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墨
之後的幾個小時里，古城景點的人越來越多，也有不少人路過這到這來畫像。
一個長相十分奇特的男人在兩人不遠處，男人雙目無神地走著，老頭注意到了他，細細觀察，心頭一震。
此人雙眼暴突，臉頰蠟黃，眉眼讓人感覺到低垂，三停相較於普通人要短得多，整個人給人枯瘦之感，精神萎靡。
身在人群里，這個男人好像在尋找著什麼，一直在一些地方嗅來嗅去，像是......狗一樣，並沒有罵人的意思，只是單純像而已。
老頭悄悄拿出黑桿毛筆，看向金鐘秀，發現金鐘秀也在看那個男人，眉頭蹙起。
「記住了嗎？」老頭一刻不停的盯著男人，湊近了金鐘秀的耳朵小聲問。
「記住了。」
聽到肯定的答覆，老頭把毛筆遞過去，說道：「用這個把那傢伙畫下來。」
金鐘秀看著老頭給的毛筆不明所以，但還是接了過來，略微用溫水洗了洗，馬上開動。
期間老頭一直在沉思什麼，眉頭倒豎，大概不是什麼好事，緊盯著男人。
男人肯定不是凡人，老頭能清晰看見男人身上混沌的靈力波動，明顯就是一隻妖獸，他是要找尋什麼不得而知，但是妖獸精怪的嗅覺和感知能力都是極為靈敏的，看樣子，男人要找的目標可能被什麼東西掩蓋氣息了，也可能是他們身處古城的原因，人多的地方，說不定也混著些修成人形的靈獸，有些就喜歡觀察人類混在裡面，他們的氣息讓男人不確定目標到底在哪，但這都是老頭猜想。
金鐘秀一滯，男人往這裡看了一眼，兩人對視上一眼，下一刻男人消失在了人群中，好在金鐘秀已經畫完了人像。
直到黃昏，兩人收拾東西回家，今天小賺了一筆，讓金鐘秀感覺到了甜頭，但是看著老頭一直盯著男人的畫像的時候，擰眉沉思，回想起來男人駭人的眼神，他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始終沒有放下。
晚上吃飯的時候，金鐘秀試探問：「你說今天看見的那個男人，會不會......是吸了啊？」
「不是。」老頭很肯定地回答。
「那是什麼，這臉都這樣兒了這還沒吸？」金鐘秀追問。
「你就別管了，這種人也就是熬夜熬多了，暴飲暴食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多看了兩眼。」老頭裝作心不在焉地繼續吃飯。
金鐘秀不滿的在心裡想，那你還讓我畫下來這麼關注他，肯定有什麼貓膩，你總不能說是一時興趣吧，那還是有點變態在身上的，見到個面容新鮮的就要畫下來帶回家收藏。
晚上老頭在沖澡的時候，金鐘秀坐在桌案前研究男人的畫像。
細看之下，男人整張臉都戾氣極重，眼睛也不像是普通人的眼睛，不對，不能說是普通人的眼睛，應該說普通人類的眼睛，這雙眼睛，像極了......某種動物，他的眼睛瞳孔並不是正常大小，而是像犬科動物一樣的。
他的命宮也是黑氣籠罩，身帶厄運，三停過短，不是長壽的特徵而是短命的特徵。
總結來說，男人的面相，兩個字，邪門兒。
等到夜裡睡覺時，老頭依舊面向窗檯睡覺，金鐘秀也背對老頭躺在床上，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著同一件事，而窗外沒有月光，陰雲籠罩，一片漆黑，客廳的陽台上一隻烏鴉悄無聲息的落下，停留了一會兒確認了些事情拍拍翅膀飛了出去。
兩人接下來天天古城樓擺攤，接連幾天那個男人都沒有再次出現，直到一個星期以後，剛好是周一，沒有什麼遊客，兩人在太陽還沒下山的時候就收攤了，他們為了尋方便，就在古城的一家麵館里解決了晚飯。
金鐘秀吃完面，拿紙巾擦了擦嘴，看外面天色不早了，問老頭吃完了沒，催促老頭趕緊回家了。
等老頭吃完剔了剔牙，兩人拿著一堆東西走出麵館，老頭和老闆打了個招呼說先走了，兩人才往家的方向走。
今天天氣比較舒服，兩人在附近的小公園逛了一圈，等到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帶著放在一邊的傢伙事兒往家裡走。
到了老小區附近，由於附近的照明設備老舊，有幾盞路燈不亮，顯得路上有點黑黢黢的，模模糊糊地但也能看清前方的輪廓，老頭走在前面帶路。
走著走著，驟然間，周圍僅剩的路燈也全都熄滅的，兩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了兩人的心頭。
金鐘秀心跳加速，恩？！誰把燈給我關了？
金鐘秀讓自己冷靜，告訴自己可能就是電路老化，正常現象而已，「我......我找找手機。」，他手裡又是一袋子顏料又是畫板的，拿著一堆東西，騰出一隻手在褲子口袋裡翻找手機打算拿出來照明。
手機還沒找到，周圍黑暗裡又傳來一陣莫名的聲響，好像有第三個人在邊上一樣，隱約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呼哧呼哧，金鐘秀聽得汗毛倒立。
老頭從路燈熄滅的那一刻開始就在警戒四周的異動，掏出黑桿紅毫的毛筆攥緊在手裡。
周圍的喘息聲逐漸靠近，金鐘秀手心都沁出了汗，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搞得更加陰森了，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等他好不容易把手機拿出來，仔細聽了聲音大致在正前方，打開手電筒照向前方，壯膽大喝一聲：「什麼人裝神弄鬼的，滾出來！」
手電筒燈光亮起的那一刻，他差點嚇得暈過去，臉上毫無血色，嗓子里像啞火了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正前方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遇見的那個詭異男人！
男人的眼睛依舊向外凸出，嘴巴往兩邊咧開，露出他滿嘴的尖牙，發出類似於狐狸的叫聲，叫聲尖銳，雙手的指甲長的嚇人，臉上和肉眼可見裸露的皮膚上開始長出來細長的絨毛。
金鐘秀差點把手機扔出去，這什麼鬼東西啊！這東西早就超過人類的範疇了吧！
想讓老頭趕緊快跑，哪想到男人已經以極快非人的速度撲了上來，張開非人的大口作勢欲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金鐘秀直接條件反射把另一隻手裡拎著的畫板往前一甩，「嘭」的一下歪打正著砸中男人的面門。
男人低吼一聲，被金鐘秀拍了一板子就記恨上他了，在邊上徘徊想要抓住金鐘秀疏忽的間隙，躲開畫板再攻擊。
金鐘秀冷汗直冒，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幾個身位，一想到還有老頭，目光依舊緊盯男人，頭微微偏向老頭的方向，堂堂七尺男兒總不能讓個老頭頂在前面。
「老頭，你沒事吧！」
金鐘秀話音剛落，老頭上前大胯一步，擋在金鐘秀面前，正氣凌然，右手執筆，左手拿畫，右手裡的正是黑桿紅毫筆，左手是金鐘秀畫的男人畫像。
老頭再見到男人的那一刻更加肯定了心裡的答案，這個男人，一定是沖著他手裡的毛筆來的！
只見老頭左手食指中指夾住畫像指向男人，如劍般凌厲，嘴裡振振有詞，「畫肉畫皮，成像承影」。
頓時，畫像上的早已乾涸的墨水逐漸如絲線一樣在空中漂浮擴散，飛出白紙，如夢如幻。
「去」老頭把畫像往前一甩，白紙飄落，墨線飛舞，立刻纏住了男人，男人頓時動彈不得，墨線碰到男人的地方冒出了絲絲白煙。
男人像是被燙傷了一樣，發出凄厲的慘叫，本就暴凸的雙眼更加突出，跪倒在地上，不斷扭動身體掙扎。
金鐘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幹什麼，老頭這是在神仙打架？
還沒有完，老頭提起右手，執筆對著男人的眉心位置，隔空點了一下。
「定靈」隨著老頭中氣十足的一聲怒喝，男人的眉心位置真的出現了一點紅印，叫的更加的慘烈。
不過幾秒鐘，男人的身體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逐漸變小，最後縮小成了一坨毛茸茸黑不拉幾的東西倒在地上的衣物里，一動不動，一聲不吭，身上的墨線也逐漸消失。
老頭伸手拿過金鐘秀手裡的手機向著地上一照，金鐘秀回過神來也上前查看。
這......似狗非狗的，長得又有點像狼，身體棕紅色，尾巴是黑的......
「這什麼玩意啊，狗嗎，還是品種狗？」
老頭瞥了一眼他說道：「瞧你那沒見識的樣，這叫豺，還狗呢。」
哈？豺狼虎豹里的豺？這玩意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這裡又不是什麼人煙稀少的小山村，況且這傢伙還會玩變身。
兩人對視一眼，金鐘秀問：「那現在這玩意兒怎麼辦？」就這麼丟在大馬路上萬一又變身傷人怎麼辦，金鐘秀還是比較有責任心的，雖然剛剛不是他把豺打回原形的。
老頭沉吟了一會兒，大概是做了最終的決定，說道：「把它先帶回去吧，拿衣服把它包起來，別被人發現了。」
「那......那它突然醒過來怎麼辦？！我豈不是要變成第一受害者！」金鐘秀大駭，這玩意這麼危險，還要帶回去？
老頭揣好毛筆，「不會的，它的紅印不被我去掉是不會醒過來的。」
「真的？」金鐘秀半信半疑，「那好吧」，上前看了看，豺雙目緊閉，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把豺裹在一堆衣服里，就給它露個口呼吸，把豺一把抓起來夾在腋下，左右看看，路邊的燈光逐漸恢復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