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陽谷之變

星洛緩緩朝天心碑走去，天心碑此時如往常一樣，泛著平淡地灰色光芒，平靜地矗立在台階之上。星洛還是第一次離天心碑這麼近，灰色的基座散發着奇異的光輝，神秘而又繁複的銘文篆刻在上，張舒有致而又冗雜無章。此時可不是觀賞天心碑的時候，星洛深吸口氣，定了定神，雙手朝天心碑按去。

「咦，這是哪裏？」星洛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沒有天空也沒有大地，只有一望無際的灰色，身體懸浮着，五感俱在，無任何異樣。

突然，一條紅色火蛇憑空出現，在這灰色世界裏十分突兀。原本火蛇慢悠悠地吐著蛇信，突然，蛇頭朝星洛這邊轉來，蛇信突突地快速伸縮。顯然，這條火蛇發現了星洛。倏地，火蛇朝星洛襲來，越來越快。在距星洛三丈之時，張開大口，竟是向星洛脖頸襲來。星洛大驚，他怎見過這種景象，只得本能地後退，伸出雙手來擋。火蛇並未像之前幾人測試那樣，越過手臂，直擊脖頸，反而被星洛右手小臂阻擋之勢止住。突然星洛右手小臂陽池穴一抹微光閃過，火蛇瞬間便化作齏粉，無影無蹤了。待星洛回過神來，世界仍舊是灰色，仍是火蛇出現之前那般平靜。

再看後殿，張文遠急切地看着雙手按在天心石上的星洛，此時天心石一如往常般平靜，灰色的微光安靜地流轉。一息、兩息、三息……整整過去十息，他期待中的紅色光芒尚未出現。族長和大長老相視一眼，各自看出對方的不可置信。大長老看了眼天心碑，族長輕聲挪步，右手探出感知了一下天心碑的狀態，隨即搖了搖頭，示意眾人天心碑並無異樣，先前他們八人合力注入的法力並未消散，測試仍在進行。大長老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繼續等待。

此時星洛在這灰色世界已呆了十息有餘，火蛇的突然消失令他十分不解：「這測試這麼簡單嗎？奇怪，怎麼火蛇無緣無故消失不見。」來不及多想，灰色世界多出了一片橙光，竟是一隻猛虎憑空出現。猛虎高昂着頭，兩顆同樣散發着橙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渾身毛髮似燃燒般沸騰，半匍匐著朝星洛走來。星洛見過虎，不過是在畫上，祖父書房就有一幅猛虎下山圖，可是跟這隻活生生的老虎比，實在遜色太多。只見橙色老虎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似一襲橙色飄帶飛躍而來，同時張開大嘴，星洛清晰地看到那兩顆尖刀利牙。來不及多想，星洛右腿向後挪了一步，左腿躬屈，雙手護住腦子，竟似剛才遭遇火蛇那般作防守勢。果不其然，猛虎在觸碰到手臂瞬間，右手陽池穴微光一閃，猛虎就被一股無形之力瓦解。看着猛虎慢慢不見，星洛信心倍增，一陣暗喜：「原來測試這麼簡單，只需防守就可以了，後殿應該是橙光籠罩了吧。」

此時的後殿鴉雀無聲，天心碑古井無波沒有絲毫改變，灰色光華流轉，沒有絲毫變色的跡象，族長和七位長老面面相覷竟有些不知所措。七長老張文遠焦急地盯着天心碑，看着自己的孫兒仍舊雙手死死抵在天心碑上，生怕出什麼意外。他們在正冠之時也都經歷過天心碑測試，知曉其中景象，可是沒有一人如星洛這般，如此長時間都未轉紅。而且天心碑內測試雖為虛幻，猶如夢境，可是那撕裂的痛苦可是真真切切。但看星洛，手勢未有半點變化，額頭別說青筋暴露竟然連一滴汗都沒有，呼吸也是如常平靜。大長老拍了拍七長老肩膀，示意繼續看看。

且看星洛這邊，猛虎瓦解後世界重歸灰色。星洛默數着，十息時候，世界出現了一抹黃，由遠及近愈來愈近，赫然是一隻大鵬鳥。星洛依樣雙腿半蹲，雙手放在頭前作防守勢。果不其然，大鵬鳥在觸碰到星洛之前就消散。

接着又出現了一隻綠蛟，然後是一隻青鸞，再接着是一隻藍色蒼龍，無獨有偶，都在星洛的防守姿勢下瞬間潰散。

當最後一絲藍色消失散盡后，世界又一次歸於灰色。「測試怎麼如此簡單？」心中又一次開始懷疑，先前幾人不都是汗流浹背、如遭夢魘般，怎麼到他這邊如此順利。

此時不是分心之時，星洛收回念頭，默數了十息。如他所料，灰色世界裏出現了一抹紫，初始很淺，可是卻十分濃郁，紫色覆蓋在他身上竟沒有之前其他顏色的緊張怪戾，反而讓他筋骨舒張、十分舒服。紫色緩緩流動，一個影子自遠處而來，僅一個踏步便似跨過千里，瞬間便到了星洛身前停了下來。

自紫色始一出現，星洛便擺出了之前的防守之勢。可是遲遲不見攻擊過來，星洛扭頭看去。這一看嚇了他一跳，紫色身影竟不是鳥獸，而是一個人。此人身着紫袍，五官看不清晰，身高八尺，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橫在身前。

「哈哈，吾族終於出現了天資絕艷之人了嗎？」爽朗的笑聲充斥在這紫色空間。

「你是？」星洛見來人竟能言語，亦是好奇問到。

「吾乃張之華，當世是何世？」

「現在是天盛一千四百二十五年！」星洛見來人並無惡意，回答道。

「原來是已過千餘年了！」紫色身影一陣感慨，說着看着星洛細細打量起來：「不錯不錯，正冠測試能走到此處，實在不錯。」

「這個測試很簡單啊，防守到位就可以了。」星洛認真說道。

「簡單，防守之勢？」

「對啊，之前的攻擊我這樣護住自己，攻擊就沒了。」邊說星洛邊認真向紫色人影擺了個之前的防守之勢。

「那你的骨靈罡氣呢？」

「什麼罡氣？」星洛一臉不解。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張氏族人！」紫色身影一聲暴喝，作勢右手捏決進攻。

「我就是張氏族人啊！」星洛一陣緊張，作勢防守。

一片紫光襲向星洛，可是在剛接觸星洛手臂那一剎，星洛右手小臂陽池穴微光一閃，紫光隨即片片碎裂，隨後緩緩消散。

「咦！」見此情景，紫色身影輕吟一聲，說完便又是一道紫光飛將而出，比之前還凌厲兩分。

果不其然，隨着星洛右手小臂陽池穴微光一閃，紫光又一次碎裂消散。

「原來如此！」紫色身影自說自話，似是明白了此中緣由。隨即又一次捏決，一抹紫光飛射開來，只是比之先前輕柔不少。

紫色緩緩向前，並未觸及此刻呈防守之勢的星洛手臂，而是饒了一圈，竟奔向星洛後背，隨即進入星洛體內。

星洛頓感身體一陣酥麻，由表及裏，從皮膚到血肉，一直到骨頭。倏地，在紫光接近骨髓之時，「鏗」的一聲，一抹無形罡氣竟在體內迸發出來，似洪鐘、似瓦磬。紫光和罡氣僵持着，十分詭異。少頃，紫光逐漸淡去，罡氣也重新沉入骨髓。

「哈哈，是我張氏族人沒錯！」紫色身影收回紫光：「罡氣浩然磅礴，手臂又有此等至寶，看來吾族有望成為中州第一氏族呀！」

見紫色身影承認自己是張氏族人，星洛這才稍稍心安，雙手抱拳彎腰拜見：「張星洛見過先祖」。

紫色身影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問道：「你右手小臂是什麼法寶，竟可保你至此？」

「啊？」星洛狐疑地伸出右手，露出右手小臂，與平時並無二樣，隨即一臉疑問地望向紫色身影。

「呲！」見星洛似乎一無所知，紫色身影又發出一抹紫光，徑直向星洛右手小臂陽池穴射去。只見陽池穴微光一閃，紫色光束瞬間消散。

「這、這、這。」星洛此時雙眼大睜，嘴裏也是含糊不清。自己右手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陽池穴怎麼還會發光。再回頭想想，自己一路輕鬆地防禦至此，貌似全靠右手陽池穴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瞬間臉紅了：「自己是作弊至此呀！」。

似是發現了他的窘境，紫色身影語氣中帶着些許滿意輕聲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剛才我試探了你體內罡氣，渾厚磅礴，絕對不遜色於第一位測試的那小子，記得那小子是青色靈骨是吧？」

待星洛心態漸定，張之華繼續道：「你右手小臂陽池穴為何有此異變，竟可隨你一起來着天心之境，且能助你如此輕鬆至此？」未等星洛回應，他繼續道：「你可別小看這天心碑，吾族之人，出生便有一股浩然之氣存於骨髓，我們稱之為罡氣。待正冠之時，入這天心秘境測出罡氣強弱，至於強弱，便是以顏色區分了。」

星洛想了想，驀地想起了清晨在林地遇到的星星墜落的景象，又想起那一抹星光直向他而來，自己舉手護眼的時候……，一定是了。但看這張之華似乎對此十分好奇，也不知是好是壞，為防有所變故，便搖頭道：「我也想不出為何如此」。

見星洛似乎真不知為何如此，張之華亦未做深究，端詳片刻后慎重道：「此寶我亦無法看出端倪，待你今後踏入修真之途也要小心摸索其用法。還有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應該懂，所以也不要妄自動用，以防不軌之徒動什麼壞心思。」

「但是你雖至此，可之前所為皆為你右手陽池之寶而成，並非吾族之罡氣，想必天心碑也沒能顯示顏色，外界會誤人為你靈骨無基呀！」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我能在此一見，實乃緣分，想必外界之人會因你無靈骨之基，亦不會傳你修真之法。如今我傳你家族『天罡道』，也算不辜負你這磅礴罡氣。」說着右手捏決，往星洛額頭輕輕一點，一抹紫光自右手延伸至星洛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