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請教魔女
不知名的花朵與綠色的植物爬滿石牆。
大門敞開，就像是歡迎別人入內一樣。
室內，一個櫃枱和幾個藥水貨架的組合，標準的煉金商店。
櫃枱是木製的，鏤空出一朵朵花。
至少我看到的三面都有雕刻過。
架子的各個木板上也有一些花紋。
上面都長著爬山虎。
應該是爬山虎吧。
綠色的植物爬滿天花板，找不到藤蔓的根部。
重點的是，我沒見過這樣的植物。
雖然外面是石牆，但裏面是木牆。
這就是魔女的家。
大多數人都覺得魔女的家是陰森恐怖的，不過這樣的建築很難讓人相信裏面住的是魔女。
像是會享受生活的人。
貨架上各種藥水下面都有張紙註明這個藥水的名稱，有什麼作用，以及詳細的價格。
「高級精良巨人之力藥劑...貓咪變性藥劑...大師級精良弱效清醒藥劑...這裏還有一瓶高級優秀精粹三環蛇毒藥油...」
都是按金幣算的價格，一般人哪裏買得起啊...
就連氣血藥劑都沒得賣。
櫃枱上有一個立着的木牌，上面寫着「無人看管，自覺交錢。」
......
要論我，我就偷一瓶拿去賣或者自己用。
不過說實話，沒人敢收煉金師的東西。
王城下水道口也不收這些東西，那個地方簡單來說就是王城的黑市。
如果是四方勇者管轄的地方還好說，但王城周圍容不得沙子。
至於自己用的話...如果不理解藥水的作用，反倒會害了自己。
我用的話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偷魔女的東西應該不會被殺。
咳咳。
手上拿着那二十一張完好的羊皮紙。
手裏也沒拿登門拜訪的禮物，就把錢拿上了。
帶了六十三個銀，應該夠用了。
就算她坐地起價要我三銀一張我也認了，反正我也沒想着回本生意。
大不了以後上架中級活力藥劑的時候，價格微微加個十銅。
商人的智慧。
不過，她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按理說她應該聽到了我的腳步聲。
找個房間門敲一下試試吧。
不知道哪個是她待的地方。
那我就全敲一遍咯。
四個房間，全都敲一遍也不會花太長時間。
不過她也有可能不在家...
「誰...蕾拉嗎...？雪莉...？」
當我從前廳走進走廊的時候，她的聲音響起了。
昏昏沉沉的聲音，是不是在午睡。
不過我也知道她在哪個房間了。
「那個...是我...」「哦...哦對了，是——」「我是艾，煉金店長，還記得吧？」
右手邊第二扇門打開了，她才剛把斗篷披上。
她剛剛肯定是在睡覺，還昏沉得很哪。
我走近了些。
「說吧，什麼事情？」「接了個單子...」
把這事全都說了出來。
「巫術紙...在櫃枱裏面，一張三個金幣，這次給你免費，要多少拿多少，再見。」
她推一下我的肩膀，馬上就要關門。
我走到門前。
「我這次來是想要學習這門技術的，《煉金目錄》裏並沒有詳細的記載。」「《煉金目錄》裏當然沒有了，
《魔女綱要》借你抄幾天，自己翻目錄吧。」
她從卧室的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強塞給我。「我自己的手抄本，你愛怎麼用怎麼用，想撕就撕，別給別人看見就行，午安。」
她說着就要關門，我用腿別住門。
「哎哎哎呀，您的卧室還真是蠻不錯的嘛——」「在別人午睡的時候麻煩別人，你還是人？」「您要我是什麼都行，救救我。」「借別人的勞動去討好顧客，你還真是熱心？」「求求您了！」
有點難說話啊...這次應該是我不對。
一來就要別人幫忙也不好，總要聊聊天。
「那我自己想想吧，打擾了。」
我這樣說，就往外面走。
「你就不打算求我了？」
有戲，我還沒死。
「求啊，當然要求了，明天來求也可以——」「長痛不如短痛。」
那我聽懂她是什麼意思了。
「你要是上午來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是你現在來就——就——」
她捂著嘴閉着眼，呼了口氣。「討厭。」
雖然剛剛沒有發出聲音，但明顯是在打哈欠。
雖然很不想麻煩她，但我也有我的立場。
錢不會少給的。
——
「塗料用材不必吹毛求疵，只要有注能水晶粉，基本上什麼都可以作為塗料。」
她拿了一堆麵粉，滑石粉，貝殼粉和小拇指大小的，規則的注能水晶。
知道顏色這麼相近的東西我是怎麼區分出來的嗎？當然是嘗一口。
咳咳，誇張了點，其實用手指搓搓就知道。
「為了使巫術紙手感上佳，易於揉折而不破壞其效果，我會加點捲心菜腐爛后流出的的汁液配合巨魔膽汁，不過現在我並沒有腐爛的捲心菜。你也可以用特定的材料包裝巫術紙，可以起到相同效果，只不過成本更高。王城煉金店的所有空白巫術紙使用薄膜保護，薄膜的成分一般是腸衣，一般以豬小腸或者羊腸作為原料，加上一些天心蕁麻葉片的汁液。」
腐爛捲心菜的汁液，惡臭的巨魔膽汁，豬小腸，綠到哭出來的天心蕁麻葉片。
「巫術紙的製作能追溯到初代魔女烏茲特，她發明了巫術紙，可是沒有用在正途，受到各勢力的追殺，最後死在了皮法斯的烏茲特鹹湖裏，也就是以她的死而命名的湖。」
她把各種材料一股腦倒進一個鍋里。
比我那個小鍋要大一些，但仍然算不上是煉金鍋。
煉金鍋是安在煉金室的中間的超大鍋，大到可以把三個我裝進去。
材料全都倒進去，這麼隨便？
「當時的皮法斯還不是現在的皮法斯列王帝國，只是一片無數軍閥佔據的地方，非常動蕩不安，所幸她還能進行《魔女綱要》的編寫。」
她一直用木勺攪著鍋里的材料。
「而在她死之前，她把《魔女綱要》交給芙米露，現在所流傳的《魔女綱要》就是經過芙米露及其後人修訂過的版本。」
哦...
「其中內容有二千八百多處修改，新增章節七個，增加煉金材料六百多種，新研發一千零九十七種煉金產物，現在這個數字仍在增長，可見自烏茲特之前，除魔女之外的煉金師就已經掌握了成熟的的煉金技術，也就是現在的《煉金目錄》。」
呃...
「現在的《煉金目錄》流傳太廣，集中修訂太過困難且耗費財力，故由王城煉金店接管修訂，但王城煉金店長艾琳·諾亞塔——」
哦...
「發什麼呆？你想讓我幫你現場做二十張？你是來戲弄我的？」「哦哦哦哦不不不不。」「......」
她繼續用勺子攪著那東西。
鍋里的塗料一冒泡，她就把鍋放置到工作枱上，用勺子舀起奶白色的一團黏黏的東西，看了兩眼再把勺子放回鍋里。
看起來有點好吃。
「在做好塗料后可以在桌子上撒麵粉，這樣可以讓塗料不粘在桌子上，但是一定要注意先把羊皮紙放在桌子上，因為塗料裹上麵粉后就會失去粘性。我會在砧板上進行填塗，雖然沒有必要。」
她把一個木砧板放在工作枱上，把一碗麵粉均勻撒在木板上，再放置羊皮紙。
當然，是我提供的羊皮紙。
「可能有點浪費，不過成本只要讓顧客付就行了。」
她舀一勺塗料，抹在羊皮紙上，直接用木勺子在羊皮紙上塗。
「能厚則厚，一定不能薄，成本讓顧客付就行了，我們不用管這麼多。」
她塗完一面，翻過來再塗。
感覺她塗得又厚又隨便。
兩面都塗好了材料，她取來一把小刀，比切水果的小刀要更小一些。
「看看這把小刀。」「喂…！最好離遠點…！」
她拿着這把小刀就往我臉上湊！
這把刀有兩片並排的刀刃，間隙很小。
…絕對是專門用於製作巫術紙的工具。
「這樣可以讓你少刻一次，刀片之間的距離你自己拿捏一下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大，只要有一定空間可以讓外在魔力與空氣充分接觸就可以了。」
她隨便劃了幾下，劃出四道曲線。
然後，把劃過的地方拿了下來。
？？？
她輕輕一劃就把這個東西完全穿透了？
她拿起她「划穿」的材料給我看。
三層的，中間是羊皮紙，兩邊是塗料。
「做出這樣的效果后，用塗料填充，就完成了。」
她把那個裝塗料的鍋放到火上繼續熱，等熱得差不多了就舀一勺，滴在那個東西里。
講真的，看起來不像一張紙，像是一個無酵麵包。
滴滿了之後，用普通的刀切掉多餘的塗料。
就是那種把麵包片切薄的感覺。
當然沒有破壞羊皮紙了。
然後就切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像是紙一樣只不過比紙厚一點的東西。
然後把切出來的部分扔了。
？？？
「慢著，那些塗料就不要了？」「你要是想把這些塗料重新加熱也沒問題，但煉金要求的是品質而不是數量。合格的煉金師不會在意成本問題，成本只要讓顧客付就可以了。」
有點沒法理解。
反正我知道我不合格就是了。
緊接着進行下一張的製作。
鍋里的塗料也正好又要沸騰了。
「現在，該你了。」「啊...」
當然，我的語氣里沒有顧慮。
只有她行我也行的感覺。
——
......
騎士坐在一塊木頭上。
這是一段木頭，立在河邊。
坐在上面就像是坐在木樁上一樣，而且很穩當。
騎士手中拿着一根稍長的樹枝。
樹枝末端系著一根線。
線的末端有個鈎子。
鈎子上有一隻小蚯蚓。
那根線是一根縫衣服的棉線。
那個鈎子是一個折彎了的縫衣針。
那隻蚯蚓是個倒霉的魚餌。
現在是春天，應該沒有什麼肥魚，但是他真的很想嘗嘗這裏的魚會是什麼味道。
春天的肥魚...這裏應該不會有的。
不過，總要把四季的魚都吃一遍才好。
他的確是不清楚那些魚都叫什麼名字，但他能認出，哪些魚是一樣的，哪些魚是不一樣的。
只是...他沒把鈎子放進河裏。
他就這麼待着。
鈎子懸在河面上。
線太短了，他的盔甲很礙事。
就算是他彎著身子也太短了。
所以還不如坐得直直的。
就像是在釣魚那樣，那麼閑適，那麼優雅。
一條怪魚從水中跳出來，把蚯蚓吃進嘴裏。
當然，被固定在鈎子上了。
三根食指那麼長的魚，肚子肥得像是秋天的魚。
這魚不是特產，他以前吃過。
於是把它從鈎子上弄下來，扔到灌木叢里去。
白請它吃了一隻蚯蚓。
灌木叢突然就像大風吹過，枝條瘋狂地搖擺。
一隻小地精被它的同伴一腳踢飛出去。
不過...似乎有這麼個說法。
釣到魚后立馬放生，就會有美人魚來報恩。
他從來都不信。
報仇還差不多。
而且一半是人一半是魚的話，他想想就噁心。
不管魚頭人身還是人頭魚身，都覺得噁心。
半身蛇妖和蛇人也是如此。
現在也不該想這些。
釣魚釣了一整天，也沒有一條是特產。
差不多該放棄了。
調整一下頭盔，把「魚竿」隨手扔到地上。
差不多也該回酒館了。
——
...結果練到了晚上。
我做一份的時間夠她做兩份。
「不要太傷心了，畢竟製作巫術紙在以前並不是煉金師的工作。只是因為煉金師有自己的煉金工房，巫師都沒有自己的魔術工房而已。」
看着這張做的差不多的巫術紙。
「行了，做得還不錯，你現在已經做了八張，雖然失敗了兩張，但也算很優秀了。」
她把她做的十一張給我。
有一張是用她自己的高地長尾羊皮紙做的。
「這種簡單的訂單以後可以來找我購買賺取差價，作為一個煉金師不應該把時間花在巫師該乾的事上。」
…她真的以挖苦我為樂。
「那你呢？我這樣不會搶走你的生意嗎？」「說的什麼鬼話？我這裏沒人肯來。」
「的確你那些藥劑都太高級了...」「我覺得你該走了，你家妹妹和員工妹妹都在等吧？」「這倒是...什麼員工妹妹。」
「以後不要去買這種羊皮紙，質量太次，整張紙都不平滑。」「我這是從王城煉金店買的...」「人家王城煉金店都不做巫術紙，把好貨留給你嗎？」「......」
對啊！
——
從花店出來，今天掙到兩個銀幣五十個銅幣。
別人開心的時候會哼歌，韋爾不會。
因為韋爾不會哼歌。
但是韋爾很開心。
嗒，啦啦~嗒，啦啦~嗒，啦啦~嗒，啦啦。
所以韋爾在心裏哼歌。
哼，呼呼~哼，嗚嗚~哼，呼呼~哼，嗚嗚。
「韋爾～」「娜蒂絲姐姐？」
娜蒂絲姐姐提着兩瓶牛奶從店裏走出來，摸摸我的頭。
韋爾不喜歡被人摸頭，不過韋爾早就習慣了。
「這是今天的牛奶哦，快點長大哦。」「哦哦...謝謝...娜蒂絲姐姐...還有...利維特叔叔...」
「聽韋爾一句話，姐姐要精神一整天呢！」
姐姐把我抱得緊緊的，立馬就鬆手，直起身來。
「好啦，繼續努力吧！」
她拍拍我的頭，回去了。
每天清晨都會去娜蒂絲姐姐那裏買一瓶牛奶。
娜蒂絲姐姐總在這個時候白送韋爾兩瓶牛奶。
韋爾覺得這種事最好不要給錢。
空瓶子當然會還回來的。
但是這種事情，韋爾的心臟受不了啊...
如果每天都一樣還好，但是每天的問好方式都不一樣...至少現在沒有重複的...
有一次是從草叢裏跳出來的...嚇死韋爾了...
終於走到岔路口了...
左邊的那條路就是回酒館的路，右手邊那條是去森林的路。
前面是魔女的家...魔女...啊啊...？
韋爾...韋爾看見店長，他從魔女之家走出...
眼神獃滯，面目無光。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嗚哇哇！
牛奶，牛奶牛奶，牛奶牛奶牛奶！
喝掉。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韋爾不怕。
不怕。
怕。
「咕。」「哦，是韋爾啊。」
店長往韋爾這裏走了。
咦？店長看起來很正常。
對...對了，魔女曾經找過店長...談話...？
應該沒事的...魔女是好魔女...好像是...
「韋爾？」「嗚誒誒？！」「嗯？怎麼了？」
店長…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唉，店長我很傷心啊，不過既然能遇到韋爾，店長又能開心一點了。」
店長...開心...店長遇到韋爾會開心嗎...
本來以為只有魔女看到韋爾會開心...
韋爾...開心...
誒誒不對！店長為什麼會在魔女的家裏！
「唔唔咦咕...唔...」「我還沒有好好看看這裏的店鋪呢...這裏賣牛奶的地方遠嗎？」「不遠...很近...那個...那個...」
「韋爾也快點回去吧，這麼大的包一定很沉吧？」「沒有...不重...韋爾...韋爾...」「嗯嗯，一定要每天都開心啊。」
他拍拍韋爾的肩膀，走了。
韋爾決定不問了。
就當韋爾失憶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韋爾不知道。
不知道。
唔唔唔...果然韋爾不喜歡騙自己...
「那個！店長！」「嗯？怎麼了？怪正經的。」
「韋爾...店長...韋爾...」「嗯，謝謝啦。」
？？？
「唔唔唔！唔唔！唔！」「啊，感到被治癒了——我都快哭出來了...天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店長...煉金師...內在魔力…巫術紙...被吸干...魔女...
「咿咕。」韋爾吞口水的聲音。
「你看，這是本店新產品，巫術紙，唉...」
巫...巫術紙...是巫術紙啊...太好了...
「太好了...店長...被吸干...咿咕。」
「嗯...韋爾你說話的時候老是斷斷續續的，還喜歡吞字，不打算改改嗎？」「在...在改了...」
店長去魔女那裏學習製作巫術紙了...
以後可以帶巫術紙去採藥了...
巫術紙可以用來儲存魔法...像韋爾這樣的新手也可以瞬時施法...
以後遇到速度很快的紅眼兔子就不用繞着走了...
店長...沒事就好...
「行了，也不浪費韋爾的時間了，要我幫你背包嗎？看起來蠻重的。」「不用...韋爾...要先走了...」「嗯，走吧。」
但是韋爾不太想加快腳步，感覺店長有點失落。
一路上，店長都沒說過話。
店長的煉金店就在離岔路口很近的地方...
到煉金店門口了...
這句話...一定要對店長說...
「韋爾...韋爾一定不會告訴別人，店長去魔女那裏的...一定...」
「突然說這個幹什麼？不過韋爾，我要跟你說哦，我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和魔女的關係。」
店長...！好偉岸...！
「是...是嗎...」「好了，韋爾，時候不早了，快點回酒館吧，路上可別被魔女盯上哦，你可是巫師。」「嗯...再見！」「嗯，再見。」
店長向我揮揮手，走進店裏。
那韋爾也要早點回去了...
——
「優莉...桃...我回來了...」
抱着一摞巫術紙，垂頭喪氣的。
「歡迎回來...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桃揪著優莉的頭髮在前廳晃來晃去。
都很閑啊。
「總之，巫術紙已經拿到了，訂單就先解決了。」「巫術紙是什麼？」「空白的魔法羊皮紙啦。」
不過，為什麼有魔法的巫術紙就要叫捲軸？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
「也學到了點技術，到時候我記錄在《煉金目錄》上，補充一下空缺。」
雖然是魔女的技術，但究其本質也還是鍊金術。
「錢給了多少？」
桃伸手就去摸優莉的頭。
優莉把桃的手抓住，兩個人互擰。
這又是什麼玩耍方式…
這麼說來...我好像沒交錢啊。
「我去交錢...」「一路小心。」
優莉這時候說這種話搞得我怪害怕的。
——
門是關着的。
象徵性地敲敲門。
然後把門打開。
「噶吱...」
居然沒鎖門...店裏的蠟燭還燃著。
就不怕被偷啊...
「梅姬？在嗎？」
...把錢放到櫃枱上，門關好，離開了。
我這樣亂看別人的家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藉著黃昏最後一點光芒，我看到遠處朝着煉金店方向走來的，長著小鬍子的棕發大叔。
——
那人站在櫃枱旁邊。
只和桃談上幾句，看起來不像來買東西的。
喝茶不接，請坐不坐，雙手抱胸，神色凝重。
如果不是中年發福，他看起來應該更強壯。
「我是酒館的老闆，之前那些小夥子們，托你們關照了。」
他身上穿的是酒保的服裝，他要是不說，我還以為是個普通客戶。
趕在天黑之前把螢燈點上。
「最近店主生意興隆，實在是恭喜恭喜。」「抬舉了，小店一天也就幾位顧客，還是要繼續努力的。」「店主的生意會越來越紅火的。」
他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他是來幹嘛的。
「為了方便各位小夥子買到煉金道具，本酒館不定時從王城煉金店訂貨，運費是我拼了命壓低的，一車物資獲取的利潤也不過一兩個銀幣...」
他還想再說，不過又不說了。
「藥劑的價格，我會酌情上調的，之前只不過是我不想惡意提價而已。」「老一輩的人都知道，王城煉金店沒了競爭對手后，商品一直在漲價，尤其是魔女那件事之後...這當然是不合理的。」
他閉着眼睛點點頭。
「所以...還是希望店主首先能把藥劑價格提到和王城煉金店差不多，王城煉金店那邊是什麼想法我不在乎，我要先把我家的藥劑賣掉。」「這是當然，我們要向市場價看齊。」
他點點頭，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捏捏左肩。
「我當然也對這種事情不爽，因此希望以後能直接從店主這裏進貨，不知道店主能不能接受？」「當然可以...這樣可以省下本店的貨架，能夠多上架一些不同的藥劑。」
他輕笑一聲。
「和那對夫婦一樣明智，一樣爽快，可惜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所以他們到底是誰啊...非要拿他們跟我比較...
「我要回去照顧生意，瑪格麗特一個人搞不定那幫酒囊飯袋...店主，最後跟你說一聲，王城煉金店店長艾琳可能會因為我們之間的交易，光臨你的店面，屆時就請口下留情了。」「本店的分內之事。」
他就這麼走了。
這種賺大錢的生意怎麼能不接…或許我當時選在這裏開設煉金店就是看中了勇者酒館對煉金產品的需求，自然要攬下這樣的交易。
「那個——店長，請用茶。」「多謝。」
從茶盤上拿起一個茶杯，一飲而盡。
嗯，一級棒，就是有點燙。
「桃也早點回去吧，今天學會了怎麼製作巫術紙，明天可以交貨了。」「嗯…那我就先走了，店長再見。」「好的，再見。」
「再見。」「嗯，優莉再見！」
優莉的語氣跟永別一樣。
她們的關係好像緩和了一些…？
或許剛才她倆就只是在嬉鬧而已…我是搞不懂啦。
看着桃遠去的身影，我在想以後該怎麼辦。
要怎麼跟那些勇者解釋藥劑的漲價呢...？
總會有辦法的。
巫術紙的話，明天就能交貨。
那麼...要開始修訂《煉金目錄》了！
——
......
遙遠之遙遠之東方，二人之身影。
茁育枝葉，枝葉交錯，交錯重疊，重疊相觸。
不知其出處，亦不知其名諱。
形態甚異，不知何物。
「喂——那邊那個大哥——別走啊——」
在下之旅行，曾遇魔鬼之口吐人言者，面目猙獰有如賈克廷食屍鬼。
行人聽言而停，遂行兇殺於須臾，如那忒桑達爾瀑布之激流亂漾
在下非不敢與其一戰，實恐不敵，枉費命數。
宜退。
——
「那邊那個盔甲大哥啊——啊！！」
他穿着盔甲居然能跑這麼快啊？！
「吉祿...我們問問別人吧...」「希爾德...」
不過現在已經到大路上了，還算不錯。
要趕緊找到酒館住下啊...
身上還有一堆樹枝子...希爾德身上也都是...甚至她的頭髮都插著樹枝。
好餓啊...為什麼會這麼慘...山頂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