明顯有些動心，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林虎見狀也沒廢話，轉身便走，同時沖張道心說道：「老二你看著辦吧。」

張道心聞聽是一臉興奮，提著匕首是二次準備上前。

看著明晃晃的匕首，展飛綾感覺臉上的傷口似乎更疼了，再一想到在上面放滿蛇蟲鼠蟻，恐懼以及噁心終於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等等。」自從被俘之後展飛綾第一次主動開口了。

當時卧龍山群賊不禁是紛紛面露喜色，心說還是大當家有辦法，終於把這丫頭的嘴給撬開了。

林虎當時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當即轉身沖展飛綾笑道：「喲，展姑娘你總算開口了，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此時的展飛綾已經無心搭理林虎的調侃，只是問道：「你剛才說只要我肯幫你們，就放我走，這話當真嗎？」

林虎點了點頭：「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況有些話你別不愛聽，殺不殺你對我們而言無足輕重。」

展飛綾聞聽眉頭皺了皺，林虎這話是不太好聽，但說的倒也是實情，她琢磨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成交。」

「痛快，這才叫江湖兒女呢，那你先說說這次來我們卧龍山究竟為了什麼？」

展飛綾聞聽嘆了口氣：「你們前陣子是不是劫過順豐鏢局的一趟鏢？」

林虎等人聞聽不禁面面相覷：「有這回事，那趟鏢怎麼了？」

「你們惹了禍自己還不知道，那趟鏢順豐鏢局其實是替漢王府保的，你們這不等於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

此言一出林虎等人是無不吃驚，雖然這裡應該是個平行時空，但許多背景設定跟明朝永樂年間還是高度重合，而說起永樂年間的漢王那隻能是指一個人，明成祖的次子朱高煦。

這位在當今不說是隻手遮天也相差無幾，卧龍山敢動他的東西後果是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