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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無風,最適合舉傘漫步,街頭閑走。雨太大,會濕了褲腿鞋襪,若有風,又妨礙了將傘舉得瀟灑。其實呢,最最要緊是有傘,撐一把雨傘,隨意顧盼,與人目光相接,或被商販叫喊,將傘輕輕一歪,遮擋了臉頰,也遮擋了所有的不適與尷尬。

金安縣城,小雨,無風,舉傘漫步,街頭閑走,我在等一個人。

瞎子街,金安縣城中心地段的一條商業街,百十來米長的街道,平常多的時候會有幾十個瞎子,全部黑衣黑褲黑鞋黑帽,戴墨鏡,懷裏抱根竹杖,屁股下一個小凳,隔個幾米遠的距離,成排坐在街兩邊等著有人來算命。他們很有本事,經常會有高官富商用豪車請到家裏去算命,不過金安人都知道,他們之中沒有幾個真瞎子。

由於下雨,瞎子不是很多,一眼望去差不多有十好幾個抱傘坐着的。我走到一個看起來年齡很大的瞎子跟前蹲下:「老先生,幫我算算。」老人臉上堆起笑容,從身邊拿個小凳遞給我:「年輕人最好不要信這個,你以前算過嗎?」小凳太矮,坐着不是很舒服,我盯着老人的墨鏡看,觀察他的表情,他應該是看得到我的。「沒算過,您怎麼收費的?」「二十三十不少,八十一百不多。」「哦,行。」「真要算啊?」「嗯,真算。」「那你想算哪方面呢?」我想了想,也沒有什麼確切的目的,但總要給老人家一個話題才行,「算運程。」「運程嘛,這個東西雖說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但還是有跡可循的。時代背景,政治運動,可以左右個人的運程,家庭環境,成長氛圍,也可以左右個人的運程。我沒有什麼特異功能,我只能盡我的能力希望可以幫到你。」老人把身子稍微往前拱了拱:「出生年月?」「八四年,十月十四。」「哦,二十六歲,子鼠,木命。姓名?」「魚知淼,魚躍龍門的魚,知行合一的知,淼是三水淼。」「這個姓很少啊,你是大灣鎮的吧?」「嗯,是的。」「父母健在?」「健在。」「兄弟姐妹幾個?」「四個,三個姐姐,我老么。」「那你可是個寶貝呀,出生應該罰了不少錢吧?」「嗯,罰了有四千多吧。」「姐姐都成家了沒?」「成家了。」「那你呢?」我忍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額頭:「嗯,也成家了。」「有小孩嗎?」「還沒有。」「你們家是城鎮戶口,還是農業戶口?」「都是農業戶口。」老人很認真的點點頭,沉默少許,輕輕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你是個有福的人,但福從哪裏來,禍從哪裏生,你呀,最好是改個名字。」「改名就能改運嗎?」「不一定,但是有可能。」「那您說改個什麼名字好?」「家和,家庭的家,和睦的和,家和萬事興,好運自然來,魚家和。」「老先生,我們這個姓起名字有規矩,要起兩個字的,並且后一個字要帶水。」「哦,那可以叫魚家清,家風清雅,寧靜祥和。」「不好不好,水至清則無魚,家至清則貧如洗。」我手裏的電話響了,是她的信息:「我到了,在門口等你。」我起身掏錢,抽出一張五十的遞給老人。老人把錢接到手裏扯了扯,揉了揉,臉上堆起厚厚的笑容:「年輕人,聽我的,就叫魚家和,要不然改成江河的河,同音,也可以。錢我收下,但是話沒說完,哪天有時間你還可以來找我的。」

今天可能是個黃道吉日,連離婚的人也很多,居然還要排隊。「你們的協議書沒有問題,不過我要聲明一下,我們這裏是不做調解工作的。」我點點頭:「可以馬上辦嗎?」「可以。你呢?同意現在就辦嗎?」她點點頭:「同意。」

從民政局出來,雨已經停了,我抬頭看天,陰沉沉的,沒有要晴的跡象。我掏出煙點上,猛吸兩口,側頭看去,是她的背影,走的很慢。我感覺發暈,有些恍惚,可能是抽煙的緣故,我把煙從指間彈出,彈的老遠。我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把雨傘扔進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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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性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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