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竇初開少年郎

第七章 情竇初開少年郎

執法堂是黎城書院一個比較特別的地方。它並不直接受書院管轄,而是直屬於黎城城主府。其實這頗有點喧賓奪主的味道,因為一城之主大概率並不是讀書人,而是一個修行巨擘。所以很多時候執法堂都會有抓錯判錯的情況,對於那些學生的上訴也是充耳不聞。

執法堂位於書院廣場的右邊,也就是書院大門右行一里路的樣子。整個執法堂是一個建築群,不僅有審判廳,還有受罪庭和長老議事處等等,甚至還有兩間修鍊房。要說陳望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兩間修鍊房,他很好奇專門給人修鍊的地方長什麼樣。

不過今天陳望是沒機會欣賞執法堂了,因為他即將面臨審判廳的審判。

陸浩押著陳望走在路上,陳望一夜之間晉陞化玄期讓他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化玄期都成大白菜了?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審判廳,審判廳並沒有多少亮光,預想中站成一排的執法隊員也並沒有出現,整個審判廳都是空蕩蕩的,連陸浩二人都退了出去。

不過很快,審判廳就出現了三位中年人,他們走上審判席,上下打量著陳望。

陳望還是第一次遇見三個元嬰期老怪,他們身上的氣勢壓的陳望有着喘不過氣來,審判廳不時傳來的微風讓陳望覺得有些陰冷。

「陳望,吾非村人勢,現年十四歲,六日前在學院廣場與同級考生大打出手,造成數十位學子重傷,你可知罪?」為首的中年人坐下后問道。

陳望皺了皺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是羅坤先動的手,學生只是被迫自衛,還望審判廳明鑒。」陳望雙手抱拳微微躬身道。

「哦?你可知道學院不允許修行者打鬥?」旁邊的另一位中年人反問道。

陳望無言,他確實知道這麼個事,但是當時感性大過了理性,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見陳望沒有反駁,審判長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和陳望仔細對比了起來。

陳望暗道不妙,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化形術並不能躲過更高階修行者的探查。

再三確認以後,審判長對着兩邊招了招手,原本昏暗的審判廳霎時變得亮如白晝,陳望身旁走出了兩名執法隊隊員。

「既然是朝廷的四級通緝犯,本學院執法堂就不對你予以懲罰,直接送到官府去吧。」審判長說完,就帶着另外兩人離開了審判席。

不過走到一半他又折返了回來,顯然是意識到了陳望的化玄修為,一般的執法隊員不一定能把他平安送到官府那兒去。

「你們兩個先下去,通知陸浩他們來押送。」審判長說完就離開了。

兩名執法隊員分別行了一禮,又重新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陳望一個人在原地發獃。

到了這一步,陳望自知逃肯定是逃不出去得了,只有等到進大牢以後在想辦法了。

很快陸浩兩個人就出現在了陳望身後,似乎對押送陳望去官府這件事早有預料。

——

官府門口,兩名金丹期修為的修行者從陸浩二人手裏接過陳望,臨走時還不忘寒暄幾句,顯然是早就認識。

「小子,我們倆都替你不值,為了兩個賤民都敢跟朝廷作對了。可惜了這麼年輕的化玄期哦。」

身後那位稍年輕的修士開口道。

陳望不動聲色,「聽您的意思還要廢了我修為?」

年輕修士不置可否,只是又嘆了口氣,「這年頭,散修的命不是命啊,要麼投靠,要麼就得貶為庶民。」

這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陳望沉默,怪不得這一路上幾乎就沒有見到過散修修士,想來都是被朝廷以莫須有的罪名給判了刑。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官府大廳,陳望旁邊還跪着他的難兄難弟——黃子俊。

此時的黃子俊早就沒有了前幾天的意氣風發,身上甚至還有幾條被鞭抽過得痕迹,顯然是在大牢裏吃了苦頭。

坐在枱子上的官員拍了拍案板,示意兩邊的官兵鎮靜下來。

「由於這次案件和兵部有關,所以本官叫來了王千戶旁聽,你們二人對自己的罪行可有反駁?」官員對着二人說道。

因為在西華國修行者天然高人一等的原因,座上的官員並沒有要求陳望跪下。

陳望聽到官員的話有些想笑,要是反駁有用的話哪來這麼多冤假錯案?

不過台上的官員肯定是聽不到陳望的心聲的,甚至頗為滿意地點點頭,「看你們認罪態度不錯,本官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如果你們願意留在官府當個客卿,死罪可免,還可以從輕發落。」

黃子俊剛想開口,陳望就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不必。」

他不喜歡受制於人。

聽到陳望的回答,黃子俊砸了咂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官員也並不生氣,似乎早有預料到陳望的答案,「不必回答的如此堅決,本官再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來人,將他們押到大牢。」

隨即又對押送陳望過來的兩名修士諂媚笑道:「兩位修士是否要在這兒用膳?」

修士搖了搖頭,徑直離開了官府。而陳望二人也被押到了所謂的大牢。

剛進入大牢,黃子俊就眼前一亮。陳望順眼望去,在關押他們的牢房對面,靈兒正衣衫襤褸的靠坐在牆上。

陳望搖了搖頭,靈兒的精神狀況非常不好,曾經水靈的眼睛現在已經變得污濁不堪,不用想也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牢房內,黃子俊一改剛才的萎靡,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望聊天,眼睛還時不時的朝着靈兒的方向瞟過去。

陳望哪能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只是想到當下二人的處境,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孩子怎麼開心的起來?

或許只要心愛的姑娘在,再艱難的處境也會是一道風景吧?

陳望四下打量著牢房,他所在牢房的建築材料雖然是木製,但是陳望能感覺到四周逸散而出的靈氣,這種材料應該是特製品,專門用來關押他們這種修士,想要強行越獄應該是沒多大希望的。

唯一讓陳望擔心的事情是他的書箱並沒有被帶過來,他很害怕龍麒麟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給抓了去。

一想到這裏,陳望的內心就開始焦慮起來,而且他雖然有化玄期的修為,但是卻沒有對應的功法和法術神通,這就等於給初生的嬰兒一把匕首,雖然匕首嚇人,但是嬰兒卻沒辦法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

沒辦法,陳望只能研究研究自己的劍道,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發現問天劍也被收走了。

「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陳望惱火道。

這下他就只能望着黃子俊乾瞪眼了,那傢伙現在精神力旺盛,什麼話都往外掏。

「誒,陳大哥,你不是說要教我修行嘛?反正現在咱倆也沒事幹,擇日不如撞日?」黃子俊眨了眨眼。

陳望輕輕嘆了口氣,當下也只有這個事情可以打發時間了。然後就把引氣決的心法傳給了黃子俊,順便說了點自己的築基期心得。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天,陳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裏,除了每天教導黃子俊修鍊以外,他幾乎不會開口說話。

「嘎吱。」

就在陳望和往常一樣觀察黃子俊修鍊的時候,牢房的大門被打開了,隨後就見到一個穿着黑色連帽披風的身影閃了進來。

陳望嚇了一跳,他左右想了想,實在找不出誰還會冒着和朝廷作對的風險來幫他越獄,剛剛燃起的心立馬又冷了下去。

不過這次他算是失算了,那道身影快速走到他的牢房門前,拿着不知道從哪裏偷來的鑰匙打開了牢房。

陳望霎時楞在了那裏,黑色身影似乎有些焦急,「愣著幹嘛?趕緊拿着東西走啊。」

陳望心裏咯噔一跳,這聲音是如此耳熟,只是他不明白她為何要來救他。

「安若離…」陳望輕聲喊出了名字。

安若離微微一愣,沒有回答他,而是把陳望的書箱佩劍丟在地上,轉身走了出去。

「誒誒誒,大俠,大俠!你能把咱們對面那間牢房門打開不?」眼瞅著安若離要走,黃子俊連忙說道。

安若離瞥了眼身旁牢房,又回頭看了眼黃子俊,最後還是留下了一把鑰匙。

「安若離!」陳望鼓起勇氣叫住了她。

安若離回頭,令人窒息的美麗臉頰在此刻全部露了出來。

兩人的雙眼在這晦暗不明的牢房裏第一次對視。

少年郎臉頰微紅,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只道了一聲謝。

一直到安若離離開牢房,陳望都還是楞在原地。

情竇初開的少年郎總是如此,等到某年某月不再年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和那一縷美好擦肩而過。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陳望轉身背起自己的書箱,重新佩戴好自己的佩劍,又看了看幾日不見的龍麒麟,終於是放下心來。

另一邊,黃子俊也已經打開了牢房,只是每當她接近靈兒的時候,靈兒就會捂住胸口躲着她,似乎黃子俊就是豺狼虎豹。

沒辦法,黃子俊只能強行背起靈兒,不過靈兒並沒有反抗,眼神依然獃滯。

等到一切就緒的時候,陳望才和黃子俊三步並作兩步的快速離開牢房。

到了牢房外,陳望才知道關押自己的地方是一處地堡式建築,門外看守的官兵已經全部都被放倒,從他們昏倒的面相來看當時他們根本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兩人繞着地堡找了半天,也沒有在附近發現可以躍出官府的牆壁。

那她是怎麼進來的?

如果不能從這裏出去,那就只有穿過這一片牢房區以後從官府的轎夫房和警務室離開。如果安若離是從正大門強闖縣衙,他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的打暈警務室的官兵的,雖說警務室隔着眺望樓比較遠,可警務室里畢竟是兩名築基圓滿的修士,總不至於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吧?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安若離是從官府大堂旁的兵部工房長驅直入的。這就更不可能了,雖說關押陳望的官府並不是黎城的城主府天牢,但是也至少是一個縣衙府邸,常駐著幾位化玄期的散修客卿,能從大堂悄無聲息的潛入牢房,真以為那些客卿是吃乾飯的?

思來想去,陳望都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好辦法離開,主要還是擔心那幾位化玄客卿,畢竟自己在警務室內一旦使用靈氣戰鬥,那邊幾位客卿就能立刻感知到。

沒辦法,陳望還是只能選擇強闖警務室,畢竟和那些客卿的住處隔着一里路,就算被發現也不至於立馬就被抓住。

唯一擔心的就是警務室也有一位常駐客卿,先不說那客卿的實力,只要是上了化玄期,陳望都沒有信心能夠一擊必殺。

從來沒有這麼憂愁過。

哦,除了剛剛和安姑娘對視的時候。

「子俊,咱們只能強闖警務室了,你比我來得早,你說說警務室裏面是啥情況。」陳望轉身問道。

黃子俊仔細回想了一遍,才模稜兩可的答道:「我也是從兵部工房登記以後被押送男牢的,根本沒有去過警務室。不過我當時聽一些經常賄賂門房出去的人說,那個警務室裏面不只有兩個人,好像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客卿。」

陳望眉頭越皺越緊,雖然他心裏知道警務室大概率會有常駐客卿,可之前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心理。只是今晚可能是唯一能夠逃走的機會,如果錯過,那就真的只有投靠官府或者被砍頭這兩條路可以走了。

沒辦法,陳望只能硬著頭皮帶着黃子俊強闖警務室,只能希冀着警務室內的常駐客卿修為不要高出他太多。

經過那天和小五小六的一戰,他已經大概摸清了自己在同階之中的實力。

很快,三人就潛行到了轎夫房附近,陳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黃子俊不要發出聲音,然後一個人半蹲地沿着轎夫房的牆壁向前摸索。

由於現在已經過了亥時,轎夫房內的轎夫們都已經睡去。陳望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在這裏就開打。

繼續向前走到一個路口轉彎,陳望一眼就看見了路對面的警務室以及正大門。雖然能感知到警務室內有三個人,但他卻只能辨別出其中兩個築基圓滿的修士。

那客卿修為恐怕已經到了化玄後期!

然而陳望卻忘記了一點,既然他能感知到對方,那麼對方又怎麼可能感知不到門外不遠處的陳望三人呢?

還沒等陳望跨出一步,以靈氣幻化而成的一柄長槍就朝着陳望破空襲來。

眼見自己已經暴露,陳望也不在歸攏氣息,抬起一隻手快速描繪出一隻野狼的模樣,隨後朝着長槍輕輕一拋,兩者瞬間相撞,強烈的靈氣衝擊四散開來。

陳望早有預料,直接抽出問天劍,利用它的劍意抵擋一部分衝擊,又轉過身抓住黃子俊的胳膊,然後朝着大門猛的衝去。

屋內的化玄期客卿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陳望能夠憑藉初期的修為擋住剛剛那一擊,急忙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隨後一條如碗口粗的火焰朝着陳望激射而去。

還沒有研究過化玄期的陳望哪裏抵擋得住,只能強行將黃子俊拋出大門外,然後轉身抬起問天劍向前一刺,迎上了這道熾熱的火焰。

屋內的客卿冷哼一聲,他根本不相信陳望可以抵擋得住自己的全力一擊,更何況還是用劍而不是法術神通。

可惜事與願違,問天劍的劍尖硬生生地抵住了火焰的勢頭,散發而出的劍氣劍意也在瘋狂的絞殺着前方的火焰,整個戰場中心充斥着火焰的熾熱和冰冷的劍意劍氣。

不過最後陳望還是敗下陣來,被火焰狠狠地撞擊在胸口上,本來就沒有完全痊癒的傷口又再次崩裂開來,讓陳河猛吐了幾口鮮血。

不過到底還是擋住了這一擊,陳河趕緊讓龍麒麟殿後,自己則帶着黃子俊奔逃。

屋內客卿再也坐不住了,輕聲提醒了剩下二人好好看守,隨後就取過身旁的長槍追了出去。

感知到那客卿追來,陳望不顧自身傷勢,咬着牙調用全身靈氣加快速度。

身後之人不斷用靈氣幻化出長槍朝着陳望刺來,龍麒麟雖然能夠抵擋,可如此高的頻率也讓它漸漸體力不支。

陳望心中焦急萬分,如果不能處理掉身後追兵的話,別說找到出路,能夠留個全屍都算是萬幸。

身後的駐守客卿再次召喚出一顆巨大火球,朝着陳望砸了下去。根本不顧及這一擊的餘威是否會傷及百姓。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水龍從身旁小巷沖了出來,瞬間澆滅了這顆火球。

「半步金丹…」駐守客卿皺了皺眉,有點不敢上前。

而小巷內的半步金丹修士則趁機用水龍捲將陳望一行人拉進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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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劍指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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