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橋落雪(五)

霜橋落雪(五)

雪,下了起來,比昨天的要大上很多。如鵝毛一般的雪花落在了林誠雨的臉上和手上,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寒冷刺骨。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不記得韓璐說過什麼;不記得村裏人說過什麼;甚至是他們做過什麼也彷彿是隨着死去的村民一起埋在了雪層之下。他只記得一個跪在屍坑裏的父親懷裏抱着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只記得一隻雙眼被箭矢刺瞎的白熊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做着無用的掙扎,卻也沒有躲過那致命的鋼刀。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了自己應該做的,或者說還有什麼應該去做卻沒做;不知道霜橋村以後的命運該去向何處;甚至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也是如墮煙海。

回到學院后,二人在任務交付處分別,林誠雨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這一待,就是四天。

四天後,他順着學院東邊柳林小路來到了沉心湖,這裏是他第一次來到學院的地方,當時的他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湖中心的小亭中,心裏就如同這湖水一樣沒有一絲波瀾,什麼都不需要去思考,而現在的他有太多事需要去思考了,有太多事需要去想明白。

之後的時間裏他就這樣兩點一線,在自己房間和沉心湖之間徘徊,煩悶的時候就望着眼前的景物發獃,平靜的時候就梳理心中的亂麻。

現在,他已經將其中的生存、獵殺、復仇和拯救全部歸結到了命運使然,與其說是想通,不如說是妥協。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地方存在着疑問:一是那個給村裏人託夢的神秘人是誰;二是自己的那把能吸取靈能的劍是怎麼一回事;三是為什麼在他和韓璐進入後山之後身邊有活物活動的跡象卻連半個影子都沒有見到;還有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那頭巨熊是怎麼過的橋。

第二天清晨,林誠雨找到了他的導師黃任,今天他也是正好休息,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學生來找他也是非常的高興。

二人漫步在學院樓的走廊,黃任說:「聽說你在霜橋村那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怎麼着,今天來我這,慶祝一下?不過你這事兒辦得不地道啊,這都倆月了才想起來我這兒,你這合著是不把我黃哥放在眼裏唄。」

「哎——」明知黃任在活躍氣氛,林誠雨卻還是嘆了口氣。

「呦,怎麼着,說來話長?」沒等林誠雨回話,黃任便繼續說,「那就慢點說,不急,走,外邊轉轉,這時間吶,管夠。」

兩個身影在學院樓四周的柳林里一遍遍的走着,一個在認真傾聽,另一個在認真講述,而講述者刻意隱瞞了最後的那個地獄搬的巨坑,將已經確定為事實的復仇與殺戮說講述成是自己的猜測。

黃任聽完之後也是嘆了一口氣,說:「記得你來這的第一天,我跟你們說,作為一個靈語師,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完成好學院下發的每個任務,但我沒有說的是,這些任務的意義是什麼。你要知道,這件事本不該由我告訴你,但是現在你已經有這個方面的顧慮,作為導師,我有必要來幫你消除它,況且我相信你的能力。」

黃任思索片刻,繼續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覺的這應該能幫到你,學院下發的所有任務,不論是學院樓大廳里的,還是下發到各個公會裏的,唯一的目的就是確保靈能可以穩定地融進這個世界裏,一切破壞了這種動態平衡的事物,我們都必須將其回歸正軌。」

「這邊。」黃任指了指面前岔路口中的其中一個說,「還記的你第一次來這時的狀態么,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想知道,就跟個死人一樣,在接觸靈能后,這才像個正常人,因此我猜測,在這個世界中靈能其實是本應存在的東西,沒有靈能這個世界或許就什麼都不是,不過發生了一些事,導致靈能驟減,這才有了學院,所以與其說是融合,倒不如說是修復。」

雖然林誠雨覺得這種猜想有些激進和英雄主義,但就目前來說也是挑不出什麼破綻,不過黃任說的這些話確實解開了心中的大部分心結。

黃任看着林誠雨從若有所思到眉頭舒展,也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所以,要相信你的朋友,要相信你身邊的人,要相信學院。」

這是林誠雨在跟着黃任訓練的這幾年裏聽到他說的最多的話,相信他們然後做自己該做的。

黃任話鋒一轉:「對了,你還說你有幾個疑問的點是吧。」

林誠雨點了點頭說:「三個。」

「這我還真沒注意到你說過啥,再說來聽聽。」

「第一個就是任務委託的來源,當時村長說是在同一天晚上的夜裏,村裏好多人的人都做了同一個夢,夢到有個人來了解村裏的情況,但是無法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我想知道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嗯……我執行任務的時候也聽說有這麼一號人,但是信息太少,不過還有些人自稱是什麼執行者,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下發到公會裏的任務裏邊,有一小部分是要你先找到他,然後他會告訴你接下來需要做什麼,我覺得這個所謂的執行者應該是學院的高層。但是託夢的話,我反正沒聽過在靈語師里有這種能力的,也許那些執行者深藏不露也說不定,可能性太多了,這個我確實幫不到你,你別看我是導師,我的靈能等級也才是六級,好多事等九級之後才能了解到了。」

「行吧。」林誠雨表示釋然,因為他就沒指望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下一個呢。」

林誠雨取下身後背着的劍,說:「第二就是這個。」

「這個我想起來了。」黃任接過話頭說到,「我記得你說它能吸收靈能,沒錯吧。」

「對。」

「那你當時能感受到吸收進來的靈能在流動么。」

「除了那個記憶片段,別的沒什麼變化。」

「來,給我,我看看。」

黃任接過劍,端詳片刻后,將體內的靈能向手掌匯攏過去,然後將手掌蓋在劍身上,發現一點反應也沒有。

黃任搖了搖頭,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隨後再一次彙集體內靈能,不過這次就少了很多,只有一點,再次將手掌蓋在劍身,之後手掌瞬間發力震碎了彙集起來的靈能,靈能如同玻璃炸裂般散落,但就在這時,那把劍有了反應,立刻吸收了散落下來的靈能。

黃任抬頭看向全神貫注的林誠雨問:「有感覺么。」

林誠雨搖了搖頭。

此時黃任竟然笑了,把劍交還后表示好好乾,放心用,到時候就都知道了,後者接過劍重新背了起來,也沒有多問。

「那最後一個呢?」

林誠雨聽后便將最後一個疑點複述了一遍。

黃任聽后笑了一聲,說:「有意思,能做到這件事倒也不難,但是能屏蔽靈能感應的人,在我印象里就只有執行者能做到了,可我想不通的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誒不過話說回來,孟凡燁那小子呢,他不是應該跟你一起么。」

「畢業之後,我們倆就分開了,用當時的話說多條路以後就會多個照應,等到再次相聚的時候,苟富貴莫相忘。」

「那你們現在還能聯繫么。」

「能,但沒必要。」

「真搞不懂你們倆是怎麼想的。誒,那你現在找到公會了么?」

「還沒,我打算明天就去看看。」

「公會這件事得快點找,實在不行的話來我們這。」

「到時候再說吧。」

……

林誠雨就這麼一邊散步,一邊閑聊,雖然未知的東西接踵而至,但卻沒有了往日的苦悶,其實他想要的並不是完全解開自己的心結,而是能有一個人跟他聊聊天,能耐下心來聽他講故事而已。

傍晚,林誠雨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抽屜里取出了被他封存了兩個月的靈標,再一次戴在了脖子上。

帶上之後,靈標立刻就有了反應,林誠雨查看牆上的郵箱后發現是四封信件,寄信人都是韓璐。

林誠雨按照時間順序拆開最早的一封,上面這樣寫到:

你現在還好嗎?我很抱歉拉你去這麼糟糕的地方,其實我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我也很後悔去那個鬼地方。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救過我好幾次,如果你有什麼難處的話,可以給我寫信,或者直接來三樓一號圖書館找我就行,我白天應該都在。雖然我這人腦子笨,但我想我肯定能幫上忙。

林誠雨看了看日期,四月六日,是交完任務后的第三天,那個時候,自己還在自閉,想到這林誠雨苦笑地搖了搖頭。

林誠雨拆開第二封,上面日期是四月十三號,上面寫着:

如果你現在很好的話,能回個消息么,我現在一提到當隊長就后怕,都快患上隊長綜合征了,你可千萬別有事。

看完之後,林誠雨的心情也有些許的沒落,有點後悔當初把靈標鎖在抽屜里了,不過仔細想來,她能給自己寫這樣的信,就說明她當時的狀況要比自己好很多,找個機會給她道個歉吧。

林誠雨接着拆開第三封,日期是五月十一號,上面寫到:

我這又接到了一個任務,難度是二級,人數四人,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個位置,如果來的話儘快寫信我,這次我必不會拖後腿,拖後腿的肯定是你。

「唉——」林誠雨長嘆一口氣,心裏五味雜陳,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裏外不是個人。

短暫愣神之後,隨即打開了第四封,日期是五月二十九號也,就是前天,上面寫到:

你最近應該在找公會吧,如果沒找到的話,來我們這吧,正好公會在招新人,而且我們隊正好也缺兩個人,時隊長聽說那次任務的經過後就非常欣賞你,你來的話,一定能大展拳腳,等你。

讀完后,林誠雨還發現信中有個附件,拿出來之後發現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邀請函,四角和四邊鑲有金色的花紋,中間用非常藝術的字體寫了散發着淡淡光芒的兩個字——月蝕。

林誠雨思索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加入,不過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還是明天再去圖書館看看吧,希望她還在。

第二天清晨,林誠雨吃了早飯後看時間還早,所以並未直奔圖書館,而是在外面柳林里轉了轉,直到距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的時候才動身前去。

整個三樓一共有四個圖書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個,四個圖書館相互連通,與其說是四個,倒不如說是一個回字形的巨型圖書館,走廊在回字形的內圈,循着迴廊走上一圈至少要十幾分鐘,正是因為太大所以被分成了四個。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個回字形的中心按理說應該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空間,但是沒有一扇窗戶,沒有人知道裏邊有什麼,也沒有人去過,每一層都是如此,甚至從外面向上看都是一片模糊,連多少層都不知道。

林誠雨嘗試過一直向上走,但是發現自己最高只能到第五層,再往上的話周圍的環境就一直是第五層,沒有改變過。在旁人看來,他只是在樓梯上不斷循環,不過只有上樓的過程。他也去問過黃任,但是黃任什麼也沒說。

轉眼間,林誠雨就出現在了三樓的樓梯口,在訓練的三年裏來過這裏許多次,只不過去的都是對面的三號圖書館,對一號圖書館並不熟悉,只知道這四個圖書館佈局相差無二。

這裏雖然沒有外面的人多,卻也談不上冷清,至少在書架的遮擋下一眼望去還能看到五六個人。圖書館內部的佈局,乍一看是雜亂無章,就像是抓一把長條和方形的紙片然後往佈局圖裏一撒,再將其中極不合理的地方做簡單修整,最後複製四份一樣,可是時間長了之後就會發現這種佈局無比精妙,不管再哪一個位置,只要身處其中,就會迷失方向,甚至找不到出口,只能在靈標的指引下才能尋到正確的路線。

因為在林誠雨內心裏沒有一個準確的目標地點,所以無法獲得靈標的指引,無奈只能在其中漫步,但是事情反而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只尋找了不到半個小時,林誠雨就看到韓璐側頭趴在左前方的書桌上,在她臉前擺着一本書,一隻手被枕在頭下,另一隻手將書的一邊立起然後搭在了上邊,上邊的手控制著書頁一張一張地緩慢落下,然而眼皮卻在不停地上下打架。

林誠雨並未去打擾她,而是安靜地坐在了她的對面,但是剛坐下,韓璐就抬起了頭,二人就這麼相視良久,林誠雨一直面帶微笑,而韓璐看到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自己對面,而且還在笑,心裏面真是五味雜陳,從驚訝到惱怒,從惱怒到無奈,從無奈到釋然。

林誠雨見到這種情況也是不由得有些許的失落,他從口袋中拿出那四封信件,緩慢地遞到韓璐面前,後者接過信件,端詳了片刻,之後又嘆了口氣,用如釋重負的語氣說:「行了,沒事就好。」

林誠雨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接話,無奈只得又從口袋裏拿出那份邀請函,再一次遞到了它的面前,並說:「我想入會。」

韓璐臉色一變,一把拿過邀請函,就像最初他倆相遇時她一把搶過林誠雨即將要取下的任務委託書一樣,不僅如此,這一次她又將邀請函立在林誠雨面前晃了晃,開心的說:「還算你有點良心。」

「需要去公會招募處登記一下么。」林誠雨問。

「需要,不過有邀請函在,簡單得很,簽個名就行了,走吧。」說罷韓璐便立刻起身。

招募處在一樓,距離圖書館還有一段不近不遠的路程。

路上,韓璐開始滔滔不絕起來:「我說你今天來的可真是時候,前三天,啊不對,前四天我都不在,弄不好後面五六天我都不在,但凡你早來或晚來一兩天,你就只能自己拿着邀請函去招募處,這樣的話那個邀請函就是一張廢紙,最後還得是提交申請,然後再等公會那邊的審批,慢的要死。」

林誠雨追問到:「那一般需要多長時間?」

「唉,少則三天,多則半月,因為半個月之後你提交的申請就失效了。」

「那你說如果我自己一個人去的話,這個邀請函就是張廢紙是什麼意思。」

「因為這張邀請函是我寫的,上邊有我的署名,如果我不在場的話,這個邀請函的唯一作用就只是讓你知道有這麼個公會而已,要是我跟你一起去的話,那就簡單的很,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哦。」

「別哦了,到了。」

在林誠雨面前的是一個半環形的櫃枱,櫃枱後面不遠處有三個人在說笑,見有人來了,其中一個人便起身走到台前說到:「有邀請函嗎。」

「有,給。」韓璐立刻回應,並將手上的邀請函遞了過去。

「邀請人。」

「我就是。」

「靈標。」

「給。」韓璐又將靈標取下遞了過去。

「申請人。」

「啊,我。」林誠雨答道。

「靈標。」

林誠雨也取下靈標交給了他。

隨後那個人將邀請函橫放在桌面上,兩隻手各托一個靈標,隨後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發力,這時林誠雨就看見掛在他脖子上的靈標慢慢起了反應,然後桌面上的邀請函慢慢虛化,直至消失不見。

那個人睜開眼睛將靈標交還,並且說:「好了,給。」

這倒是超出了林誠雨的預想,他沒想到會這麼簡單,看來韓璐說的並未誇大。

驚嘆之餘,林誠雨接過了自己的靈標,重新掛在脖子上,掛上的一瞬間,靈標就傳來消息,是一個地點,名叫月蝕。

「好了,你看我沒騙你吧,快得很,走吧。」

說罷二人走出了學院樓,再一次踏上征程,目標月蝕公會,周圍的場景再一次如走馬燈一樣變換,只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沒有越來越冷。

大約一個小時過後,靈標提示到了目標地點。

林誠雨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建立在山林緩坡地帶的舊式巨型宅邸,雖然沒有雙層的建築,但是橫向面積已將遠遠超過了學院樓,甚至要比學院樓加上樓外四周的柳林的面積還要大,要是每個房間都住人的話至少能容下兩三千人。

走進公會正門,林誠雨發現這裏的人看樣子都忙的很,不像學院裏那般閑散,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偶爾有幾個也只是和他倆打聲招呼就不了了之了。

韓璐邊走邊介紹說:「公會裏分成上中下三堂,分別是新月堂,弦月堂和滿月堂,像咱這種五級以下的就在新月堂,當然包括五級,再往上的話就是弦月堂,九級的話就是滿月堂。」

「這邊」韓璐轉了個方向繼續說:「別的堂我不知道,不過新月堂是按照人數七到九人分成一小隊,而且新月堂的人數是最多的,大概在七成,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隊伍,我估摸著在新月堂里應該有一半以上的人沒有,他們基本上也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不過你有福,我可是有編製的人,正好我們隊現在有七個人,也能算上你一個。」

「那這規模還挺大啊。」林誠雨感嘆道。

韓璐聽罷精神頭又提起半分:「讓你說着了,咱們公會是學院五大公會之一,那是別的普通公會沒法比的,每一屆的飛台爭霸那都是榜上有名,好多人搶著申請都進不來。」

林誠雨一聽就知道這套說詞是別人當時這麼跟她講的,指不定有多少誇大的成分,所以也沒過多追問和計較。

不一會後,韓璐帶着林誠雨走進了一個小院落,正好碰到了一個和他倆差不多年齡的人走了出來,看樣子也是很忙,韓璐迎了上去叫了一聲「隊長」。

「回來了,今天這麼早,這位是……」

還沒等韓璐開口,林誠雨便伸出手來說:「林誠雨。」

「哦!你就是林誠雨啊。陳慕哲,六隊隊長。」

「陳隊好。」

隨後二人的握在了一起。

「不用那麼拘束,來這就跟回家一樣,那個啥,我現在有事要去辦一下,韓璐啊,你這樣,先帶他找個空房間,正好今天人都在,等晚上我回來大夥聚一聚。」

「知道了。」韓璐爽快的回到,隨後轉頭示意林誠雨:「這邊。」

林誠雨跟着韓璐走到了一個房門前說道:「靈標呢,取下來,然後告訴它這個屋子是自己的房間,然後掛在把手上。」

林誠雨照做,將靈標掛在了把手上。過了幾秒后,韓璐做了個請的手勢,林誠雨也沒多想推開了房門,發現這裏竟然真的變成了自己在學院樓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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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語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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