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 湖邊的男人

穿越？

唐佳怡從來就不相信世上有這種事情。

海市蜃樓……還沒聽說過半夜三更出現過海市蜃樓的。

再說，海市蜃樓都是出現在海上或沙漠，沒聽說過，會出現在公園裏。

那……就是幻覺了。

由於剛才爬在地上，渾身上下已經濕得一塌糊塗，唐佳怡索性把雨披的帽子拉了下來，讓雨水傾瀉在自己的頭上，順着臉頰往下淌。

思路逐漸清晰。

剛才包括老馬舉著那把金柄菜刀在內的一切，都是自己在極度緊張和恐懼之下，被一道閃電激發出來的幻覺。

出現老馬舉刀的幻覺似乎還算合情合理，讓唐佳怡越想越不明白的是，變亮的天色，那些不一樣的場景。

濃密的小樹林、方形的噴泉池，一大片平房區……從何而來？

這些場景，自己從沒見過，更沒去過一個類似的地方，怎麼會憑空而出呢？

與求婚場景上出現那兩幅畫面一樣，自己在電影中也沒見過類似場景。

更讓唐佳怡想不通的是，自己在不由自主的情況下喊了無數聲的媽媽。

因害怕而呼喚媽媽，應該是一種本能。

但……腦海里出現的為什麼是另一個女人的畫面？

儘管面容有些模糊，但唐佳怡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女人。

那一身老式的正裝，充滿了年代感。

想到這裏，她又想起了那一大片平房，年代感更強。

莫不是自己真的穿越沒成功又回來了吧？

唐佳怡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的。

越想搞明白，就越糊塗。

唐佳怡覺得自己的大腦逐漸變得麻木和遲鈍起來。

她用手從上到下捋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重新把帽子戴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回家。

恍恍惚惚中恐懼和緊張感也減輕了一些。

老天像是與唐佳怡有默契般，雨勢也小了。

但只是一點點而已，大致由大雨轉成了中雨的程度。

唐佳怡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出綠園，右腳灌滿積水的雨靴中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失魂落魄。

到了這時，唐佳怡已經搞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了。

就為了一口氣？

還是那可能憑自己的能力永遠無法破解的疑惑？

左腳輕，右腳重，唐佳怡幾乎是跛着腳過了馬路、鑽進那個被老馬扒開的柵欄口子。

木木然中，已經來到了一號樓的西棟頭。

突然，又一道閃電打將下來，唐佳怡覺得那道電弧的前端差一點就擊到了自已。

雷聲之大讓地面都為之顫動。

唐佳怡身子一軟，貼著一號樓側面的牆體滑坐到了地上。

就在她滑落的過程中，在閃電的餘光下，她看到了一個人影。

就在不遠處的湖邊，一動不動地矗立在那裏，在老馬昨夜埋東西的地方附近。

但他絕不是老馬。

身材魁梧，帶着一頂大檐帽。

是……張警官？

他來幫老馬……天哪，唐佳怡不敢往下想了。

不可久留，迅速回家。

如果有必要的話，逃離小區也是一個選擇。

唐佳怡相信，無論是被老馬還是張警官發現，自己必凶多吉少。

她掙扎著站起身，走了幾剛要拐彎時，又一道閃電劈將下來，閃電下，剛好看到張警官縱身躍入了湖中！

「啊！」唐佳怡喊出了聲。

不知從哪裏來了一股力量，發了瘋似地跑回家中，拿起手機撥通了大軍的電話。

大軍確實沒睡，幾乎在響鈴的第一時間就接通了。

「怎麼了唐總，老馬找你麻煩？我馬上去！「電話中似乎能聽到大軍一邊接電話一邊跑出門的聲音。

「張，張警官跳湖自殺啦，你快來！」

一定是老馬的事敗露，張警官與他之間的事也藏不住了，畏罪自殺。

至於張警官在幫了老馬多大的忙，不得而知。

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但救人是必須做的事，這不用猶豫。

這麼想着，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大軍馬上就到，自己的恐懼感也無影無蹤了。

唐佳怡馬上又走出了單元門，在門口將右腳的雨鞋脫下，把裏面的水倒掉。

大軍連雨披都沒來得及披一件，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過來：「在哪兒呢，從哪兒跳的？」

唐佳怡一邊指著方向，一邊帶着大軍來到了湖邊。

湖邊的水位比平日高出了許多。

「就是從這兒跳的！」唐佳怡用手大致劃了一個圈，劃了划範圍。

大軍二話沒說，直接往湖中走去，走了幾步就停下了，用手機的手電筒照着湖面回過頭問：「從這兒跳湖，死不了人啊！」

他把光線移到自己腿上讓唐佳怡看，距唐佳怡指認的跳湖地點已經有五六米遠了，湖面剛剛沒過大軍的膝蓋。

保安穿着雨衣拎着一隻大手電筒跑來了，是大軍路過時砸了他的窗。

這敬業態度，比起大軍的熱心助人差了不是一個檔次，靠他救人早死透了。

保安的說法與大軍大致相同，不會有人從這裏跳湖自殺，水太淺。

大軍一指北面：「只有最北面那一小片水能沒過頭頂，他總不會游20米過去再一頭往下扎吧？」

「我明明看見他跳湖的，算了，還是報警吧。」

唐佳怡剛剛拿出手機，大軍又發出了疑問：「怎麼這麼巧呢，你是怎麼看見的？」

救人要緊，唐佳怡撥通了110。

儘管大軍對唐佳怡所見有疑問，但他也沒閑着，還是往深處繼續走了走，都快走到湖中心了，湖水也不過到他胸部而已。

警方的車幾分鐘后就到了，開得急，直接到了幾人身邊停下，給每人濺了一身水。

第一個從警車上跳下來的……正是張警官！

唐佳怡頓時懵了。

幾位隨同民警立刻帶着一些工具下了水，張警官向唐佳怡了解了一通情況。

張警官態度很好，耐心且詳細地聽了唐佳怡看到的事發經過。

大軍的妻子也趕來了，給他帶來一把雨傘。

「都濕成這個X樣了，要雨傘毛用！」大軍一把推開。

幾位民警冒着雨在水中忙了將近一個小時，一無所獲。

這讓唐佳怡感到了一絲不安和愧疚。

可能是自己搞錯了，錯以為那人要自殺。

也許那人在唐佳怡情急之下回家打電話叫人這幾分鐘時間裏離開了？

唐佳怡帶着歉意向張警官解釋著，心裏卻想着自己夠倒霉的，半夜三更遇到一個精神病！

張警官卻一直保持着微笑，說唐佳怡做得對，換了他也會認為這人要自殺。

張警官和幾位民警前腳走，大軍和他老婆後腳就半擁半推地把唐佳怡推進了單元里，又推進屋內。

對大軍的行事方式，唐佳怡真的很無奈，這是我的家啊！

她還是準備客氣地請兩口子坐一會兒。

誰知把人推進了門，大軍立刻把門關緊，盯着唐佳怡的眼睛問了一句：「這裏沒外人了，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麼？」