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馬夫人火了
訂了煤爐和蒸餾器，陳輅便準備去買些基酒做準備。
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一個和蘇泉一模一樣的少年光着幾倍搭著條毛巾走了進來，那是蘇泉的兒子，叫蘇良，也是十三歲，但那厚實的身材和粗壯的手臂讓他看起來比陳輅大了許多。
「小輅，你的屁股還疼嗎？」
「你咋知道？」
「你師娘買菜回來時遇到我說的，說你昨天逛青樓還喝大酒，被柳相公狠狠的打了屁股。」
「我師娘是這麼給你說的？」
蘇良嘿嘿傻笑道：「我提煉了一下精髓。」
「屁吧，你把糟粕全提煉出來了，我昨天是幫師娘忙去了。」
「信了你的邪，不說這個了小輅，快給我說說，花雕酒是什麼自未，哎，我到現在還沒嘗過酒味呢。」
「連花雕酒你都知道？」
「我還知道喬峰呢，誒，小魚兒，喬峰到底是什麼人？名門之後？流落在民間的皇子？故事發生在西夏，總不該是西夏人吧？」
陳輅搖搖頭：「都不是。」
「那他是什麼身份？」
「他是契丹人。」
陳輅發現自己低估了大宋朝輿論八卦的傳播速度，他昨天才挨打，今天就成了蘇州城的熱搜第一，街頭巷尾似乎都在討論。
「契丹？！我中原武林第一大幫幫主竟然是契丹人？」
「所以，事情會鬧得很大啊......」
「嘶……」
蘇良倒吸一口涼氣，不由為喬峰捏了把汗，此等頂天立地，勁貫三軍的大英雄，如果暴露了自己契丹人的身份，中原武林勢必會有一場浩劫。
也不知道喬峰該如何應對……
不，不對，喬峰是契丹人，那我應該，應該......
蘇良想說，我應該盼着他出事才對，可到底還是佩服喬峰那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難以說出怨恨的話語。
思來想去，蘇良想明白了，那馬夫人可真是蛇蠍心腸，心狠手辣！
「小輅，我覺得……嗯？！」
「我還有事，咱們回見！」
陳輅的聲音從院外傳來，蘇良只得嘆息一聲，準備回屋繼續做自己的小鐵匠了，可迴轉頭來，就見到父親站在門口，問道：「什麼喬峰？」
「爹，是這樣的……」
古代文娛產業不發達，說書也大多是楚漢爭雄、三國紛爭、隋唐演義等等歷史故事，聽起來遠不如陳輅的《天龍八部》更貼近生活，讓人擁有無盡的代入感，而其中的武功則更是讓人看得大呼過癮，可問題在於……本書的主角，喬峰是契丹人。
如今已經是大宋慶曆七年，距離上一次宋遼之戰已經過了整整一代人的時間，宋遼的平民百姓甚至也已經開始做起了生意，一排和氣生財的太平景象。
可事實如何，誰都明白。
當陳輅去找師娘，準備問問有沒有相熟的商人可以買酒的時候，他就被熱情的讀者們堵進了青樓。
昨天那位要退錢的漢子甚至直接衝到跟前，一把將他舉起，怒道：
「小娃娃，喬峰怎麼能是契丹人！」
「欺我漢家兒郎無英雄好漢乎？」
突然間被別人舉起，陳輅就是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他大聲喊道：「我自己就是漢人，難道我自己瞧不起自己嗎？喬峰自幼生活在少室山下，學的是中原武功，說的是大宋官話，效力的是中原武林，他契丹人的身份就那麼重要嗎？」
「這……」
那壯漢遲疑，方知自己有些莽撞了，便將陳輅放下，抱拳道：「得罪了，適才有些心急，舉止粗魯了些，小先生可莫要與我這等粗人一般見識。」
「作日聽你說你是西北人，難不成是西軍子弟？」
壯漢嘿嘿一笑：「小先生果然高明，某確是西軍子弟。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折繼柔。」
陳輅倒吸一口冷氣:」折家將？」
「嗯。」那壯漢罕見的有些害羞，摸摸自己的額頭。
陳輅萬萬沒想到自己在蘇州的青樓中隨便說場書，居然就能碰到來自西北的將門貴子。
細細打量之下，折繼柔肌肉虯起崩緊了衣衫，較為寬鬆的常服讓他穿起來，就像是健身房中的緊身訓練衣般，頗有幾分名將的風采。
不過，我陳輅也是名門弟子，後世的人知道柳永的肯定比知道折家將的多得多。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喬峰也得是契丹人。
要問為什麼，那就是尊重原著。
而且以陳輅的現代人眼光來看，遼也好，宋也好，西夏也好，大理也好，儂智高也好，都是中國的，大家同在紅旗下，共奔富裕路，也沒哪裏不對。
再向陳輅確認了喬峰是契丹人後，在場的人全都喧鬧起來。哄哄鬧鬧中，陳輅心裏也憋了股氣，當即跳上桌子，開始講述天龍八部接下來的劇情。
眾人聽得馬夫人聯合白世鏡、全冠清兩位長老陷害喬峰，當即心下一緊。
又聽丐幫造反，喬峰以德報怨，為幫中弟兄三刀六洞，代四位長老受過，不又得感慨，喬峰就算是契丹人，也是中原武林第一打英雄。
可是，當智光大師講述雁門關一役，並說：「喬幫主，你，便是當年那個孩子。」眾人只覺得心中憋悶，一股氣鬱結在心頭，難以吐出。
帶頭大哥，密麻麻的！
不知不覺間，春滿樓內外竟然擠滿了人，甚至於連旁邊的二層小樓的房頂上都坐着許多聽書人，直待，眾人內心的憋悶當即爆發，為喬峰鳴不平。
此等英雄，又豈能以出身論之！
「馬夫人該死！」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群眾的怒火便全部集中在了馬夫人身上，只覺得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不守婦道，還陷害英雄豪傑，這等女子，就該浸豬籠！
好吧，在大宋朝這個時代，人們還是難以接受馬夫人這種燒雞風格，她也當仁不讓的承受下了最多的炮火。
不僅男人罵，聽了故事的婦人也罵，閨中女子也罵，一時間，馬夫人之名人人喊打，成功登頂蘇州熱搜榜。
陳輅驚訝的發現《天龍八部》竟然成為了一本女德教科書，這也算是他為大宋的男同胞們做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貢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