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枉為人父

幾人昏昏睡去，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依然是夜朗一片。

忽然，一聲尖叫和呼喊傳遍了整個村子。

「救命啊！殺人啦！」

村長房子在裏屋，還沒有醒來，道士三人從房間衝出，對視一眼，奔向現場。

只見血泊中躺着一位年輕的男子，母親抱着血泊中兒子的屍體，痛哭流涕，父親拿着斧頭，對準那個殺人者。

行兇着手裏手無寸鐵，看來是習武之人，這人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面容陰沉，盯着面前這個拿着斧頭對準自己的人，準備動手。

匆忙趕來的三人看見這一幕，道士在一家人面前隔絕了一道屏障，防止這人再次行兇，太羊騰空躍起一腳將那殺人者踹倒在地。

那乞丐一般的人看着面前的三人，眼神里忍不住的憤恨，聲嘶力竭到：「來啊！神仙！殺了我，讓這些違背道德的人繼續活在世上，這就是你們行俠仗義的準則嗎！」

道士轉頭看向乞丐，示意讓陳昆把劍收起來，陳昆看道士示意，便隨即把劍收了起來，那乞丐一下子用力從太羊腳下掙脫出來，看着自己面前互相安慰的樵夫與自己的妻子，乞丐突然眼淚下來，指著樵夫罵道：「你這畜生，拋棄我母親，和別人成親，你生了兒子，你背棄道德，當年你扔下我母親一個人孤苦可憐，最後久治不愈，鬱鬱而終，你這種人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做的很對？你當年嫌棄我母親殘疾，便把我母親一個人扔在山上，我母親當時還懷着孕，懷着我！你這禽獸！」

那乞丐說完，頓時一瞬間便按捺不住自己心裏的怒火。

想為母親報仇，想為自己報仇，頓時拿起地下的刀，想要對着這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親生父親一刀砍過去。

被道士攔下之後，乞丐跪在地上對着天空說道：「母親，今日我未能為你報仇，我便自刎於此，我去陪你。從此以後不讓你孤單！」

乞丐說罷，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又看了一眼道士。拿起地下散落的刀想對着脖子自刎一刀。

被道士一招攔下之後，乞丐哭着對道士說道：

「你不讓我死，你想讓我如何！」乞丐低着頭流淚。

「難道我為母親報仇是錯嗎？這種人這種背信棄義的人，這種丟妻棄子的人難道就該活在這個世上嗎？」

「為什麼不讓我報仇難道你們都覺得這樣是對的嗎？為什麼呢？我的母親呢？那我那鬱鬱而終到死的時候都還想着這個男人的母親呢？」

「她又有什麼錯？他就活該被扔在山上，從此孤孤單單一個人生下我，然後撒手人寰嗎？你們憑什麼這樣？」

乞丐轉身對着樵夫說道：「憑什麼？你告訴我憑什麼？我母親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對待他？」道士看着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乞丐，想要出言安慰。但是他覺得應該先讓樵夫說話。

轉頭看過去，只看見站在乞丐面前的樵夫。

放下斧頭，低着頭。並沒有言語。

道士覺得這種人枉為人父，但是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是什麼，倒是也不敢妄下斷論，只是心中生氣。

旁邊的太羊和陳坤看着這一番光景，瞬間分不清到底誰對誰錯。

乞丐坐在地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會兒收住了眼淚，一會兒又放聲大哭。

那樵夫看着乞丐。眼神中，從最開始的憤怒轉化，為了不舍和憐憫。

樵夫終於開口道。

他對着乞丐說道：「當年你母親殘疾，我要進城討生活。你母親便對我說道，讓我將她留在山上，帶到我進城找到活乾的時候再過來接她。」

「我便答應了。」樵夫頓了頓。似乎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陳坤看了一眼樵夫，兇狠的眼神逼迫着他繼續說下去，樵夫顫顫巍巍的。

扶著旁邊的樹，繼續開口說道：「我進城去找活干，找到了一份打鐵匠的工作，但是後面身上落下了病。我便繼續干起了這樵夫的活。」

「我當時想回去找你母親，可就在這時遇見了現在的夫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母親，我現在的夫人那時候家裏有錢有勢，我實在是··實在是想過這種窮苦的生活了。」

「正好她看上了我，身強體壯，面容俊俏，我便答應入贅，到後面，家道中落。我當時對現在的夫人有了很好的感情，便還是一起生活。」

乞丐聽到這裏，打斷道，「我母親呢？就因為你移情別戀，我母親就白白費出了一條命，是嗎？」

樵夫低頭不語，這時坐在血泊中抱着兒子的女人緩緩的站起來。狠狠的對着樵夫的臉扇了一巴掌，樵夫驚訝的瞪着眼睛看着女人。

女人破口大罵：「你這種背信棄義的人，往我那個時候覺得你誠實，覺得你是一個好人，我便嫁給了你。原來你是這種人！你怎麼對得起他的母親？你怎麼對得起你的兒子？就因為你的錯事，就因為你對人家母親的拋棄，害得我的兒子現在倒在了血泊中，起不來了！」

樵夫看着眾人，頓時羞愧難當低下了頭，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破壞了三個人的幸福。

他不知道我該如何面對，這時乞丐緩了緩，還擦了擦了眼淚，對着樵夫說道：

「我母親在你離開之後，不到半月就生下了我。我和我母親一起隱居在山林之中。捕殺動物。吃森林素裹才得以存活。我沒有跟人接觸過，一步一步淪落成了現在這幅乞丐模樣。」

乞丐站起身來。

對着樵夫說道：「我母親疾病纏身，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生下了我，又如何一點一點的把我拉扯長大。」

「我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在我還不存在的那段日子，她是如何在思念你的煎熬中一天一天度日。」

「在生下我后一天一天的給我講你的故事。給我講你年輕時是多麼英勇，對她是多麼的好。」

「我母親一輩子的堅守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你和別人組成了新的家庭，使她鬱鬱而終。現在你因為自己年少時犯的錯誤，毀了兩個家庭！」

樵夫聽到這話，不再言語。

道士這時開口說道：「行了，既然都了解了，我們也知道是誰對誰錯了，鄉親們便速速回家去吧。」

待到鄉親們都回家之後，道士走到乞丐跟前將他扶起。

說到：「不要被仇恨剝奪了你心裏的正義，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你母親拉扯你長大，你為你母親報仇無可厚非。但是你母親真的希望你這麼做嗎？」

乞丐聽到這話，頓時掩面痛哭，母親臨終之前，一遍一遍的叮囑，不要為自己報仇，自己還是被仇恨剝奪理智。

沒有完成母親的遺願。

道士看着乞丐這副模樣，說道：「不要在這裏停留了。今日的代價你父親已經付出了，但是死的應該是樵夫，不是他的兒子。但是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便不要再多手了，不然樵夫現在的妻子以後也沒有人可以照顧了！收手吧。」

「你父親犯了錯，你現在也犯了錯。」道士說道。

乞丐看着道士點了點頭，道士拉着他，招呼太陽和陳坤說到：「現在我們且到屋子裏去，商量一下，如何把你送出去。」

「我會為你安排好你以後的生計，讓你不用為生計發愁。」

乞丐聽到這話說到：「我犯了大錯，你為什麼還願意幫我？」

道士說道:「你為母親報仇，說明骨子裏是好的，只是一時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你那父親，更是彌天大錯，罷了，不要說這些了，跟我走吧」

樵夫在後面看着乞丐走遠，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