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夢中憶

初二的那一年夏天，一個學生站在班級門口，他透過窗戶時不時的看向外面。

窗外的烏雲黑壓壓的一直在天空中飄散不去，那個學生並沒有朝班級內瞅，因為現在班級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的同學早早的就回家了。

而他就這樣坐等著，他知道萬一下起雨，被淋濕就會感冒的，感冒就意味着花錢，對於他一個如此拮据的家庭來說，這筆錢其實能做很多其他的事。

他低頭看著書包，用手在書桌里摸來摸去。

「吱……」班級的門被悄然推開，坐在離門不遠處的學生被嚇了一下。

只聽見:「楚羽，還不回家嗎?這個點還不走嗎?」

那是學生的班主任，一個有些禿頂的數學老師。

楚羽回答道:「在，在找東西……」那時的他性格內向，更不要提要人借傘這樣的話了，班級里能談的朋友也是少之又少。

「這麼久了?找到就回家吧，一個人待這裏不安全。」班主任語重心長的說。

「嗯……」楚羽知道他其實並不是完全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為近來學校里經常發生盜竊事件，他可不想他的學生做這樣的事情，杜絕就要從根部抓起，所以他幾乎每天中午待在學校，每天放學后都會過來檢查一遍。

「嘩，嘩……」傾盆大雨瞬間就下起來了。

黃豆大小的雨滴打在窗戶上，逐漸模糊了楚羽的視線。他站起身，在班主任的注視下緩緩走出班級……

「不要擠……請留出一些空間。」

「打120！出事了！」身穿騎手服的男人打起電話。

一個擁擠的十字路口，交警將周圍的人群紛紛攔住，鮮紅的血液順着雨的沖刷流進了下水道。

「一個女人被撞了……」

「這麼慘……」

「就剛剛的事，肇事的是一個有錢的富家少爺，闖紅燈，我都看見了……」

附近的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

女人的頭部流血不止，嘴邊不停的咳著血，但女人的手上卻依然死死的攥著一把黃色的雨傘。

不久后，救護車趕來了，可女人的狀態很不好。

救護人員只好在現場為女人撐起傘，開始現場急救。

「徐醫生，胸部有碎骨，怎麼辦?」穿着救護服的一個男護士着急的問。

那女醫生翻了翻女人的眼皮，裏面有大量的血絲，瞳孔變大。

「顱內大出血，需要立刻送往醫院！」徐醫生向一旁的醫護人員連忙招手。

「有碎骨，不敢動……」那剛剛的男護士有些慌張，畢竟這可是人命一條，萬一自己地滑摔了，萬一……

「要你有什麼用！」許醫生怒了。

接下來女人在醫護人員和交警的努力下送往了醫院。

醫院中，搶救室的門被拉開，醫生緩緩搖頭。

「這個女人的家屬呢?」醫生問著身邊的護士。

護士嘆氣著說:「聽交警說，女人的丈夫早就離了，家裏就只有一個孩子。」

「唉……」醫生無力的走遠，一個鮮活的生命又這樣逝去了。

天空中雨越下越大，濕透的楚羽小心翼翼的拿出書包里的鑰匙，打開門，門內漆黑一片。楚羽心想不應該呀，這個時間母親應該回家了。

門還沒關上，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推開門，他穿着一身發着螢光的制服，他氣喘吁吁的對男孩說「…………」

男人抱住男孩，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男孩的哭泣聲也越來越大，門外的大雨像是淹沒了整個世界，從此也關上了男孩的心門……

幾天後，楚羽跟着那些並不親近的親戚將母親送進了火葬場，看到白色的花擺在母親的身邊，他又忍不住跑到一個角落偷偷哭起來。都說男子漢大丈夫，但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最愛他的人，他又去保護誰?

肇事的富家少爺花了大筆的錢，然後滿不在意的拍拍屁股走人，在法庭的家屬位上，楚羽的兩雙眼睛狠狠的盯着轉身離開的富家少爺。富家少爺的身後如芒刺背，他額頭冒出些冷汗，回頭瞟了一眼，就對視上那惡狠狠的眼神，他擦掉汗，心裏故作鎮定，不過一個小屁孩，能幹什麼？接着離開了法院的大門。

他的母親楚雪，一整個月都在打零工的中年婦女，別人用來休息的周末，她就坐在家裏的縫紉機前不停的縫補。每次賺來的錢除了一部分家庭花銷外，那個男人還總會來要，楚羽不願提起的，這也是他成為單親家庭的原因，一個喜歡強要錢的父親。

記憶中的母親是那麼的慈愛，他在夢中閉上眼，好像能聽見耳邊的下雨聲，母親的樣貌再次浮現在自己的面前。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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