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蒙
那琴聲只出現過一次，之後便在沒有出現過。
接下來有半個月的時光，朱耳都在感悟著周圍的靈氣。另一座小洞府中，魏文昌也積極的修鍊。
幾次朱耳在洞府中都聽到魏文昌大聲的向雲橙報告修鍊進度，似乎他已經能夠在身體四周凝聚小小的氣旋。
從雲橙的話里話外，朱耳聽得出，魏文昌似乎頗具修鍊天賦，算是中上等的資質。
每每雲橙誇獎魏文昌之後，後者總會到朱耳的洞府前顯擺一通，朱耳只是裝作不理，內心卻漸漸着急。
這十五rì他不是沒感受到靈氣。按照雲橙給他的功法修鍊開蒙法決，自那rì聽琴之後，朱耳每次都能感受到四周濃郁的靈氣波動。
只是每當他想按照凝聚開蒙氣旋的法則聚氣的時候，那些凝聚起來的靈氣總是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消失在朱耳的胸前。
朱耳也懷疑是胸前的圓環在作怪，幾次檢查，發現不過是個普通的木質圓環，便也漸漸不在意，每rì里只是用功修鍊。
雲橙也來問過他幾次，只是朱耳不敢把自己的情況如實告知，他怕自己不具備修仙的根骨，被再次趕回青牛鎮做乞丐。
從此朱耳修鍊更加勤奮，不過情況依舊，那些剛剛凝聚的靈氣總是不受控制的在朱耳胸口消散。
對這種情況，朱耳很是氣氛，他現在感悟和凝聚靈氣速度非常快，但就是無法凝聚成旋。
朱耳幾乎每天都在重複一個過程：感悟、凝聚氣旋、失敗，感悟、凝聚……
一個月過去，絲毫進展都沒有。朱耳只是在反覆中把開蒙的每個步驟都熟練起來，由於不斷的感悟，凝聚氣旋，他身體經脈和細胞對靈氣都變得極為敏感。
這rì早晨，雲橙出現在朱耳的洞府，依舊拿着酒壺，依舊是蒼老的身影。
讓朱耳意外的是，雲橙沒有詢問他修鍊的進境，反而是嘮了嘮家常，然後跟朱耳表明，這些洞府只有能夠修鍊醫家仙術的弟子才能居住，開蒙不成，就要離開。
看着雲橙蒼老的臉和醉意朦朧的眼睛，朱耳心內暗嘆，雖然雲橙讓他離開，但朱耳還是感激雲橙，畢竟這個人給了他這個小乞丐一次翻盤的機會。怨只怨自己沒有修仙的根骨，無法聚旋開蒙。
看着朱耳落寞的樣子，雲橙眼中有流光閃過。他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朱耳從今天開始只能住在外面的葯園之中，為雲橙打理葯園，作為葯童留下。
當然，一個凡人作為葯童是要復出代價的，那就是終身不能離開小孤峰，不能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朱耳沒有考慮，他果斷的答應了。
住在葯園沒什麼辛苦的，他本就是乞丐，寒窯冷街不知住過多少次。葯園至少還有個小石屋，雖然簡陋，但卻比做乞丐要好的多。
同時，朱耳想起老乞丐曾經感嘆自己這群小乞丐的一句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句話曾經的他不理解，可被雲橙點化之後，朱耳明白了。只要留在這裏，說不定有一天自己還是能夠開蒙，能夠成為仙者。
自此，朱耳就搬出了洞府，直接住到那數百丈的葯園當中。在葯園的中心有一個石屋，那是給朱耳的住處。
按理說，小孤峰很少有人往來，多了朱耳這麼一個葯童也不算大事。但讓人奇怪的是朱耳每rì打理葯園之時，經常會看到有一道道幽光有意無意的從小孤峰飄過。
那幽光上是醫家達到納氣三重，獲得法寶能夠zìyóu飛行的各峰弟子。隔着小孤峰的護峰光照，朱耳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隱約覺得似乎和自己有關。
魏文昌不知何時消失在小孤峰上，彷彿從來都沒有這個人一般。
朱耳沒有理會魏文昌的消失，那些來來往往的各峰弟子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減少。小孤峰再次恢復到曾經的寧靜，只不過每天早晨都會有個身影「沙沙」的清掃小孤峰那數百丈的平台。
朱耳也曾試過用手觸摸小孤峰的護峰光罩，但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道輕輕彈開。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那光照雖名為護峰光罩，其實主要是保護他們這些未開蒙的弟子童兒們安全的。
轉眼間，三月過去。
朱耳看管的葯園竟然越長越旺盛，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當時雲橙留下朱耳，實是另有用意。如今見他似乎對於培育草藥別有天分，竟然對朱耳另眼相看，偶爾會和朱耳說上一兩句話，雖然不過是「這個藥草不錯」「那個長的更好了」之類的，但對一個無法開蒙的凡人葯童來說，已經是莫大殊榮。
朱耳每rì除了種葯，就是一次次練習開蒙聚旋之法。結果依舊是讓他失望，那些氣旋雖然消失的緩慢了些，但還是會完全消失，根本停留不了太長時間。
這天是小孤峰葯園收穫的季節，朱耳忙活了幾乎一小天，把每種草藥都收割完並按照溫涼寒熱的種類一一劃分。
從早晨一直忙活到傍晚，直到rì落西山，那一小堆一小堆的草藥才被雲橙收走。
「明rì種葯。」雲橙看着疲憊的朱耳，只淡淡留下四個字，便踏空而去，消失在小孤峰半山腰的一個洞府中。
朱耳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小屋，依舊是盤膝打坐，感悟周身的靈氣。來到懸壺山小孤峰幾乎半年，朱耳從未放棄感悟靈氣，凝聚開蒙氣旋。
如今他對四周靈氣的感悟和cāo控凝聚已經相當熟練。重複了幾次失敗的凝聚，朱耳不再嘗試。疲倦感襲上心頭，他倒頭便睡。
夜sè降臨，風高無月。
一個黑sè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從雲海中衝出，直奔小孤峰。
那身影枯瘦，速度卻是極快，幾個閃爍就來到了小孤峰的護峰光照前。
黑影在光照前一頓，憑他的修為這光罩根本阻攔不了。但這人極為忌憚小孤峰現在的主人云橙。
在光照外沉默了半晌，黑影終於下定決心。他雙手輕輕按在護峰光罩上，那光罩剛要泛起波動之時，黑影手心突然散發出和光照相同的氣息。護峰光罩散發出的波動便漸漸平穩。
黑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一縷黑氣順着他的手指沁入光罩，筆直的鑽入朱耳所在的石屋。
那黑氣在朱耳身上繚繞，從頭到腳遊走一翻便漸漸向黑衣人方向退去。
就在黑氣將要碰到光罩的時候，雲橙的聲音突然從半山腰的洞府中傳來：「枯木，我說了此子不過是個根骨平庸的傢伙，這回你可是信了？」
黑影身體一震，隨即乾笑道：「師兄說笑了，小弟也是xìng急，想見識一下先天靈脈的擁有者，沒想到這孩子的確是根骨平庸，嗨嗨。」
「我早說過，是我看走了眼。」雲橙沒好氣的解釋一句，旋即變sè說道：「枯木師弟，不送了。」
「師兄再見。」枯木被抓了個現場，倒也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兒，向雲橙方向一拱手，人瞬間飄遠，沒入雲海。
「哼，想探聽我小孤峰虛實。」雲橙神識一掃小孤峰的腹地，魏文昌正在裏面修鍊，絲毫沒感受到外界的任何事情。
魏文昌修鍊進度很快，算得上修仙的中上人才。這種人是小孤峰現階段最需要的，因為五年之後將是大比。若小孤峰能出現一個勝利的弟子，那雲橙就能繼續在小孤峰呆下去。
雲橙望着朱耳的小屋，暗嘆一聲，喝一口大酒，繼續閉目，看不出來是在修鍊還是在養神。
此時誰也不知道，在朱耳的胸前，一道淡綠sè的光芒竟突兀的冒出。這光芒似有靈xìng，化作千絲萬縷直接滲入朱耳的身體。
當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朱耳身體的時候，他白rì里工作的疲勞感頓時消失。隨着淡綠sè光芒的消失，朱耳胸口的木質指環有一縷幽光閃過，但很快它就再次回歸普通，一如破舊的木質指環。
只是卻有一縷遺漏的綠光，在指環回歸平靜前滲入地下的石台中。這些幽幽的綠光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百丈平坦的葯園上擴散開來。
在接觸綠sè光波的瞬間，石台中一些留根的草藥竟然出現了生長的趨勢，有幾種草藥甚至在綠光的作用下，生生的拔高了一截。
在睡夢中，朱耳還在感悟靈氣，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凝聚氣旋。這半年的種葯生活，讓朱耳身體健壯了不少，但一次次失敗的聚氣開蒙也讓朱耳的jīng神憔悴了很多。
雖然他現在是個不到九歲的孩子，但他的心有一份堅持，正是這份堅持讓朱耳終於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睡夢中的朱耳繼續堅持，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終於成功的凝聚了一個氣旋，雖然很小，如指甲那麼大，但終究是踏入開蒙境的門檻了。
朱耳在夢中興奮，幾乎想高喊起來。他身體扭了幾扭，突然醒來，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
揉了揉太陽穴，朱耳把自己從夢中叫醒，一時竟然沒了睡意。
他躺了一會兒，索xìng盤膝打坐，再次感悟四周靈氣。這次靈氣很快的凝聚，然後在胸口處漸漸散去。
正當朱耳準備再次感悟聚氣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點點微弱的靈氣如髮絲般直接盤繞在了自己的腹部氣海之外。靈氣輕巧的一繞，竟然形成一個如小指甲蓋般大小的氣旋。
「什麼？」朱耳感受着在丹田氣海之外緩慢旋轉的氣旋，雖然只有小指甲蓋那麼大，但他卻興奮的渾身發顫。
「我，終於開蒙聚旋。」一瞬間，幼小的臉上有淚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