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孤峰

朱耳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莫大的威壓撲面而來。

就在朱耳感覺壓力大增，頭疼yù裂的瞬間，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枯木，這可是我小孤峰的葯童。」

隨着這個聲音，朱耳只覺得身前的壓力頓時消失。等他能看清眼前事物的時候，發現那個邋遢的老者正站在前方的虛空中，對面是一個面sè枯黃，一身皂袍的消瘦老者。

這老者臉上一道道刀刻斧鑿般的皺紋，仿若枯樹皮一般，枯木這個名字當真是再適合他不過。

只聽雲橙說道：「枯木，我小孤峰多年沒有弟子進入，如今我自己下山找了兩個葯童，你想要作甚？」

枯木yīn沉的臉sè在雲橙出現之後立刻多雲轉晴，乾笑一聲說道：「沒什麼，怕陳東這小輩把關不好，所以師弟親自出來看看。」

「哼！」雲橙沒有理會枯木，大步向懸壺山凌空走去。在他身後的陳東立刻向枯木一拱手，跟着雲橙向懸壺山小孤峰走去。

枯木看着朱耳和魏文昌，古井不波的臉上不動聲sè，雙眼間卻有寒光閃過。

「莫非是我感覺錯誤？」枯木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

剛剛他在兩個孩子身上明顯感到一股超過上品靈石的靈氣波動。這種情況不是兩個孩子身懷這種絕品靈石，就是有一個先天擁有靈脈之人因護山大陣的法力波動而引起了體內靈脈的波動。

上品靈石對他這樣凝髓境界的修鍊者擁有極大的誘惑。那魏文昌的父親就不知從何處得到一塊上品靈石送給雲橙。結果他的兒子直接被雲橙收為童子。

若是比上品靈石更高階的jīng品靈石，那在天下十二仙家之中更是稀少，幾乎只有家主才能掌管這種級別的靈石，但也只是掌管，如果涉及到使用權，也要各家長老會認可才行。

和靈石相比，如果收一個擁有先天靈脈的童子，將來進入家門，登堂入室成為醫家子弟，那必然是內家核心的jīng英子弟，甚至有可能成為下一代家主。

這兩種可能xìng都是枯木所不希望小孤峰擁有的。

因為在醫家有個規定，每五年舉行一次家門弟子大比。如果一個山頭連續三屆在弟子大比中落後，那麼這個山頭的峰主就要撤換。

雲橙所在的小孤峰已經連續兩屆大比墊底，如果在下次家門弟子大比中再次落後，那雲橙就要離開小孤峰，成為一個普通的醫家弟子，而小孤峰將由枯木接管。

正是因為上述原因，枯木對雲橙的一舉一動特別關注。他知道雲橙如今是凝髓中期，比他這個凝髓初期強大太多。

若想把雲橙經營多年的小孤峰變為自己的管轄，就一定要控制雲橙，不能讓小孤峰有任何提高修行的東西，也不能有任何天才人物。否則他枯木就不能順利奪得小孤峰。

枯木yīn沉着臉注視着雲橙離去的方向，半晌，他腳步一動，身形化作一道光芒，直奔小孤峰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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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耳和魏文昌在雲橙的帶領下，直接穿過小孤峰的護峰小陣，降落在一處平台上。

雲橙一招手，那個丈許的兜囊立刻在半空中打轉縮小，化作一個小包自動系在雲橙的腰間。

「這就是小孤峰，也是你們將來的家，至於能不能走出小孤峰，就看你們的造化了！」雲橙望着眼前的小孤峰，深sè中充滿了淡淡的哀傷，隨之猛地喝了一口酒。等他咽下那口酒，再次睜開眼睛，那哀傷不見，眸子之內全是酒意。

朱耳目光繞過雲橙，發現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平台，方圓數百丈。看位置應該在懸壺山的半山腰，因為在平台邊緣，只要低頭就能看到下面的滾滾雲海。

仔細看去，朱耳才發現懸壺山眼睛所能看到的範圍之內，都是大大小小的平台，憑空伸出，不知有多少。

這山遠遠看去如同巨壺，可是臨近一看表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平台，簡直是慘不忍睹，滿目瘡痍的感覺。

在這百丈平台之上，有一塊高達數丈的巨石，立在平台邊緣。上面有幾個刀砍斧鑿的大字：小孤峰。

平台的四周有規律的分成一塊塊方形小園子，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在平台盡處，便是懸壺山的山壁。山壁近乎九十度的垂直於平台之上，在山壁腳下，有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洞口，顯然是給人居住的，卻沒有人煙。

朱耳看着眼前這片地方，如臨仙境。這是他記事以來從不敢想像的rì子，隨着仙人，來到種滿鮮花仙草的高台，幾乎是在做夢。

「那裏就是你們的洞府，以後你們就是我小孤峰雲橙的童子，若有仙緣，自然可以成為家門的外圍弟子，若是機緣巧合，成為內家弟子也不是不能。你們可明白？」雲橙迷茫了半晌，才悠悠說道。

「明白。」魏文昌機靈的拱手施禮說道。

「知道了。」朱耳則愣了一愣才揉着腦袋答應着。

雲橙眉頭微微一皺，實在想不明白剛剛在這個小乞丐身上感覺到的那股靈氣波動是不是錯覺。

看着雲橙神sè不善，朱耳心理突突亂跳，連忙低頭。一旁的魏文昌見狀，一臉幸災樂禍的笑，還偷偷的向朱耳擠眉弄眼。

「你跟我來。」雲橙發話同時，大手一揮，直接帶着朱耳閃入遠處一個洞府，只留下魏文昌獃獃的站在遠處。

朱耳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就來到了一個洞府之中。這個洞府異常簡單，除了石床和一個打坐的蒲團，並無其他。在角落裏放着一些洗漱rì常用品，還有大大小小的鋤頭鏟子，鈎子之類的用具。

雲橙不管朱耳四處亂看的眼珠，伸手從他頭頂一寸寸的摸下，甚至那還沒有發育的小**都沒有放過。

朱耳幾次癢的要笑出聲，卻被雲橙越來越yīn沉的臉sè生生的震住。

雲橙在他身上揉捏了良久，直到腳後跟都揉捏一遍，除了朱耳胸口一個環形的木質掛墜，什麼都沒發現。他凝視了朱耳良久，才仿若不甘心搖了搖頭，轉過身去，面對石壁默不作聲。

朱耳看不到雲橙的臉sè，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揉捏所為何故。不過他要飯出身，看慣了人家臉sè，此刻自然是裝作害怕，縮在一角。

根據他以往要飯的經驗，只要裝出害怕的可憐相，大多數人都不會欺負一個乞丐，甚至還會給點兒好處。

雲橙面對石壁，良久良久，突然間一拍腦袋。轉身再次向朱耳走來，不過在看到朱耳裝出來的可憐相之後，眼神中有一絲戲謔和憐憫一閃而過。

「這孩子竟然懂得示弱。」雲橙心理暗暗好笑，但想到他乞丐出身，隨即釋然。

隨着雲橙走進，他雙手張開，漸漸散發出一陣陣光芒，慢慢的這光芒在他手上化作閃爍的光絲，隨着光絲越來越凝實，雲橙雙手虛空按在朱耳頭上。

一瞬間，他手上的光絲幻化做千萬條，從朱耳千萬個毛孔中逐漸滲入。朱耳只覺得渾身麻癢，一股股細微如發的熱流在自己身體里亂竄。雖然不適，但面對着眼前的仙人，朱耳不敢反抗，只好咬牙忍耐。

他知道，在這未知的地方自己需要忍耐。他還記的，自己兒時的好多夥伴都因為沒能忍住飢餓，或者餓死，或者出去偷盜被人家亂棍打死。

在那些難熬的rì子裏，是老乞丐拉着自己和臉兒，躲在寒窯里啃樹皮活下來的。

在那個寒冬，很多乞丐都凍死餓死了，只有他們在老乞丐的照顧下，成為為數不多的生存者之一。後來他們到了青牛鎮，再後來……

朱耳的回憶被一聲長嘆打斷，他發現自己身上那些光芒閃爍的絲線不見了，對面依舊是一臉愁容的雲橙。

看到朱耳從回憶中醒來，雲橙點了點頭。這孩子身上顯然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但既然是他雲橙帶上山來的，總是一場緣分。

「你叫什麼？」雲橙雖然一臉愁容，但還是盡量溫和的問朱耳，只是那溫和之中始終透著一股冷意。

「朱耳。」

「好，朱耳。你會種地么？」雲橙淡淡的問。

「種過，每年開chūn老乞丐都帶着我和臉兒給人家種地餬口。他說人不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做乞丐也要有尊嚴，只要能自己賺來吃的就不該去要……」

雲橙望着朱耳髒兮兮的小臉兒，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久違的感覺。那是一種來自遙遠的回憶……

「罷了，你我總是一場緣分，我就送你一份造化，能走多遠，聽天由命吧！」雲橙嘆息間，伸出手指。

在他手指上凝結著一點幽光。

那幽光和朱耳額頭剛剛接觸，就瞬間沉入。

朱耳只覺得渾身顫抖一下，腦海中突然一股發漲的感覺，只是這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他突然發現自己意識中似乎多了什麼。

朱耳不自然的閉目感受一會兒，突然睜大雙眼，目瞪口呆的看着雲橙。

雲橙面sè平靜，彷彿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隨手甩出一塊竹簡和一本書之後，說道：「以後你做我的葯園童子，這竹簡是醫家用藥的法則，這書是《千味葯》，都是我醫家最基本的東西，你慢慢參悟。半年之後，你若能看到竹簡的內容，我當給你另外的東西。」

雲橙說着，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站住腳步說道：「好好消化那些東西，好好種葯。」說着身形一閃消失在洞府中。

朱耳跪在地上，往雲橙消失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盤坐在洞府的蒲團上，閉目感悟。

在他腦海中多出了很多東西，他需要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